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吴嬷嬷犹豫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主子,老奴进来的时候,那余姑娘问老奴到底做错了何事。”
  长公主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到现在还不知道错在哪里?”
  她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失望与决绝:“这么蠢,以后就不要再留下了!”
  吴嬷嬷心领神会,微微颔首,悄无声息地退下。
  出了院子,她看着仍跪在地上的余灵秀,神色冷淡,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姑娘来此这么久,想必家中长辈惦记的很,长公主不忍,让老奴送您回去!”
  余灵秀听到这话,如遭雷击,瞬间意识到自己被长公主彻底抛弃了。
  她猛地扑到吴嬷嬷脚下,双手紧紧抱住吴嬷嬷的腿,声泪俱下:“求嬷嬷帮帮我,我一定会好好的听长公主的话,不会再自作主张!”
  她的泪水肆意流淌,脸上满是惊恐与哀求,可吴嬷嬷却不为所动。
  吴嬷嬷神色冷淡,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一旁候着的婆子上前。
  那几个婆子立刻心领神会,脚步匆匆地走向余灵秀,动作虽算不上粗暴,却也没有丝毫的温柔,一左一右架起余灵秀的胳膊,准备将她搀扶起来。
  余灵秀还在不停地挣扎,哭喊声回荡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嬷嬷,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知道错了……”
  待余灵秀被架起,吴嬷嬷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奴才给姑娘半个时辰收拾东西,半个时辰后,老奴亲自送您离开。”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说完便转身背对着余灵秀,不再理会她的苦苦哀求。
  余灵秀双眼空洞地凝视着吴嬷嬷渐行渐远的背影,整个人仿若被抽去了脊梁骨,浑身瘫软。
  在婆子半扶半架的力道下,她机械地挪动着脚步,一步一步朝着自己的院子踽踽而行。
  。
  回想起初入长公主府时,外界都默认她即将成为长公主的儿媳,一时间风光无限。
  她不敢去想,自己今后该何去何从?余
  家又会被外人如何指指点点、耻笑讥讽?这些念头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刃,一下又一下地刺痛着她的心。
  “翠绿,收拾东西!”她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哑着嗓子开口,声音里满是疲惫与绝望。
  话一出口,她才猛地回过神来,翠绿早已不在人世了。
  刹那间,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翠绿被杖毙时的场景。
  她那充满恨意的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吴嬷嬷让翠绿去死,不过是为了让她永远闭嘴,将所有的秘密和是非都随着翠绿的生命一同埋葬,让所有事情在她这里彻底画上句号。
  如此一来,死无对证,即便林妙音那边铁了心要追查流言的源头,也注定是徒劳无功,什么都查不到。
  “林妙音!”余灵秀咬牙切齿地低喝,声音从齿缝间挤出,满是蚀骨的恨意。她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几近嵌入掌心,手背上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此刻,她脑海中林妙音的面容,犹如恶魔般挥之不去,正是这个女人,将她的生活搅得支离破碎。
  就在满心的怨愤几乎要将她吞噬之时,楚幼安的身影骤然闯入她的思绪。余灵秀浑身猛地一震,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所有的疑惑瞬间有了答案。
  刹那间,她恍然大悟,终于明白长公主为何会如此放弃她成为宁王的人。
  是她,是她利用到了楚幼安。
  不是她动了长公主府的人,也不是她在长公主府下毒,是她动了楚幼安,所以长公主才会动怒。
  她来不及多想,转身就像发了疯般冲出院子,直直朝着楚幼安的院子奔去。
  身后,婆子们焦急的呼喊声一阵紧似一阵,可余灵秀却仿若未闻,满心只有一个想法——必须尽快找到楚幼安。她的脚步凌乱而急促,鞋子在地面上重重踏过,溅起一片尘土。
  终于,她跑到了楚幼安的院子。
  楚幼安正站在书房中央,阳光为她勾勒出一圈柔和的轮廓。
  白皙的脸庞上,双眸明亮而清澈,宛如春日里最纯净的湖泊,透着懵懂与天真。
  然而,这美好的一幕落入余灵秀眼中,她的眼底陡然闪过一丝怨恨。
  第405章怪物
  秋风瑟瑟,卷起几片枯叶敲打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楚幼安正襟危坐于紫檀木书案前,手里捧着一卷《诗经》,稚嫩的眉眼间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窗外景色萧瑟,但她却恍若未闻,全神贯注于书卷上的文字。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书房的宁静,紧接着是瓷器碎裂的脆响。
  楚幼安微微蹙眉,放下手中的书卷,走到窗边,推开雕花木窗向外望去。
  只见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闯入,这人正是余灵秀。
  她衣衫不整,发髻散乱,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余灵秀看到楚幼安,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跪倒在地,膝盖重重地磕在青石板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的泪水簌簌而下,如断了线的珠子,打湿了冰冷的地面,哭喊道:“楚小姐,求求您,千万不能就这么把我赶出长公主府啊!我若是这般狼狈地被撵出去,我余家的名声可就全毁了!我日后还如何嫁人?家中的姐妹们也必定会受到牵连,求您大发慈悲,饶我这一回吧!”
  “幼安,求求你,救救我!”余灵秀哭喊着,声音嘶哑,“我不能就这样被赶出去,求你帮我说句话,在长公主面前,或者……或者在你母妃面前……”
  楚幼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小小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眼神冰冷得如同冬日寒潭。余灵秀的哭诉在她听来,如同秋风扫落叶般无足轻重。
  “你闹出这么大的事,妄想败坏我母妃的名声,如今落得如此下场,岂非咎由自取?”楚幼安的声音清脆稚嫩,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余灵秀闻言,身子一颤,哭得更加凄惨,“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看在我伺候你母妃多年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她一边哭喊着,一边不停地磕头,额头很快便渗出了血迹。
  楚幼安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没有丝毫怜悯,反而觉得厌烦至极。“早些时候,我便告诉过你,我的父王只会有我母妃一人!是你自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如今又何必做这幅可怜模样?”
  余灵秀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至少……至少让我过段时间再离开,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找个合适的理由,体面地离开公主府……”
  楚幼安冷哼一声,“体面?你做出这等丑事,还有何体面可言?”她不再理会余灵秀的哭求,转身回到书桌前,重新拿起书卷,淡淡地吩咐道:“将她送出去!”
  两名侍女应声而入,将还在不停磕头哭喊的余灵秀拖了出去。
  余灵秀被两名侍卫架着往外拖,她犹如一只困兽般拼命挣扎,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指甲在石板地上划出一道道刺耳的声响。
  她的眼神中满是怨毒,死死地盯着楚幼安那冷漠的小脸,心中的恨意如汹涌的潮水般翻涌。
  此时,外面那些关于楚幼安是“没有感情的怪物”的传言在她脑海中不断回响,恨意冲昏了她的头脑,她张开干裂的嘴唇,就要喊出“怪物”二字。
  然而,就在她即将喊出口的瞬间,吴嬷嬷不知何时鬼魅般地出现在她身后。
  吴嬷嬷身形高大壮硕,一只粗糙且布满老茧的大手如钳子一般,紧紧捂住了余灵秀的嘴,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直接将她拖了下去。
  余灵秀的双脚在地面上徒劳地滑动,发出呜呜的挣扎声,很快便消失在了庭院的转角处。
  当余灵秀被带到长公主面前时,她已是狼狈不堪。
  头发凌乱地披散着,脸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一道道血痕从额头蜿蜒至下巴,衣衫也被扯得破破烂烂,满是尘土。
  长公主端坐在主位上,身姿优雅。
  她看着余灵秀,眉头紧紧地皱成了一个“川”字,语气冰冷得仿佛能结出冰碴:“你当真想留下来?”
  余灵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急切地说道:“求长公主开恩,臣女知错了,求您让奴婢留下!臣女愿做牛做马,以报长公主的大恩大德!”
  长公主静静地凝视着她,片刻后,脸色却突然缓和下来,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怜悯:“罢了,本宫也是看在宁王的面子上,这才不得不给宁王妃几分薄面。你也是个可怜的,小小年纪犯下这等糊涂事。这次本宫就去和那孩子说说,让她不要再和你计较了。”
  余灵秀闻言,眼中瞬间燃起希望的光芒,脸上的泪痕还未干,便连忙再次叩谢,额头一下又一下地磕在地上,嘴里不停地说着:“谢长公主,谢长公主,臣女定当铭记长公主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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