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张河心想着这次的事要是躲不过去,必要的时候牺牲一下这个没用的儿子也行,等以后孙女长大了再招婿,这血脉总归是断不了的。
比起儿子,他还是更看重自己的前途。
想清楚后,张河也甩手不在管了。
反正只要等贺旭一行人离开,他儿子还能放不出来?
只是贺家村那一行人实在是让人棘手,若是不除掉,张河如鲠在喉。
国营饭店。
吃完饭的贺执晃悠着小腿,忽的两道视线瞧来,他左瞄瞄右看看,挠挠脑袋:“爸妈,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
沈棠私底下踹了一脚贺旭,贺旭轻咳了一声,板正着脸:“你今天是不是拿石头砸人了?”
贺执不是个没有担当的小孩,他点点头:“是我砸的,当时那个坏人要带着那个姐姐走,我情急之下才砸的。”
说完,他还瞄了一眼爸妈的脸色,脸色似乎有点唬人。
贺旭刚要露出笑脸,就再次被沈棠踢了一脚,他疼的嘴角抽了抽,只好收回那点笑。
“你还专门往人头上砸,万一砸出个好歹,你以为你年纪小就能逃脱责任了吗?”
“我教过你怎么用弹弓射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准头好着呢,你用石头砸人家脑袋,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贺执可怜巴巴的低头怼小指头,不服气的小声反驳:“我也不没说我不是故意的。”
“石头那么硬,你年纪小又控制不住力道,万一砸出人命来怎么办?”
虽然贺旭觉得自己儿子不是个没成算的,这次砸的好,但该教训也是要教训的,免得以后真出什么事就后悔了。
贺执把脑袋埋进妈妈的怀里,试图逃避问责。
贺旭用筷子敲了下碗,发出警告的声音。
贺执不情不愿的坐正了身姿,鼓着小脸反驳:“他那么大个人,我要是不砸头,根本就没办法阻止他带走那个姐姐。
我知道爸爸担心我没控制住力道,反而害了人,但我要说的是,我已经不是五岁的小孩了,我有自己的想法,我能控制住局面!”
贺旭听着儿子铿锵有力的反驳,小小的人眼里倒映着坚韧,像极了自己小时候。
他心中一软,又忍不住得意,不愧是他的儿子。
“好,这才有个男孩子样,做事畏手畏脚岂能言自己是大丈夫,这次的事爸爸不说你了,但你要记住,做任何事前,一定要估算出局面自己能否控制住,一但控制不住了,就要即使收手,爸爸妈妈永远是你的后盾。”
贺执这才笑了,得意洋洋的仰着脖子:“当然啦,我打他的时候拿的小石头,我的准头好,不会砸到他的眼睛,也不会砸到他的太阳穴,更不会让他有致命的危险,但却能破皮血流。
那么多叔叔保护我,他是打不着我的,在保证自身安全下,我作为爸爸的儿子,绝对不能看着坏人走。”
沈棠一拍他肩膀:“但是旁边的小朋友也拿石头砸人了,还是跟着你学的。”
贺执气一下子就短了:“好、好像是吧。”
“所以说,你虽然不是个五岁的小孩,但还是个六岁的小孩,考虑终究还是不周全的,虽然你有把握不会闹出大事来,可人是跟风的,你扔了石头,其他小朋友也会跟着扔。
这其中还有比你拿的动更大块石头的小朋友在,他们不会考虑石头的大小会不会砸出个好歹来,要是出了事,你就是带头的那个。
当时那么多大人在,其实你可以说动大人将他们拦住,等村长来再调解,事情闹大了,村长肯定是要出来的,无论怎么调解,都有一个结果对不对?”
沈棠指出他的不足,小家伙思考了许久,理清了她的话,又顺着她的话回想起当时那个情形,确实有比他拿石头砸人更好的阻止方法。
他拉耸着肩膀叹气:“好吧,小宝确实没做好。”
沈棠却笑了:“但是,你能勇敢的站出来阻止坏人,妈妈心里还是很为你骄傲的。”
小家伙这才展露笑言:“快快奖励小宝,我要吃冰棍。”
沈棠看了看他的牙,有一颗已经松动了:“好吧,但是不能用力咬,不然牙掉了,妈妈手里没水给你洗。”
自从牙开始松动,小家伙已经忍了好几天没吃过冰棍了,就怕自己大门牙掉下来被别人嘲笑,不用妈妈嘱咐他也知道牙的脆弱。
两夫妇一人牵着一只手往供销社走去。
第438章一手遮天
买完冰棍,三人原本想走路回去的,不过村长怕他们晒着,还是让贺柱过来接了他们。
到了村长家,村长还给他们冰镇了些枇杷,看贺执晒的脸色有些红,赶忙把屋里的电风扇拿了出来。
乡间日头大,还没到上工的时候。
村长抽了个根烟,黝黑的眉头蹙成山川,听到张才被关了起来更愁了:“你们是不知道,那县长儿子可是逼死过人的,就算把他关起来,等你们一走,随便找个借口就会放出来。”
“逼死过人?”沈棠知道张才肯定犯过其他事,但没想到里面还有人命。
村长:“我们村也有人在派出所工作,张才可不止逼死过人这一条罪,不过只有这事闹的最大。
三年前,隔壁龙水村有个才满十七岁的小姑娘,姓岑,高中放假回来的时候和她那朋友在街上买了些东西,就被张才看中直接把人抢去了家里。
那家人是个心疼姑娘的,见女儿迟迟没有回来,就自己去县里找,学校和同学家里找了个遍,愣是没找到。
就在那家人打算报警的时候,他们家的姑娘回来了,还是被张才手底下的人亲自送回来的,衣服破破烂烂,显然是被人欺负了。
你们也知道,这张县长在咱们县长那可是一手遮天,他们报警都没用,后来我听说张才要娶那姑娘,可那姑娘不愿意,就跳河自尽了。
那姑娘的父母悲痛欲绝,抱着女儿的尸体跪在政府外,县长被逼急了,当即就把张才关了进去,结果没关两天,就有人顶罪,说是欺负了她的不是张才,是她那个同学的哥哥。
他们一家人肯定不信啊,就想去省城报案,省城来的调查组在县里吃吃喝喝三天,最后却给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结案,那姑娘的父母因为陷害造谣,直接就被下放到了牛棚里。”
说到这里,村长忍不住叹气:“可惜了姓岑的那一家,听说他们还有个小儿子,因为在牛棚里生了病,没有药就那么活生生的熬死了。”
“我还特意问了咱们村那个在派出所上班的子辈,他知道一些内幕,说是那姑娘跳河的时候肚子里还怀着孩子,我估计是个男孩,不然姓张的根本不会想娶那姑娘。”
沈棠知道有人的地方就一定会有不平之事,但还是被那一家子的惨状气的声音颤抖:“难道就没有人站出来揭发他们吗?”
村长摇头:“谁敢啊,揭发了也没用,官官相护,谁愿意为了个陌生人去得罪县长。
不过张县长还是吃了一次亏的,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张才还没有娶第三个老婆,也是看中了一个姑娘想要欺负,谁知道那姑娘家里虽然比不上张才,却在革委会有点力量。
那姑娘没被欺负住,反倒是张才被关进了牢里,也不知道两方博弈了多久,反正张才被关了差不多有大半年才被放出来,自那之后,他母亲就很快给他娶了第三个老婆。”
“他三个老婆都是怎么死的?”贺旭问。
“说是病死,其实是家暴死的,听说他第一个老婆还是他同学呢,家里还颇有些权势,被打死后张家赔了好大一笔钱给那姑娘的娘家,这桩案子才没有闹出事来。
第二个老婆也是被张才骗去的,是肉联厂工人的女儿,和第一个一样被打死后赔了一笔钱了事,第三个是他妈在乡下买来的,想着好生儿子,可惜张家作恶多端,就没有儿子命,自那之后,县里的姑娘更是避之不及,谁也不愿意嫁他了。”
“这种人,真是该死!”沈棠语气冷冽:“难道公安局就一点也不管事?”
“欸,刚开始张河在县里也不是一手遮天,县里的公安局局长还是管事的,可惜案子报到上面,直接被压了下来,大家这才知道张才舅舅还是市里的大官,前头那个公安局局长得罪人后,不知道按了个什么罪名直接被调去了公社里,如今的局长是个睁一眼闭一只眼的,反正不管事。”
“不过你们也别担心,咱们贺家村可不怕他们姓张的。”
村子里其他人不知道,反正他每年过年的时候都要打电话去给老首长报新春。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请老首长帮忙,但张县长真要针对他们,他也不是个隐忍的。
村长说完,看了看时间,叫来贺婶子带他们去房间里歇息。
贺婶子收拾的是一间次卧,朝南,房间很干净,原本是给大儿子一家住的,不过大儿子没回来,平日里就当杂物室放了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