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分明是针对她!
喂!麻烦你听清楚,这里她话还没说话,突然全场寂静,只剩她的声音分外响亮。
转头一看,商刻羽正走到讲台边,打开电脑。
纪颂书发作到一半,也只能作罢,甩了班长一个冰冷的眼刀,回过身去。
阶梯教室越后排位置越高,纪颂书几乎坐在了最后十排,从她的角度,只能俯视商刻羽。
这样的视角是新奇的,商刻羽只有小小一个,用手指都能捏住,还能在掌间搓揉。
她悄悄用手比划着,司夏忽然用胳膊肘撞了撞她,很小声很小声地说:之前羽书的那个奖学金,你选上了,你班长没进,我听说她好像对你有点意见。
有意见就有意见,纪颂书耸耸肩,反正钱进了我的账户。
但,我觉得你还是小心点。
纪颂书用手向她比了个ok。
然后,纪颂书支着下巴听了一会商刻羽的讲座,这次坐得太后排,连ppt都看不大清。
她努力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弃了思考,从包里摸出物理课本。
作业写完的时候,讲座也临近结束,纪颂书百无聊赖地等着商刻羽宣布结束,的目光四处游荡着,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给sky发消息:「你有来听讲座吗,要不要见一面?」
眼巴巴等着,一直没有回复。
直到商刻羽结束讲座,全场掌声响起,对方才慢吞吞地回:「来了,我今天穿的蓝衣服。」
蓝衣服?纪颂书抬头一望,一片乌泱泱的脑袋里,黑的灰的白的,就是没有蓝色。
商刻羽倒是穿了蓝衣服,那是一件克莱因蓝的外套,深邃得像是宇宙、银河的一角,看一眼似乎就会被吸进去。
那抹蓝浮动着,越来越大。
纪颂书浑身一震,惊觉是商刻羽向她走过来了,目光直直地投向她。
教室里还有这么多人!商刻羽难道打算就这么过来找她吗?随便说什么都会被听到,这个人疯了吗?她可不希望明天自己挂在学校论坛的首页上!
她胡乱把桌面上的书扫进书包里,打算逃跑。只要她速度够快,就可以在商刻羽抵达之前逃走。
念念,你怎么了?看她这样反常,司夏奇怪地问。
啊、有吗?纪颂书仓惶地回话,没、没什么呀。一面胡乱把书包拉上,拉链卡住了,就死命用力。
她自顾不暇,已经能听到因为商刻羽靠近而带起的人群抽气声了!
一阵阴影投下来,盖住了她的影子。
商刻羽的声音在脑后响起。
原来你在这里。
纪颂书脑子里嗡的一声,慢吞吞地抬起头,眼神是怯生生的。
不知道哪里响起滴滴滴的声响,急促、响个不停。
司夏凑过来看纪颂书手腕上的手环,小声提醒:念念,你心率爆炸了。
确实爆炸了,纪颂书觉得自己要爆炸了。
她鼓起勇气抬起眼,正面迎上商刻羽的眼神并没有迎上,商刻羽的目光错开,径直看向她身后的人。
商刻羽把手里厚厚一沓资料递给班长,说:对于一个本科生来说,你做的报告很不错,但还有一些可以改进的地方,我标注在上面了。
班长一脸的受宠若惊,双手接过,起身向商刻羽鞠了个躬,又恭维了几句,带着藏不住的笑容起身离开。
临走前,不忘炫耀地向纪颂书看了眼。
简直莫名其妙,纪颂书瞪着眼,不就是和商刻羽说话吗?有什么好炫,谁还没说过啊。我还和商刻羽亲过嘴呢,你亲过吗?哼!
商刻羽的视线慢悠悠落到纪颂书脸上。
她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周末来找我。
哦,好。纪颂书怔怔地,下意识回答。
她还没来得及追问详情,商刻羽转身离开,留给她一个背影。
司夏诧异地看向纪颂书:念念,你和商总很熟吗?
算是认识吧。纪颂书舔舔嘴唇,有些心虚,她是青青的发小,所以我见过几面。
司夏脸上的诧异更深了。
等下,她是叶青瑜的发小,那怎么叶青瑜还在上大学,她都成知名校友、杰出企业家了
额纪颂书噎了一下,她上大学比较早。或许,厉害的人连时间流速都和我们不一样吧。
司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一会儿还有实验课,匆匆和纪颂书告别了。
纪颂书看了眼课表,今天的课程已经结束,作业也清空了,背上书包,快乐地打工去。
做了五个小时咖啡,她的快乐迅速地消失。换过班,她疲惫地走出想入啡啡咖啡馆,看了眼时间,晚上八点。
街上的路灯已经亮起,但间隔太远,照得道路斑驳,纪颂书穿梭在黑暗与明亮之间,听见自行车骑过带起的风声,感到拂在身上的萧瑟的秋意。
她调转了回家的方向,扫了辆共享单车,运气很差,链条不顺,一路咔咔咔地骑远了。
商刻羽让她周末去找她,今天是周五,周五是周末的前哨。
二十分钟后,她站在商刻羽家的大铁门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长发。
没等她按响门铃,园丁看到她,直接开了门。
卡洛塔在门口欢迎她,她开口就问商刻羽回来了吗?
答案如她预料的一样,没有,商刻羽在公司。
但她还是进门了,坐在柔软的不知道是在哪个国家进口的沙发上。
她发现这间屋子完全地换了一套家具,一切都成了温暖的米色与橙色,让人心中流淌着暖意。
挂着灯带的铃铛的圣诞树依旧矗立在那儿,快要入冬了。
纪颂书忽然饿得慌,厨师给她做了碗茄汁肥牛面,香得阿列克谢耶维琪都跑过来绕着桌子转圈圈。
她很残忍地当着阿拉斯加的面吸溜着吃完,把汤也喝尽了,一看时间,八点四十,大门依旧没有动静,她忍不住问:商刻羽什么时候回来?
卡洛塔答:最近七天大小姐到家的平均时间是23:59。
这么晚啊,那她还说最近不忙。纪颂书嘀嘀咕咕,我再等等她好了。
她盘腿坐在沙发上,招呼阿列克谢耶维琪过来,阿列克谢耶维琪扭过头,就拿屁股冲她。
难道是她不给它吃面,它生气了吗?纪颂书眼巴巴瞅着一扭一扭的狗屁股,就看到阿拉斯加抬起身子,从柜子里叼出一只手柄,而后扫着尾巴向她跑来。
手柄一按,电视打开,是一款模拟养猫咪游戏。
纪颂书在阿列克谢耶维琪的指导下玩了一会儿,忽然灵光一闪,这不会是阿拉斯加养的电子宠物猫吧
陪着狗狗玩了好一阵游戏,时钟的时针刚过十,纪颂书觉得自己不能再干等下去了,不如做点更有意义的事。
她走进一楼楼梯后的琴房,开始练琴。
她委托的人那边还没有找到商斓的下落,她能做的,也只剩下一遍又一遍地练习《致莉莉斯》。
最近她找王羽然大师学习了很多新的技巧,对此很有帮助。
钢琴这东西,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三天不练,所有人都能知道。重复的练习带来肌肉记忆,这是唯一的捷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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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刻羽把车在车库停好,拿起副驾驶上装满资料的包,往屋里走去。
刚进门,阿拉斯加一个滑铲,猛冲到她脚边,咬着她的裤脚把她往里拽。
如此反常,她疑惑地看向卡洛塔,卡洛塔做了个请您跟着它去看看的手势。
商刻羽随手把手里的东西和外套递给卡洛塔,跟着阿拉斯加的指引,向楼梯下的琴房走去。
这间琴房在装修时做了最顶级的隔音处理,因此直到打开门,她才听到里面磅礴而澎湃的琴声。
这琴声一下把她包裹,叫她想起一段往事。
她小时候,母亲曾带她去看一位钢琴大师的演奏会。大师的演奏中蕴含着那样震慑人心的感染力,那样浪潮般席卷而来的情感与诉说,让人深刻地意识到,在这条道路上,天赋是最不可跨越的鸿沟。
最终谢幕时,母亲带着她匆匆离场,她不解地看向母亲,只看到母亲眼里饱含泪水。
很久很久以后,她才知道,台上那位大师是母亲曾经的老师。
母亲曾经也有机会站上那个舞台,曾经也能演奏出那样扣人心弦的音乐。
这个曾经已经彻底远去了。
商刻羽低垂着眼,哀切地望着自己的手,视线渐渐地模糊了。她蹲下身,摸了摸阿拉斯加的脑袋,把脸埋进她背上松软的毛,好一阵才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