第26章
“他老婆的背景调查了吗?”陆允问。
庄霖回答:“查过了,任海宁就一普通全职太太,她父母家庭条件不能说差吧,也就一般,赵家有原先的家庭条件比老婆家还要惨淡。别墅是五年前从原房东手里买下,那会房价高,按市场价的话要一千两百多万。”
庄霖说完房价,办公室陷入耐人寻味的安静。一个普通出身的国企小领导,一千二百万的房子...
陆允吩咐庄霖:“他名下的财务情况让经侦同事帮忙调查,包括他妻子,以及夫妻双方父母,还有他们的直系亲属。”
“月拂,在听吗?”陆允见她在工位上动来动去,一会闻下手一会闻辫子衣服,游离在话题之外。
“我在听,队长你怀疑赵家有财产来路不明,可能涉及职务侵占问题。”月拂从座位上站起来,“但是队长,赵家有死亡,司法是不会追究他的刑事责任的。”
“赵家有是死了,凶手是谁,为什么杀他,是否是周围人下的手犹未可知,我们需要展开对赵家有周围人的调查,他的财务情况只是调查其中一项。”陆允盯着她雪白的手臂,外套被扔垃圾桶了,办公室温度有点低。
月拂走到窗户边,问众人:“我能开窗通风吗?我身上是臭的。”
“臭吗?”陆允离得近,“我闻闻。”
然后其他人目睹了陆允靠在椅子上一反常态,闻了闻月拂从后面伸过来的雪白小臂,还闻人家衣服,古怪又和谐的画面。
陆允告诉她:“不臭。”
“是臭的,”月拂坚持,又搂起衣服闻,“不仅衣服臭连头发也是臭的。”
陆允确实没闻到什么味道,看她这样嫌弃,只好说:“你要开窗就开吧,现在也不热。”
月拂打开窗,夜风灌了进来,外面温度比里面高一点,庄霖把制冷换成通风,胡咏接着汇报:“我们把绿墅三个月的视频监控带回来了,视侦忙不过来,我先审了11栋周围的两个视频,基本可以确定案发时间是五天前。晚上九点十四分的时候,监控拍到了赵家有把车停在别墅旁边,独自一人拎着包下车,另外一个监控有拍到他走进11栋的院子,之后再也没出来。”
“照这样看,凶手离开时有意躲着监控,他进去的时候大概率也会走监控盲区,事先肯定会踩点。”管博转着椅子,突然说:“月拂,你脱衣服干嘛?”
月拂这件背心很长,她从下往上脱,弄乱了辫子,一些细碎小绒毛蒲公英一样炸开,顶着凌乱的头发她说:“衣服有味道。”
她里面穿的是一件浅灰色的运动背心,长度在肚脐上面一点,细窄腰身曲线一览无余。
“队长,月拂是跟你学的吧,脱衣服不避人。”姚睿开玩笑。
陆允没理会,见月拂两条眉毛挤一起还在嗅,起身宣布道:“技术室报告还没出来,今晚先这样吧。”
回去的车上,陆允问月拂:“你是不是有洁癖?”
“有一点吧。”月拂小声道。
“一点?两件衣服都扔了,要穿的是警服,你扔一个试试?”陆允带着点气急败坏:“另外,办公室有男同事在,你要注意点影响。”
“可是,队长你也...”月拂想说你也没避开男同事。
陆允打断她:“不要转移话题,现在讨论的是你的问题。”
“我会克服的,也会尽量不穿警服和尸臭接触。”
听这话的意思是,我会改,但只能改一点点。换做其他人陆允早发火了,偏偏月拂拥有不让人发火的神奇能力。
之后陆允没说话,不能发火实在令人郁闷,郁闷着把人送到楼下,一停好车月拂招呼没打就窜出去了,她已经等不及要回家洗澡。
陆允看消失的背影,不免心里犯难,有洁癖的人当刑警在心理上比其他人多了项障碍。
23
第23章
◎你不开心啊?◎
陆允做足心理准备开了门,客厅在放着无聊的电视剧,沙发上丁瑛正看着她,对于突然回家的女儿,显然她有些措手不及。
“妈,我回来了。”陆允把东西放在玄关,弯腰换鞋。
丁瑛说:“你回来没提前打招呼,家里没给你留饭。”
“我吃过了。我姐呢?”
“在洗澡。”
陆允拎着东西进厨房,“我同事给了一些现包好的云吞,还有熏鱼和腌肉,我放冰箱里,你们记得吃。”
放东西时,丁瑛也进了厨房,“我给你下碗面条,很快的。”
“不用,我吃过了。”陆允不能同一个空间里跟她妈待太久,找了个借口:“洗澡去了。”
陆允家是三室的格局,姐姐陆欢因为腿脚不便住在有独卫的主卧,陆允洗完澡,陆欢得知她回来很是高兴,在房间里等她。两人长得并不像,陆欢随妈,圆脸杏眼温柔随和,陆允继承了父亲大部分基因,个子长得高,不苟言笑的冷脸倒是像丁瑛。
陆欢瞥见手背和手臂明显的肤色差,说:“晒黑了不少,给你买的防晒没用吧。”
陆允在衣柜翻明天要穿的衣服,发现家里没有她夏天的衣服,毕竟一整个夏天也没回家,只找到一件不算太厚的长袖衬衫和一条面料偏硬的牛仔裤,无所谓道:“要出任务的时候哪里想的起来,黑就黑吧。”
“明天休假吗?”
“不休,我只是回来送东西。”
陆欢有些失落:“还想着明天去菜场买条鱼,炖个鱼汤,你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
“不用了,单位食堂也挺好的。”
“前几天我看到了连环杀人案破获的官方通报,还在表彰文章里看到了你名字。”陆欢又找了个话题:“老妈这两天下楼比平时勤快,没少在她的老姐妹面前夸你。”
“是吗?”陆允冷笑:“她怎么不来我面前表扬。”
陆欢作为家里的大姐,妈妈和妹妹关系紧张不是一两年了,她作为中间人,即是和事佬也是传声筒,陆允当年从部队转业当刑警后关系更僵了,在家待过的最长时间记录是三天,这两年更是逢年过节只来打个照面就走了。
陆允知道姐姐是出于好心,态度松了一点,又不想谈论丁瑛,于是关心道:“你不是换了个康复治疗,效果怎么样?”
“针灸比电疗有用,比之前能多走五分钟呢,”陆欢轻松道:“多扎几次,我应该能去公园闲逛了。”
差不多是六年前,陆允刚转业不久,陆欢前夫家暴,把陆欢打进医院,伤到了腰椎,卧床五个月才能下地,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复健,行走能力是恢复了,但是不能走太长时间,出不了远门。夫妻离婚官司打了一年,男方不愿放弃孩子抚养权。在一次庭外调解时,陆欢坐在轮椅上被还是丈夫身份的渣男扇了一巴掌,陆允当时年轻一拳揍断他的门牙,陆允作为妹妹为姐姐打抱不平,从情感上可以理解,但陆允还有另外的身份。
警察家*属身份没有保护好她的姐姐,还成为渣男要挟她姐姐的筹码,陆允因为在法院动手,被渣男一家投诉到了上级部门要求单位开除她,事出有因加上她师父在中间斡旋,只先停了职。那阵子陆允想过放弃这身警服,就在她准备递辞呈的前一天,她姐姐和前夫达成了和解,陆欢放弃了孩子抚养权,另外还支付了一笔医药费和可笑的精神损失费,投诉才撤下来,陆允才成为今天的重案支队大队长。
“很晚了,姐,你去睡觉吧。”陆允不想继续聊下去。
丁瑛出现在门口,对陆允说:“给你煮了碗面条,吃了再睡。”
“我说我吃过了。”陆允很无奈,她说的话丁瑛永远听不见。
丁瑛说:“都煮了,也没多少,你去吃了,不然就只能倒了。”
陆允站定三秒,做出让步,她清楚要是自己不吃,今晚谁都别想好过。
客厅里,陆允吃着从小到大只有一个味的面条,心里相当不是滋味,自打她们的爸爸去世,家里再也没过欢声笑语,丁瑛独自带大她们,忙碌与疲惫会让人失去耐心,尤其是对年纪稍小的孩童,记忆中丁瑛几乎没有什么笑脸,她们在母亲笼罩的世界里惴惴不安的长大了。
陆允没挨过打,这一点丁瑛克制的很好,没有把暴力发泄到弱者身上,但世界上还有一种暴力,是冷暴力。陆允要是考的不好,丁瑛忽视她,当她是空气,被无视的冷漠比打在身上的鞭子更能摧残一个孩子幼小的心灵。丁瑛还擅长语言和精神打压,开家长会的时候,明明陆允成绩很好在老师也表扬的情况下,还是要把女儿贬得一无是处,在家永远拿陆欢当靶子,哪哪都不如姐姐。
“吃饭的时候能不能别看手机。”丁瑛明明在看看电视,像是有第三只眼睛能看到陆允。
“处理公务。”陆允闷头回答。
丁瑛尖声道:“上班还不够你处理?非要在吃饭这两分钟,你不处理他们的工作还进行不下去了?回家耍什么官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