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不知是不是和服用沈玉给的那颗药有关,他这次倒是没有出现肺积水。
  但通过检查来看,他的肺动脉压异常升高,而且还出现了右心功能衰竭的症状,若是不治疗,他不是心脏衰竭而死,就是呼吸衰竭而死。
  然而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查明北宫攸发病原因,更没有确诊。
  就算治,也是治标不治本。
  她救不了北宫攸,只能让他多活一段时间而已。
  收了医疗器械,她朝男人的胸口按去。
  感受到覆在胸口的柔软以及女子身上独有的馨香,北宫攸的心顿时狂跳了两下,身体下意识僵直,就连耳珠都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放松。”林妙音一边说一边在男人胸口按了两下。
  “痛吗?”她又问。
  “不,不痛……”这点疼痛对北宫攸而言像是挠痒痒一样,他下意识摇头。
  林妙音加大力道,又按了两下。
  “咳咳……”北宫攸刚要摇头,胸口猛地钝痛,他忍不住咳了两声。
  结果这一咳,殷红直接从他嘴里喷出。
  他立即收住咳嗽,慌忙去身下去拿巾帕,利索地拭去嘴角的血腥。
  这一套动作虽然有些慌乱,却很熟练,而且他身边也不止一块帕子,说明他经常咳血。
  看着男人憋红的脸色,她重新拿出一方帕子递过去,“不要憋着,咳吧。”
  北宫攸也有些憋不住了。
  接过帕子便捂着嘴巴咳嗽起来,猩红瞬间从嘴里涌出,几乎染红了整块帕子。
  他咳出来的血并非痰中带血丝,而是大量鲜血。
  这不是普通的咳血,而是咯血。
  这些症状……林妙音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个答案。
  北宫攸喘息片刻,将嘴角的鲜血一点点擦拭干净,然后看向榻前的女子道:“妙音,你这次回来便不走了对吗?”
  他的声音有些不确定,又有些难以察觉的兴奋。
  林妙音思忖片刻道:“根据你的病情来看,短时间内应该走不开。”
  或许这个答案对北宫攸而言并不满意。
  但结果却是他想要的。
  他忍不住扬起嘴角,温声道:“那你还住在韶华院,我让杜仲重新收拾下。”
  林妙音没有异议。
  等她带着玉竹重新回到韶华院时不禁有些感慨。
  没想到兜兜转转她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
  不管她承不承认,占了原主的身体,便要顾忌原主的身份,她做事不可能再像二十二世纪那般随心所欲。
  这时杜仲正带着人在房间内忙碌,看见她来,忙躬身迎了出来。
  “奴才见过王妃。”他埋低身子重重行了一礼,然后有些谄媚地开了口,“王妃,奴才让人按着您的喜好将韶华院重新布置了一番,您看看可还满意?若是哪里不好,您知会一声,奴才立即改了。”
  林妙音明显能感觉到眼前的男人对她是前所未有的恭敬。她也能感觉到,这份恭敬里隐约还夹杂着一分恐惧。
  她重回宁王府是为了给北宫攸看诊,但外人并不知情。
  恐怕就连宁王府的下人都认为她今日回来是打算和北宫攸重修于好。
  侧妃宋清韵不仅失去了宁王的宠爱,还被送去了大昭寺,已经没了翻身的可能。而她本就是皇上皇后亲赐的宁王妃,如今又怀有皇嗣,未来将是宁王府唯一的女主人。
  宁王府的下人自然对她毕恭毕敬。
  尤其是曾经受过宋清韵好处的杜仲,为了以后得日子,自然不遗余力地讨好她。
  “你们先下去吧。”林妙音淡淡摆手。
  她从未将这里当做家,自然也不在乎他们布置的好不好。
  只要能住就行。
  心里这样想着,抬脚迈进房间,还是被里面的景象震惊了一番。
  什么黄花梨的桌案,汝窑的青瓷瓶,珊瑚玛瑙摆件以及食床、暖炉一应俱全,不大的花厅被堆砌的满满当当,整个房间仿佛被镀上了一层珠光宝气,瞬间亮堂了起来。
  这样的韶华院让林妙音颇有些不习惯。
  身旁的玉竹四下打量着,忍不住咋舌,“这哪里是韶华院,奴婢还以为进错地方了呢?”
  她家小姐以前喜欢这些东西,并不代表现在也喜欢。
  依她的了解,小姐如今对这些没兴趣。
  说什么按照小姐的喜好布置,其实根本没用心,纯粹敷衍。
  她扶着林妙音坐下时,险些撞倒桌上的红珊瑚,她吓得扶好,拍了拍胸脯道:“这要是撞坏了算谁的。”
  林妙音忍不住笑了,“你若是嫌麻烦,让他们搬走便是。”
  她刚说完,院子里便传来了杜仲的声音,“王妃不必担心,送入韶华院的这些东西是正常份例,摔了便摔了。”
  “杜管家真是阔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宁王府是你家呢。”玉竹阴阳怪气道。
  她可没忘,当初她们刚到宁王府时,就因为小姐失手打碎了一个花瓶,杜仲便以宁王府例行节俭为由将房间内的贵重东西全部搬走入库了,导致韶华院看上去格外寒酸,半点也不像王妃的院子。
  这也为后来满府上下不尊重小姐做了铺垫。
  第258章缺爱,这是小时候的北宫攸
  “玉竹姑娘说笑了,这都是王爷对王妃的心意,我只是听命办事罢了。”杜仲笑呵呵道,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林妙音轻轻噙起嘴角。
  杜仲杜管家是个聪明人,最是看得清局势。
  当年原主刚进府,即便背靠皇后,杜仲依然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这不仅仅是他的意思,更是宋清韵的意思,他这么做,自然是为了向宋清韵表忠心。
  因为,那时宋清韵是北宫攸心尖上的人,是大家心目中的女主人。
  但除此之外,杜仲没再做过什么了。
  他更多的时候是对宋清韵的小动作以及王府众人对原主的欺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说的便是现在。
  即便林妙音有心计较,也抓不到他的把柄。
  如今他又表现出一百二十分的恭敬和诚意,与其处置他,不如收为己用。
  这,便是他打得算盘。
  杜仲见林妙音并未动怒,便知她不会为难自己了。
  于是他立即将怀中的对牌钥匙递过去,“王妃,您刚入府时年纪小,王爷不舍得您操劳,便让奴才帮着打理王府,如今也该还给您了。”
  “现在知道把对牌钥匙送过来了,早干嘛去了?”
  玉竹冷哼一声,连接过来的意思都没有,“且不说我家小姐现在不做宁王妃了,就算我家小姐还是宁王妃,这对牌钥匙也不能收,谁知道你是不是送了一堆烂账坏账让我家小姐给你们擦屁股?”
  “玉竹姑娘可以放心去查,绝对没有您说的情况。”
  玉竹听着杜仲语气里的卑谦,心中冷意更甚,真是个拜高踩低的狗东西。
  半年前,小姐夜里高烧,她想出去买药他都不肯放行。
  现在倒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杜仲将账簿送到林妙音跟前,“王妃请过目。”
  “查账就免了。”林妙音摆摆手,语气寡淡,“既然宁王将宁王府上下交由杜管家打理,自然是相信杜管家。这些账簿连同对牌钥匙一起拿回去吧,以前宁王府怎么过,今后就还怎么过。”
  “王妃……”
  “我乏了,你退下吧。”
  看着杜仲欲言又止的模样,玉竹直接上前赶人,“你难道想让我家小姐大着肚子操劳?”
  “奴才不是这个意思。”杜仲说着恭敬地朝林妙音行了一礼,然后收起对牌钥匙道,“奴才这就将王妃的话转述给王爷,让王妃安心养胎。”
  杜仲离开后天色便暗了下去。
  整整折腾一日,林妙音确实有些累了。
  房间内暖洋洋的,她靠在贵妃软椅上,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丁香端着食盒过来摆膳时,看到这一幕,正要叫醒林妙音,被玉竹摇着头制止。
  她将人拉到院子里才压低声音道:“小姐最近总是睡不好,今天又累了一天,好不容易睡着了就让她睡会吧,等醒了再用膳。”
  林妙音并没有睡太久,听到动静便睁开了眼睛。
  自从回到盛京后,她总是睡不沉。
  坐起身子,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以及院子里提着食盒的丁香,这才惊觉已经很晚了,忙吩咐摆膳。
  她最近没什么胃口,简单吃几口便洗漱入睡了。
  如今肚子越来越大,身体也越来越笨重,行动逐渐变得吃力,就连躺在床上翻身她都觉得累。
  最后侧着身子睡了过去。
  只是她这一觉睡得十分不安稳。
  梦里,她似乎回到了二十二世纪,回到了小时候。
  她刚出生不久,父母便因意外去世了,她的小姨和舅舅都不想养她,将她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后来实在不耐烦便一致决定将她送去福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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