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商刻羽问,这和你有关系吗?沈氏是你弄破产的吗?
我只是抱歉给你带来了坏消息。
世界上那么多坏消息,你都要为它们道歉吗?商刻羽顿了顿,而且,你为什么认定这是坏消息?
都破产了还不是坏消息吗?纪颂书不明白。
商刻羽手撑着下巴,微微一笑。
那笑容里有一种令人信服的从容,纪颂书看着都觉得心情平和了起来,仿佛她们在讨论的不是整个风原市首富家族的破产,而是一盘棋盘上的大富翁游戏。
破产的是沈氏,冠以沈家之名的沈氏,不是我。
纪颂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而且,你知道入狱的前任董事长是谁吗?
是谁?
沈德华。
那是谁?
是沈惟一的父亲,她名义上的大伯。
但商刻羽没有说。她怕吓到她涉世未深的小秘书。
于是,她话锋一转,问纪颂书:你觉得沈氏这名字怎么样?
你要听实话吗?纪颂书问。
当然。
有点土。
我也觉得。商刻羽赞同,所以我打算换个名字,成立一个新的企业。
你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给集团换个名字吗?
差不多吧。商刻羽选择了隐瞒,她知道有些事不该告诉眼前的女孩。
你觉得尚越怎么样?
还可以。纪颂书想也没想地回答,可看到商刻羽嘴角噙着的那一抹笑,她瞬间反应过来,这是商刻羽和裴纪月的名字里各取一个字拼出来的名字。
不行不行不行,怎么能让裴纪月来冠名集团!
你再考虑考虑吧,这个寓意不好。她说。
哪里不好?
纪颂书信口胡诌:尚阅的谐音是赏月,赏月就代表太阳落下去了,暗无天日,这寓意不好。
你只是个小秘书,决定权在我,我说这个就这个。商刻羽依旧固执己见。
纪颂书急了,不行,我觉得不行,你不要把我的名字加进公司名字里。
什么你的名字?
尚月里的月,不是裴纪月的月吗?
商刻羽慢悠悠地说:你想多了,是阅读的阅。
纪颂书一下臊红了脸,尴尬地直搓手。
不过你说服了我,商刻羽松口,寓意不好,我会重新考虑的。
她向后靠在椅背上,放松下来:秘书纪念念小姐,你的老板现在渴了,泡杯茶进来。
哦,好。
目送女孩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商刻羽勾唇一笑,手一伸,准确无误地拿起桌上的一份份文件,翻开,在末尾龙飞凤舞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第46章 指尖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纪颂书陪着商刻羽连续工作了七八个小时,一刻也没有停,傍晚吃晚饭的时候,脑袋就有些停摆了。
吃过饭,她打算睡一觉,但闹钟叮叮叮叮地响起来。
看到留给自己的提示,她才想起来,晚上有节网课,要从六点半上到九点多。
纪颂书原本想回自己的房间上课,但商刻羽执意让她留在办公室里。
于是,书房分成两个区域。
商刻羽在靠近窗户的书桌开会,据她所说,开会都是语音交流,不需要秘书的帮助也可以独立完成。
纪颂书则在摆满书架的沙发区,捧着个笔记本电脑上网课。
她听得不是很认真,因为这是裴纪月的专业课之一,政/治经济学。纪颂书从高二选课开始就再没学过政/治,从不知道政/治和经济这两个词还能组合在一起,她还以为这样阴间的课程有物理化学一门就足够了。
书房里的沙发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坐上去格外舒服,和躺在床上一样,纪颂书陷在沙发里,眯起眼睛。
老师讲课的声音变得格外遥远。
在商品经济中,通过商品生产和商品交换所体现的人与人之间的物的关系
商品与商品之间的物的关系就成为支配商品生产者命运的关系,成为物对人的统/治关系
听着听着,纪颂书眼里浮起一层水雾,脑袋歪到一边,陷入昏睡。
商刻羽时不时把目光向她的方向望来,没一会儿,就看到她抱着手臂睡得正熟,嘴唇微张,露出两颗小兔般的牙,手里的笔记本不断地滑落、滑落,差一点点就要脱手。
抱歉,我先失陪一会儿。商刻羽暂时脱离会议,起身走到纪颂书身边,给她盖上毛毯,接过她手里的笔记本电脑,放到一旁的茶几上。
屏幕上老师敲敲黑板,正说着:今天我们有几个同学在线上。
这个问题,找个线上的同学回答一下。
裴纪月、裴纪月在不在?
回头望一眼睡得正酣的人,商刻羽哭笑不得,按下开麦键,老师,我在。
夜半,纪颂书迷迷糊糊醒过来,看一眼时间,已经十点了,商刻羽还在开会,自己的课早就结束,线上只剩自己一个人。
她慢吞吞打了个哈欠,去厨房倒了杯牛奶递给商刻羽,意思是时候不早了,早点睡觉吧。
商刻羽点点头,看女孩困得迷迷蒙蒙就让她先回去睡。
我要是先走了,你一个人怎么回房间?纪颂书拉了个小板凳在她身边坐下,拿了本《热力学与统计物理学》就开始写作业。
等商刻羽开完会,她也把作业解决得差不多,哈欠连天的,猛地站起来,差点因为脑供血不足栽下去。
还是商刻羽手疾眼快拽住她,才没让鼻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最后回房间的方式成了这样:
阿列克谢耶维琪用牵引绳带着纪颂书,纪颂书用手拉着商刻羽,两人一狗排排走,像一列车头矮矮的小火车。
睡前,纪颂书照例给商刻羽弹琴。
为了方便入睡,她找人把钢琴搬进来商刻羽房间里。她私下里也悄悄练了好几十遍,已经养成了肌肉记忆,闭着眼睛困得迷迷糊糊也能完美地弹奏出来。
然后扑到床上,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原先纪颂书的那间房间,她根本没有回*去了过。
她本就是习惯了床上抱着玩偶睡觉,现在玩偶换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也接受良好。
在她没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习惯了和商刻羽睡在一个房间、一张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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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还没清醒,就听见狂风和雨点敲打玻璃,睁眼一看,窗外大雨瓢泼,床上雨水横流,天气预报说今天都是大暴雨,看看只能待在房子里了。
纪颂书领着商刻羽去洗漱,帮她把牙膏挤好,牙刷塞进嘴里。盥洗台足够宽敞,两个人并排站,整齐划一地哗啦啦漱口、吐水。
下午,商刻羽的正牌助理顶着狂风暴雨来了。纪颂书愣了愣,还以为自己今天也要兼职秘书,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开了。
不过她也不介意,她本就不太了解企业里的事,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毕竟,她不能同时担任商刻羽的导盲犬、女佣、床伴和秘书。
雨淅淅沥沥仍在下,她躲在花园的连廊里开小灶,一边啃着小羊排,一面看雨珠珠帘般落下。
就在这时候,她收到了一条同学的消息。
「昨天帮你回答问题的那个人是谁啊?」
纪颂书完全摸不着头脑:「什么回答问题?」
「就昨晚上政/治经济学课,老师点你回答问题,那不是你吧,你什么时候这么牛了,这种鬼问题都答得上来。」
老师叫她回答问题了?什么时候的事?
纪颂书一皱眉,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好在因为学校的教学改革,所有课程都有录屏。她连了学校的□□,登上网站,点开那节课的回放。
隔着满教室嘈杂的环境与电流的嘶嘶声,替她回答问题的那个声音带着略微的沙哑,条理清晰、论证充分。
纪颂书瞬间认了出来。
是商刻羽。
先是被商刻羽那流利且复杂的答案震撼了,然后她才慢慢发现一些疑点。
老师点了她回答问题,商刻羽忙着开会,她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商刻羽看不到,是怎么从书桌边走过来替她回答问题的?从老师提问到她回答,几乎没有时间差。
难道说,商刻羽的眼睛已经恢复了,却故意不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