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梁舒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乔麦吞咽了一下,发觉喉咙发干得太明显,那杯醒酒汤已经凉了,但她还是想要把它拿过来大口大口往下吞。
她蹲下来,手指慢慢往茶几那边勾,同时眼神注意着对面梁舒缇的动静,生怕她再次朝着自己勾手。
这女人做起来的强度太大,她有点受不了。
梁舒缇故意往前探了下手,随后她就看见乔麦的上半身立刻往后缩了。
“瞧把给你吓的。”
“你不如把我丢野外,跟你待在一起比跟狼待在一起都恐怖。”乔麦蹲在地上,双手捧着凉掉的醒酒汤往肚子里咽。
“喝酒不能开车,不然肯定送你。”
乔麦真讨厌梁舒缇这种轻飘飘说出回旋镖的样子。
真的很讨厌。
乔麦不看她的脸,终于忍不住说出口,“你好讨厌。”
“真的吗?”女人的语气放轻了些,还染上了些委屈和无奈。
乔麦怔愣抬起头,就看见她嘴角得逞的笑意。
又在故意学梁舒琼的语气。
偏偏她每次都会上当受骗。
乔麦从地上爬起来,在卧室里找到了浴袍,她在房间里绕了绕,确定只有这一间卧室之后就开始头痛。
她不想跟梁舒缇睡一间房,她会窒息的。
“这间房一晚上多少钱啊?这是个套房吧?”
“八千多,怎么了?你要帮我报销?”
“八千多就一个卧室啊?就一张大床吗?”乔麦觉得亏,就算不是她花的钱那也很亏。
八千多够她去吃好多顿从来都不敢去的西餐厅,还能在火锅店来一顿全荤套餐。
现在只用来睡个觉实在太浪费了。
“嫌挤的话你可以自己另外开一间。”
“我没钱。”
“不是有六万块钱吗?”
“那是梁老师给我的报酬,我要好好攒起来,不能乱花,不然梁老师知道了也会生气的。”
梁舒缇没由来地笑了下,胳膊搭在沙发扶手上,身子后仰,姿态懒洋洋的,“我们都做过不止一次了你还在乎这些干什么?”
“你别说话了!再这样我要把卧室反锁了!”乔麦穿着拖鞋小跑进了浴室。
梁舒缇往套房绕了一圈,也觉得这布局有点奇怪。
卧室倒是只有一间,但可供洗漱的地方却有两间。
乔麦比梁舒缇洗得要久一些,进了卧室看见床上的女人时,吓得后退了几步。
“晚上好。”
乔麦苦瓜脸,“晚上不好。”
这个晚上她一点儿也不好。
“你现在应该感谢我没给你锁门。”
乔麦转头往沙发上看了看,看见上面半干的水渍还是后悔了。
她逼急了是宁愿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办法报复对方的人。
她们应该在床上折腾的,这样谁晚上都别想在柔软的床上舒舒服服睡个好觉。
梁舒缇大方地挪了挪位置,给乔麦留下了足够的空隙。
乔麦将身上的浴袍系紧了些,拿了吹风机吹头发。
她需要时间做一下心理准备。
梁舒琼甚至都没有在床上等过她,要么是她们一起躺到床上相拥而睡,要么是她等了一整晚梁舒琼,可女人却因为忙碌没有好好休息。
脸上的淡妆洗干净之后,那张漂亮的脸蛋就显得格外素净,差异也少了很多。
如果梁舒缇面无表情的话,还真是挺难认的。
脱光了衣服谁都长得一样,更何况这两个人的脸都一模一样。
头发很快就吹干了,乔麦摸了下自己的头发,比之前掉得要多。
最近一段时间,她的头发掉得越来越多了。
果然是因为跟梁舒缇走太近了吧?
再次推开房门的时候,乔麦规规矩矩去了另一边。
她一言不发地打开衣柜,发现里面居然没有第二床被子。
“什么时候睡?吵得我头疼。”梁舒缇说。
乔麦转头瞪她,她的动作已经很轻了。
在寝室里睡眠最浅的室友都从来没有被她细微的动作吵醒过,乔麦当然知道梁舒缇是故意的。
但还是很气。
盖着同一床被子躺下的时候,乔麦一动也不动了,她稍稍一动作就能够触碰到女人的肌肤。
带着温热的身体和安静到能够清楚听见的两人互相交错的呼吸。
别扭又难耐,更何况,她们刚刚还做了那种事情。
眼睛疲惫地发酸,可她闭上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精神压力过于大了,她努力催眠着自己,幻想着身边的人是梁舒琼,可她没能感受到拥抱,没办法切身实际地幻想。
“睡不着吗?”
“我睡着了。”
梁舒缇没忍住笑了下,“那你说梦话还挺厉害的,对答如流啊。”
“你好吵,吵得我头疼。”
乔麦的确很擅长学习,尤其是举一反三。
“那帮你按按脑袋?”
“不用了,只要你别说话我的头就不疼。”
“按摩这种事情还是梁舒琼教我的,很久之前我妈妈总是犯头痛的毛病,我俩便轮流着来。”
如果不是梁舒缇后半句提到了母亲,乔麦真想说一句,‘你该在头晕犯病的时候给自己按一按。’
“那梁老师是从哪里学的呢?”乔麦叹了口气。
梁舒琼好像什么都会,她的梁老师简直是无所不能。
见女人沉默,乔麦多了些埋怨,“明明是你自己提起来的,我一追问你就不说话了。”
“是她自学的吧,或者是从别人那儿学的,她很擅长用这些技能去讨别人的欢心。”
“主动讨别人的欢心跟受到别人的喜欢,这是两个概念,你总把梁老师往前面那个概念塞。”乔麦仍旧固执地为梁舒琼说好话,“真奇怪,为什么你会比梁老师的人气高?这一点也不现实。”
“我跟你解释过,我比她诚实。”
“可是梁老师也很诚实……”
一说到这里,乔麦就忍不住鼻子发酸,梁舒琼诚实到对她直白地说出了拒绝的话,连善意的谎言都不施舍给她。
乔麦侧身躺着,双手交握枕在脑袋下面,她又要出丑了。
“又偷偷哭了?你的眼泪很多。”
“你从来都不会安慰别人吗?永远这样说难听话。”乔麦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发出呜咽声。
“安慰只会起到反作用,别人安慰你的时候,你的眼泪会更多吧?”
这确实是实话,其实乔麦从小到大哭过很多次,但几乎都是自己默默流的眼泪,她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难过的状态,不然会给别人带来压力,她自己也会因为安慰而放大悲伤的情绪导致浪费了更多的时间。
只有梁舒琼,她喜欢当着这个女人的面流眼泪,这样她就会得到她的安抚。
乔麦喜欢被梁舒琼完全包裹着的感觉,温暖又甜蜜,让她情不自禁地沉沦到温柔乡里。
“可是我真的很难过。”乔麦说,“如果你告诉我梁老师什么时候回来,我就不难过了。”
“过几天吧,她去参加bjd的人偶同好会,这次没跟你讲吗?”
“又去了吗……?”
果然,她的吸引力对于梁舒琼来说,还没有那些人偶大。
“她又开始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你不知道吗?”梁舒缇观察着乔麦的反应,一点点给出足够的信息,“上次她带着你回家,还有些快递被送了回来,我还以为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不是很了解梁老师,她也很少告诉我她的事情。”乔麦用手背擦着眼泪,“我就是她的人体模特,又不是什么别的关系,一直询问她的事情很不礼貌的。”
“可怜哦……”
“我吗?才没有。”乔麦自顾自地讲,“梁老师给我的薪酬很高的,不止六万块钱,我还花出去了一部分呢。”
“我倒不是在讲钱的事情。”梁舒缇回忆起那个房间里琳琅满目的人偶,每一个的妆容和服饰她都在乔麦的身上看到过。
还有那些被卡在人偶身上的乔麦的照片。
只是想想,就觉得躺在身边的小姑娘实在可怜啊。
想要创造纯洁无瑕的艺术品,最后反被艺术品爱上,所以只好舍弃掉寻找替代品。
梁舒缇觉得,她这个姐姐做的事情简直是在浪费时间、毫无意义。
这种无脑搞艺术追求的人应该全部抓起来饿三天才能知道,只注重精神食粮是没用的。
“你能跟我讲讲梁老师过去的事情吗?”乔麦坐起来,两只手一起擦自己的眼泪,努力让自己的状态看起来好一些。
“那你拿什么跟我换呢?”梁舒缇抬眼问她,“你对我来说没什么价值。”
“你可以慢慢想,只要别太过分,我都能答应的。”乔麦很诚恳,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青涩的真诚。
看着这双纯真的眼睛,梁舒缇罕见地生出了同理心,“乔麦,别在梁舒琼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