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江明远面色凝重地走到慕南钊跟前。
  “下官方才来的着急,才看到摄政王,前来拜见。”
  慕南钊浮上一抹冷嘲,这货刚才来的时候明明就看见了。
  “都是自家亲戚,非公事场合,江县令不必多礼。”
  不就是装么,官场中谁人不会?
  江明远坚持行了礼,直起腰就说自己回衙门处理公文,就此告辞。
  到了顾氏族会当天。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向甜水村。
  前面是慕南钊自己惯用的,何等豪华自不必说。
  后面的马车也是四匹马拉着,红木华盖,四面雕花。
  顾喜喜与慕南钊同乘,“其实你完全不用陪我来的。”
  “你连京城的宴会都不愿意参加,没必要如此委屈自己。”
  昨日慕南钊提前赶完了所有公差,只为今日腾出时间去顾氏族会。
  慕南钊淡淡说,“不用我陪,难道要用江县令?”
  顾喜喜一噎,“我在感谢你,心疼你,你这又是吃哪门子的飞醋?”
  慕南钊只得说,“我没有。”
  “只是觉得……江县令提醒的有点道理。”
  回想起来仍有些气闷。
  昨日江明远临走前那些话,不就是故意点他的么?
  人家江明远都说去族会帮顾喜喜了。
  他若不去,岂不是还不如江明远一个外人?
  顾喜喜从车窗向后看了看,缩回身子,“用这么大的阵仗去一个小村子里,会不会太夸张了?”
  慕南钊道,“你那个女助手看见我就怕,死活不肯与你我同乘。”
  “你早前又答应了带着人家,我自然得多弄一辆车。”
  顾喜喜据理力争,“可是吕晶已经说不来了。”
  “你说大家一起去,还叫上石头!”
  慕南钊看她,“你嫌弃他们,不想他们跟着?”
  顾喜喜词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我就是问你,为何!”
  慕南钊看着别处,眼神有些冷,“你办茶园,有些人要捣乱。”
  “那就索性让他们的族会乱起来,人多了,正好。”
  顾喜喜安静了片刻,眯眼打量慕南钊,玩味的笑。
  “我开始有些期待了。”
  两辆马车还没到村口,消息就已经传到了族会摆宴的现场。
  有人飞跑着喊,“那两辆马车那么大,都是四匹马!”
  “我见咱们家江县令的车,也是一匹马拉车。”
  族老还是积攒了一些见识,“四匹马拉的车?”
  “难道是明远临时改主意,不但自己回来,还带了他的上司?”
  普通商贾再有钱,也不能公然用这样豪华的马车,是为逾距。
  一听可能有大官登门。
  几名主事人都激动地站起来,准备集体去外面迎接。
  慕南钊的车缓缓驶近。
  还未停下,顾喜喜隔窗就看见顾姓人跪的满地都是。
  她迅速将车窗帘子的缝隙拉严。
  转身对慕南钊悄声道,“他们怎么都跪下了?”
  “你提前派人告诉他们你是摄政王?”
  慕南钊淡淡一瞥,“没有,可能是他们自己误会了吧。”
  顾喜喜刚要起身,却被慕南钊按了回去。
  “不急,等后面的车先下。”
  第454章下马威
  “咿!距离年节还早得很,他们为何都对着咱们下跪啊!”
  小孩子的声音脆脆的,还带着几分嫌弃。
  顾氏众人伏在地上都是一怔。
  跪在最前面的族老和几位主事人还不敢贸然抬头向上看。
  只能趴在那悄悄地交换着视线。
  咋回事?
  谁知道咋回事啊!
  紧接着又听见年轻女子娇俏带笑,“或许他们都太讲礼数了,想热情迎接咱们。”
  “哎,你得站远点,小小年纪的当心折寿。”
  小孩子咯咯笑了几声,“不怕,年纪小不代表辈分低。”
  “不是有句话说,摇车里的爷爷,拄拐杖的孙子!”
  “虽然我现在还发不出压岁钱,但我也不介意多一群晚辈儿,”
  前排终于有人忍不住了,直起腰喝道,“这小孩儿怎么说话的!”
  “你是谁家的孩子!”
  此人在家中行二,因他性情敢想敢冲,有股子“二”劲儿。
  人称顾二。
  他年近四十,手中握着四辆大车,两头骡子两头驴,组成了一个小型运输队。
  平时就靠承接十里八乡的运输活儿挣钱。
  族中有谁家盖房子、搬家需要帮忙,都要好声好气地请他帮忙。
  所以顾二就算不是主事人之一,却能跟族老、主事人平起平坐。
  顾二一双牛眼狠狠瞪过去。
  石头非但不怕,反而笑的更加欢快,“你们这些人好生奇怪。”
  “都不知道我是谁,偏跑来跪我,这不是叫我为难么。”
  “噗。”吕晶有些憋不住笑,便别过头去。
  顾二大怒,腾地站起来,“谁要跪你了?小兔崽子休要满口胡沁!”
  石头收起笑,撇了撇嘴,“原来不是跪我啊……”
  “太好了!”他拍着胸口吁了口气,“我可不想被你们害的折寿。”
  得了便宜还卖乖。
  顾二气的嘴都在颤抖,“你!”
  这时族老站起来,大家也都跟着起身。
  族老抬手按住顾二的肩膀,拍了拍,示意他稍安勿躁。
  顾二只得忍气退开一步。
  族老看着石头,说,“小娃娃,话可不能乱说。”
  “你家大人何在?”
  他目光转向前面那辆马车,略显犀利,“躲在车上不肯露面,是有意放任黄口小儿胡言撒野么?”
  事已至此,族老能确定车上的人绝不是江明远。
  江明远那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
  就算他如今做了县令,也不敢在这地方摆架子。
  车厢内,顾喜喜正似笑非笑地瞅着慕南钊,摇头叹息,有玩味之意。
  眼前这情况还用问么?
  某人早就排兵布阵,要给顾氏一个下马威。
  慕南钊唇角勾起,“我可没教他具体怎么做。”
  “不过这孩子的临场发挥……不错,颇有我当年的风采。”
  顾喜喜无语地深吸一口气,还风采嘞!怎么他还挺骄傲?
  “行吧,现在怎么办?”
  慕南钊不紧不慢,“这么多人都期待着咱们露面,那便下去吧。”
  顾氏众人又等了一会儿。
  看到车夫跳下来,放了脚凳,再抽出一根长长的乌木金钩,将门帘挑起。
  然后退到脚凳一侧,姿态恭敬地垂手而立。
  所有人都好奇地望着马车。
  先看见一个年轻男子出来,容色俊美绝俗,瞬间都被惊艳到了。
  无人识得他是谁,却也没人想到要问个清楚。
  他们内心都有种感觉:贸然上前与此人搭话,只会令自己自惭形秽。
  众人呆呆看着美男子脚踩到地上,又向马车上方伸出手去。
  这时他们终于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顾、顾喜喜?”有人第一个发声,透着难以置信。
  周围安静的只剩清晰的鸟鸣。
  顾喜喜坦然下了车,对这些人反应早在意料之中。
  她淡然笑了笑,“族老安好,诸位好。”
  族老上下打量顾喜喜,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这是……”
  他颤巍巍指了指马车,又看顾喜喜,“你、这。”
  一时竟不知能说什么。
  顾喜喜蹙眉叹了口气,“最近太忙了,昨日有些中暑,今早出门时头还晕着呢。”
  “所以刚才路上睡着了。”
  她无辜地环视一圈,“怎么大家都在这儿?”
  “是不是因为我贪睡,害的大家久等了?”
  吕晶和石头都努力地绷着脸,嘴角微微颤抖。
  死嘴别笑!正配合演戏呢!
  族老无力地清了下嗓子,表情调整为担忧,“哎呀,中暑可不是小事儿。”
  “可曾看过郎中?必须喝了解暑的汤剂,好生歇息才行啊。”
  其一,在场无人能证明顾喜喜所言是真是假。
  其二,大家也不想重提刚才集体跪迎的尴尬事。
  其三,他们有求于顾喜喜,揣着各自的小九九,谁也没傻的先得罪顾喜喜。
  于是其他人只能当方才的不愉快没存在过,纷纷附和,表达对顾喜喜的关切。
  众人簇拥着客人往里面走。
  顾喜喜说,“我带了三位友人,不会给咱们家添麻烦吧。”
  又是一片应答声。
  “不会,不会。”
  “怎么会呢!”
  “人多热闹!”
  顾喜喜面上带笑,暗暗给了慕南钊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除了族老、主事人和几个有头脸的人,其他人还要去干活、张罗宴席,只能先行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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