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她都清楚，只是还没体会到痛楚。
如今浊气之主消失了，本该由对方承受的痛苦也落在了她身上。
谢明珠从未受过这么重的伤，当即控制不住地哀嚎了起来。
她一抬眼就看到了谢琉音，立刻哀求道：“救救我，救救我啊姐姐。我知道你现在已经是神了，你肯定能修补我的身体，把我救活的对不对？”
谢琉音听着却有些想笑，到了这个时候，她总算想起她是她的姐姐了？
“我不能，你难道没听见浊气之主的话吗，我已经把所有神力用来驱散浊气了。”谢琉音拒绝道。
谢明珠的脸扭曲了一瞬：“我不信，你肯定还有办法的。你救救我，当初你不是答应过爹娘，会好好照顾我的吗？”
“我答应的是我妹妹，而你从来都不是我妹妹。”谢琉音看着脸色渐渐变得青白的谢明珠，语气里却不自觉带上了一丝悲悯。
前世的时候，谢琉音曾经喜欢过这个妹妹。即便因为她体弱，谢琉音被迫承受了许多不该承受的指责。
即便她有时候很娇气，还会惹谢琉音生气。
但她曾经真的把谢明珠当做自己血脉相连的妹妹看待过，只可惜对方从未将她当做姐姐，一开始她便是只是谢明珠选定的垫脚石罢了。
“你为什么不救我，你能救我的……你能救我的……”谢明珠就这样不断呢喃着，直到气息断绝。
她没有丝毫对自己曾经作为的悔恨，只是一个劲儿要谢琉音出手相助。
即便到死，谢明珠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只是后悔当初没能对谢琉音下手更狠一些，干脆叫她连进入宗门的机会都没有。
地上的尸体已经变得冰凉，风一吹尸体便化作了飞灰。
然而谢琉音此刻已经没心思去理会这些了，因为她发现自己也在消失。
她的神力已经散去得差不多了，等到所有的浊气都被清理干净，曾经的封印之地也被重新洗刷后，围在此地的屏障才会消失。
谢琉音最后看了一眼揽月宫的方向，她心中有些遗憾，自己终究没能再见云萱一面。
储物袋掉在了地上，谢琉音空间宝具里的东西也被一并取了出来。
先前被她锁在空间宝具里的墨缺剑此时总算飞出来了，剑灵第一时间凝成人形，试图伸手去抱谢琉音。
然而他碰到的只有空气，那个人就这样在他面前消失了。
与此同时，曦光发现那道将他和谢琉音紧紧连接在一起的契约，也在这一刻断开了。
自此，他失去了自己的第二个主人，也失去了自己的心上人。
……
谢琉音再次睁眼，她发现自己正站在云上。
清楚自己的意识还没消散，谢琉音明白她真的赌对了。
她下意识往四周看去，却见到一座藏在云中的花园。
谢琉音往前走了几步，花园里的景色一下子更明显了。
这座花园不小，里面被布置得很是雅致，而且每一株花都开得很好，是谢琉音从未见过的品种。
等走到更里面，谢琉音忽地发现，花园中间有一株花蔫哒哒的，似乎快枯萎了。
“那便是仙界。”一个稚嫩的声音忽地响起，将谢琉音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她偏头一望，就见一穿着紫金衣袍的小孩儿双腿盘坐在半空。
那小孩儿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眼底却盛满了沧桑，似乎经历过许多的事情。
祂身上的衣袍有山水纹路，而且那些山水竟然还是流动的，仿佛真的将山河都穿在了身上。
“您，便是天道？”谢琉音有些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男是女，不过想一想，既然都是天道了，还要分一个男女实在有些狭隘。
小孩儿，也就是天道偏头看过来：“所以我果然没猜错，你连命都不要，非要用一身神力去净化浊气，就是为了来见我。”
不错，这的确是谢琉音的计划。
在她得到信仰之力，真正成为神明后，一个声音告诉她，若是神明死亡，便会回归天道的怀抱。
谢琉音这次冒这样大的风险，就是为了这一刻。
她要亲自到天道眼前，来求一个公道。
第467章我真的错了
“所以你来见我，到底是为什么呢？”天道也有不明白的东西。
谢琉音：“我想请您收回毁灭仙界的惩罚，改为惩罚弑神者，不要怪罪无辜之人。”
“他们并不无辜。神明陨落时逸散的力量，也被其他仙人吸纳了。”天道开口，“凡与神陨之事有牵扯的，都该承受惩罚。仙界毁灭，便是我给的惩罚。”
“可这不是他们的错。神明陨落，其神力散入世间，成为仙人和修真者修行的力量，用以回报此方世界对他们的滋养。”
“这是您当初设定的规矩，如果说吸纳了神明逸散力量的仙人有罪，那么立下这个规矩的您，才是罪魁祸首！”
听着谢琉音的反驳，天道偏头看向她：“你这样对我说话，不怕我将你最后一点神识也打散吗？”
谢琉音语气轻松：“倘若您是这样会因为我几句言语冒犯而动手的人，您早就不配做这个天道了。”
不说修真者了，凡人骂天道的次数难道还少了？
祂要真是听见一句不好的，就要发怒降罪，恐怕人间就没有凡人了。
“哼，即便你如此说，我也不会放过仙界的。犯了错便该收到惩罚，否则这世间就没有规矩可言了。”天道虽然还是没有答应，但面对谢琉音的态度明显已经比之前好了不少。
谢琉音道：“仙界先前经历了两次大难，曾经参与弑神的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您若是想要惩罚，用任何手段都可以，为何一定要牵扯无辜呢？”
“他们并不知晓弑神一事，从前虽然怠惰了些，可如今也都改了。往后有新的飞升者出现，仙界的气象定然一新。为何您不肯给他们一个改变的机会呢？”
天道没有说话，让腐朽的仙界消失是祂一开始的计划。当时祂看到的仙界已经走向了末路，唯有重建新的仙界才能将一切改变。
可祂也没有料到，会有一个谢琉音出现，短短几年时间，不仅破坏了祂的布局，还将仙界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当时浊气之主突破结界，一众仙人们联手抵抗，想要挽救仙界的画面，其实祂都看到了。
可决定已经做下，天道不会更改。
“那些改变只是你带来的，你如今已死，那些改变还能维持多久呢？”天道依旧不认可。
谢琉音看出自己是说服不了对方了，她微微叹了口气，在天道“你果然要放弃了吧”的眼神里，她动手了。
谢琉音当然不会愚蠢到攻击天道，毕竟她也只是天道创造的一个生灵，真要动起手来，对方恐怕连手指都不用动，只需一个念头，就能让她消失。
她只是催动了自己领悟的规则——公理。
金色的公理之力很快笼罩了花园，在天道惊讶的目光里，谢琉音轻声发问：“此间，可有不公正之事存在？”
随着她话音落下，一缕缕金光化作几只蝴蝶，飞入了花园之中，最后落在了那株即将枯萎的花上。
而那株花，代表的正是仙界。
“公理规则是您所拥有的力量之一，神只能领悟，也算是从您那里借用。所以您看，出自您本源的力量，也并不认可您的决定。”
“在处理仙界的事情上，您就是错了。”
天道沉默了半晌，祂默默盯着那株快要枯萎的花，最后才轻声道：“原来，你拼死一搏来我面前，是为了这个。公理之力，果然很适合你啊。”
“最初我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领悟这个力量，这力量我运用得不算熟练，想要用其来对付浊气之主的时候，根本丝毫使不出来。”谢琉音自嘲地笑笑。
“后来我才意识到，这股力量并非让我在现在使用，它有需要用到的地方。所以，我等到了现在。”
“唉。”天道忽然长叹了一口气，“哪怕一切都如你所说，可倘若未来仙界又变了呢？”
谢琉音语气坚定：“您也说了，那是未来。未来谁都无法确定，又怎么能因为尚且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事，就断绝了眼下仙界的活路呢？”
而且在谢琉音看来，仙人不是圣人，恶念始终会有。今日被她解决掉的这些浊气，未来也会有再次出现的那一日。
到时候她不在了，就要靠其他仙人用自己的性命去毁掉那些浊气。
如此，即便那个时候的仙界再次出现了问题，也会因为这场对抗浊气的战役，而挖去从前的腐肉，像如今这般重新焕发生机。
这便是仙界的轮回，也是当初她用不了公理力量的原因——这一切都是合理的，无论是浊气的诞生还是仙界的危机。
“即便您要惩罚仙界的过错，可两次灭亡的危机，我想这样的惩罚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