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我给你发消息了的。纪颂书小声辩解。
消息?商刻羽面色微缓。
她拿起手机一看,很好,确实发了消息,但约的十一点见面,十点五十五发消息说来不了?
她冷笑一声,这么质问。
纪颂书嗫嚅着,她也不知道自己会突然脸肿呀。商刻羽冷峻的目光逼视着她,让她感到如芒在背,不自觉挺直了腰背,大声说:对不起!我错了!
为什么背对着我?
我觉得我的背影比较好看。
转过来。
我不。
商刻羽看向艾德琳,后者拉了下琴,用琴声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只是个一般路过的小提琴天才。
背后传来脚步声和水滴落在地的声音,纪颂书浑身僵硬地坐在琴凳上,商刻羽在靠近,声音响起,就在她脑袋上方。
转过来。
纪颂书不动。
一只苍白湿透的手搭上纪颂书的肩膀,顺着脖颈捏住她的下巴,要把她的脸扳过来。
纪颂书冷得一缩脖子,下意识闪身,躲开那只手。
不想被看到自己这副又肿又难看的样子,又走投无路,她一弯腰,钻到三角钢琴底下去了。
商刻羽怔怔地看着一连串动作,这个鸽了她、害她淋了一场雨的坏女孩像个打了地洞的兔子一样钻走了,从她手底下。
从上往钢琴底下看,能看到裙摆拖曳在地板上,越收越远,要溜走了。
商刻羽顺势在琴凳上坐了下去,一只脚踩住那逃窜的裙摆,另一只脚踩住延音踏板,这是用来延长音符、增强音响效果的。
我是不是没告诉过你,我也会弹钢琴。
钢琴底下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我知道的,艾德琳和我说了。
那就让你见识一下吧。
商刻羽把手搭在琴键上,泄愤似的,狂乱地弹了一曲极其豪放、狂野的《野蜂飞舞》。
这绝对不是蜜蜂!纪颂书欲哭无泪。
琴声在她脑袋上方炸开,一时间,她只听到轰!的一声,像是有三百架轰炸机在她头顶上绕着她飞,一面飞,还一面往下丢炸弹。
她捂着耳朵想逃,但裙摆被商刻羽踩住了,根本逃不掉。
于是,在轰炸一般弹奏了三十秒后,商刻羽达到了她的目的。
一颗圆乎乎的脑袋从琴底下钻出来,纪颂书把下巴搁在商刻羽大腿上,可怜巴巴地望着她,用两只睁不太开、只有平时一般大的眼睛和一张肿肿的脸蛋。
你
商刻羽一时说不出话,眨眨眼睛,爆发出一阵笑声。
那笑声配合上纪颂书无辜的发肿的脸,艾德琳也忍不住了,捧着肚子笑得弯下腰去。
怎么都笑她!
笑声中心的人慢吞吞从钢琴底下爬出来,气愤地在商刻羽大腿上锤了一下。
笑什么笑笑什么笑,你没肿过吗?
笑声更大了。
这种程度,确实没有。
她气得直跺脚,我再也不会原谅你了!
纪颂书很生气。
纪颂书肿肿地走开了。
音乐厅的大门被她砰一声甩上。笑够了,商刻羽揉了揉脸,随手往空气里一招,叫道:卡洛塔。
卡洛塔闪现在她身后,大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让医生去看看她,查清楚她所有过敏原,开药仔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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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商刻羽看着检查单上密密麻麻一串过敏原,无奈地抽了抽嘴角。
蜂蜜、芒果、花生、芝麻
她是瓷娃娃吗?居然能对这么多东西过敏,花粉也过敏,看来婚礼得注意一下花材了。
她正思索着,门被人打开了,艾德琳倚在门边。
你未婚妻脸消肿了,不过好像还在生气,你不去看看她?
不去。商刻羽头也不抬,我的生活可不是绕着她转的。
你们今晚本来要谈一谈是吗?艾德琳问。
是。
想知道她原本要和你说什么吗?艾德琳卖了个关子。
笔尖一顿,商刻羽抬起头:你知道?
你就告诉我,你想不想知道。
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是来替她传话的,明天早上九点,二层甲板,这次她会赴约的。
商刻羽点点头,应下了。
青青,我本来脸就痛,她还嘲笑我!笑得超级大声!
另一边,纪颂书敷着冰袋在和叶青瑜抱怨,越想越气。
我不要和她求婚了!哪有人前一天还在被嘲笑,后一天就向嘲笑她的人求婚的。这样以后我生气,她就以为我超好惹的了。
叶青瑜一面吐槽,一面从背后拿出一个蓝色的丝绒盒子,可是我已经把钻戒拿过来了。
一打开,蓝钻上的光彩闪得纪颂书捂住眼睛。
从指缝里偷看一眼,她屏住了呼吸,好漂亮的钻石,蓝得澄澈透亮,昏暗环境下也掩不住的光辉,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才能雕刻出来。
她不禁赞叹道:好神奇!
叶青瑜把戒指塞给纪颂书,说:我已经帮你约好商刻羽了,明天上午九点,船头甲板。
你不想求婚也没关系,你们两个好好聊一聊,我想你们之间有很多误会,早些解开吧。
念念,你要幸福。
纪颂书认真地看着叶青瑜,这个学生时代至今她最好的朋友,这个鼓励了她无数次、全天下最希望她快乐的人,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会的。
第41章 合约关系
◎其中有多少私心?她说不清。◎
第二天早上,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晴天。因为提前清过场,甲板上空无一人,阳光肆意照射,目之所及,海、天空、地面都闪闪发亮,偶尔有海鸥振翅而过,叫声盘旋。
纪颂书站在船头的甲板上,海风扬起她的长发,无色美瞳下湛蓝的眼眸清亮,像盛满了海水。
身上是一条深蓝的裙子,外面罩着一件宽大的奶白色外套。她把手揣在外套的口袋里,手心微微出汗,那个装着蓝钻戒指的丝绒盒子随着衣角晃动,不断蹭着她的手心,叫人心痒难耐。
阳光晒得人目眩神迷,她看了眼手机,已经是九点十分,商刻羽还没有出现。
兴许是为了报复她昨天的临时爽约?所以商刻羽也要姗姗来迟。
这个理由相当合理,纪颂书说服自己,开始放空,以度过这漫长的等待。
她用手掌撑住脑袋,倚在玻璃栏杆上,漫无目的地望着眼前蓝色的海洋,那起伏的波涛和泛白的海潮让她很好奇,水底下是什么,在深海的近万米中,究竟藏着怎样的世界?
但她不会想亲自去探索的,因为她不会游泳,甚至有些怕水。
小时候,有一次,裴纪月把她推到了泳池里,好久都没有人救她,裴纪月和她的朋友们站在泳池边欣赏、记录她在水里挣扎扑腾、呛到无法呼救的样子。
那是一米六的泳池,但十二岁的纪颂书因为营养不良,只有一米四出头,她的脚沾不到地,对溺水的恐惧从那天起一直漫延到今日。
好在,如果只是在游轮上高高地往下看,并不是很害怕。
她这么回忆了一会儿过去,有些想不下去了,思绪又回到眼前的事上来。一会儿和商刻羽的谈话,要怎么办?
坦白?坦白会顺利吗?求婚?求婚会成功吗?单膝下跪是跪左腿还是右腿?她要伸左手还是右手?
众多纷乱的想法之中,她忽然意识到一件极重要、但被她忽略的事。
这戒指,商刻羽能戴的上吗?
要是一会儿,她单膝跪下了,也捧起商刻羽的手了,结果戒指卡在商刻羽手指上,或者太宽大,戒指直接从指根滑下来,那她干脆把另一条腿也跪下,给商刻羽磕两个头好了。
琢磨来琢磨去,不如亲身试验。
她记起来,商刻羽的手指应该和她差不多粗细,于是,她打开戒指盒,取出指圈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套去。
过程比预想的顺利。
戒指一下就套进了手指底端,形状贴合、尺寸刚刚好,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
纪颂书勾勾唇角,觉得自己的运气真是妙不可言。
正当她庆幸之后,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商刻羽来了!纪颂书急忙去摘无名指上的戒指,然而,不幸的是,这戒指的尺寸太过刚好,紧紧卡住她的指根,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改用拔的,没有半点进展,反把手磨红了。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没办法,纪颂书只能咬咬牙,先把戒指转个圈,攥起拳头藏在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