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那几个比她年长的皇女皇子,她们在皇宫里面也不多是偶然遇见了。
那几个人对阿折的态度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冷淡而又漠视,因为殿下与殿下之间,也有着区别。
显然,阿折这个殿下,在这些入了宗祠的正儿八经的殿下面前,身份要矮上一节,哪怕大家都是皇帝的孩子。
阿折与那两个应该是她姐姐的皇女之间没什么摩擦,倒是那两个皇子有时候碰见她了,嘲讽的话却是不少。
不过这些对于阿折来讲,倒是像在为无聊的生活多了一些调剂一般。
但南明都城那盛景之下的一份和平,却是在一年后被打破了。
南明之主明翼积劳成疾病倒了,朝堂之上有些乱。
同时各地出现了杀不死的不死人,周身萦绕着黑色死气,不人不鬼的,甚至是有着白骨从土里爬出来。
只要活人遇见了,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走。
这个天下,终究是彻底的乱了起来。
而那些神殿的信徒也去了各处去解决这些怪物,但是收效甚微。
在外面乱起来的时候,南明国里表面看着安静,实则暗地里波涛汹涌。
因为,南明国内,有着很多神殿信徒在短时内被屠杀了。
而出手之人是谁,不清楚。
外人不清楚,但是轻衣知道。
因为一次意外,她撞见了出手之人是谁。
她看到了她那个温柔的殿下,手中持剑,神色冷漠带着一身血气站在一个院子里。
而那个院子里面,死了很多人,尸体很多,鲜红的血液甚至是染红那个院子里面的一花一木。
当时的轻衣站在门口,而她的殿下站在院子中间,对于她的突然到来,她的殿下也好似有些意外。
最后两人隔着那些尸体遥遥对视着,一时间整个院子里面都安静的有些可怕。
轻衣看着她,她没说什么,而是越过那些尸体,踩在那些鲜红的血迹上走到了她的殿下面前。
她只说了一句:有没有受伤。
她的温柔关心,让阿折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摇了一下头。
或许阿折未曾想到,看到她这样残忍的一面时,轻衣应该会先说些别的,但是她没有,她只关心她有没有受伤。
你没有什么
她有些呐呐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根食指就落在了她的唇瓣上。
阿折后面的话就这样消了音。
而轻衣则是看着她温柔一笑:轻衣之前说了,会无条件相信殿下,殿下会杀了他们,那一定是他们的错,只是以后,这样的事情,殿下可以让轻衣来做,他们还不配脏了殿下的手。
她说着,把阿折手中染了血的剑拿过,然后扔在了地上。
阿折沉默了一下,她看着轻衣:可是,我也不愿他们脏了轻衣的手。
轻衣浅笑:那以后,就让其他人去解决。
阿折沉默些许,点头:好。
后来,两人离开了这里,没多久,这个院子被一把火烧了一个干净。
轻衣没有问,阿折为何会杀那些人。
因为她知道,那些人都是神殿的使徒。
而且,他们为了一己之私,可以屠戮一个村庄,也可以灭掉一个家族,就只为研究出更为强大没有神志的怪物。
轻衣知道,阿折也知道。
所以,她才说,殿下若出手,那一定是他们错了。
但是只有轻衣自己知晓,就算那日阿折所杀的是其他人,她也不会有丝毫犹豫站在她的身边。
从一开始,能够让她坚定选择的,也只有一人而已。
后来半年,南明国神殿之人在被大肆的清缴,南明国外面也是乱糟糟的一团。
打不死的怪物横行,盛世假象彻底的被撕开了,这个世界都好似充斥着无尽的死气,生机在被抽离,如同一朵马上就要枯萎凋零的鲜花。
或者说,已经凋零了,只是还有着一些花瓣在其上要掉不掉的。
神殿那边也在到处查,终于是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最后线索的另一端,终究是指向了那个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皇女阿折身上。
神殿那边要求南明皇室交出阿折,杀她以威慑天下,固神殿之威严。
但是南明朝堂那边的态度有些奇怪,只是说了一句,南明皇病重,且一直悬而未决的继承人之位,也定了下来。
没有什么意外,南明皇定了皇长女明潇为太女,且监国,一切事物全部都由太女明潇决断。
不论是近在咫尺的威胁,还是外来的威胁,阿折这边却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清闲。
好似已经主动踏进棋盘身处漩涡,出现在世人眼前的那个人不是她一般。
在宫中传来南明皇立明潇为太女监国之时。
阿折是在宫外自己的私宅府邸之中。
她甚至是悠闲的在端着一片鱼食在喂鱼。
鱼儿天天被你这样喂,以后可就要胖的游不动了。
轻衣那一如既往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阿折看了一眼池子里面那些个个肥硕的鱼儿,张着个嘴巴在旁边等着她投喂的样子,一时有些讪讪。
她把手里的盘子放在了一旁,转过身看着向她走来的轻衣。
阿折一时有些稍显郁闷和尴尬:今日怎么有空来这里了?
轻衣走到她的面前:只能有空的时候来吗?就不许我想你了,所以就来了吗。
阿折:当然不是,这里你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几天没见了,我也挺想你的。
轻衣:有吗?没看出来。
阿折:你当然看不出来了,你这个大忙人。
轻衣莞尔:怎么,阿折这是在怪我没有更多的时间陪你吗。
阿折也是笑了起来:我可不敢怪你,我的轻衣少主,今天能来我这里,是忙完了?
阿折也不过是随口一问,如今正逢乱世,还有一些没法打不死的怪物横行,忙,怎么可能忙得完。
轻衣摇头:那不是,就是突然想见你了,所以就来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其实这样的时光,她们两人之间已经好久都没有过了。
最后聊着聊着,也不知道怎么的,两人之间的氛围又安静了下来。
轻衣则是安静温柔一如既往的看着阿折。
被她那样看着,阿折略微的有了那么些许的不自在起来。
干嘛这样看我?
轻衣无声一笑,她移开了视线,然后嗓音轻柔却平静道:殿下是不是觉得这个世道很乱。
阿折:嗯,有点吧。
轻衣:只是有点?那殿下想不想要这个天下?
她问这话的时候,温柔的眸中带着一些认真的神色看着阿折。
阿折微微的怔愣了一下,或许是没有想过,轻衣会这样直白的问出这样的话来。
但是随后,阿折轻笑:那轻衣对这个天下所期待的样子,是一个什么的样子呢?
她没有回答轻衣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个问题给轻衣。
轻衣想了一下:大概是一个真正的盛世吧,那样殿下会成为一个更加快乐自由的人。
阿折:为何?
轻衣:不为何,只觉得,殿下该生活在一个盛世之中。
阿折当时对于这话,并未作何反应,她没有接话出声。
轻衣在这里也并未待多久,因为,她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去做。
但是在她离开前,阿折却是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说:四年前,我离开都城时,轻衣没有一点犹豫,为何现在犹豫了。
她早已知晓那盛世之下的残酷,神权之下的腐败与死亡,却什么都没有告诉她,只是让她自己去看。
那时的轻衣没有犹豫,现在,又为何犹豫了。
轻衣的身体微微的一顿,侧过身,看向她:因为殿下不适合做那些血腥之事,而轻衣不同,早已身在棋局之中,能做的,就是把最后的胜利送给殿下。
阿折唇瓣微抿,两人对视着。
最后阿折松开了她的手腕,一声轻笑。
可是轻衣,好像来不及了。因为,她现在也在棋局之中了。
她抬起了自己的左手,露出了被死亡黑气缠绕,然后显露出了那森森白骨。
她,也早已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了。
然后阿折看到的就是,一向冷静内敛,长大之后情绪就很少外露的轻衣少主,那温柔的神色之中多了很多的慌乱惊愕,但更多的是心疼。
这南明之中啊,聪明的人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