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安庆和话中带刺,江明远自然听得出来。
他却不在乎地笑了笑,说,“得享富贵,亦耐受辛劳,安老板有如此心智,也难怪年纪轻轻,生意就做的这般出色。”
安庆和一愣,没想到江明远会夸他,不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你也不差,这么早就能进京城考状元了。”
江明远笑道,“天下读书人都盼着金榜题名,我也不能免俗。”
“只是想考上状元,还得看天命。”
安庆和摆手,“我不懂你们这些门道,反正说的就是这么个意思。”
接下来相安无事,饭后安庆和叫小二来结账,却被告知同桌那位公子已经提前结过了。
小二说完就走开了,安庆和却还是不同意,向江明远正色道,“又不是你摆酒请客,大家偶遇结伴,怎能让你出饭钱?”
江明远道,“只是一顿早饭而已,安老板何必如此生分?”
“那不行。”安庆和边说,已经把铜板数出来了,从桌面推给江明远。
“三个人吃饭,平均分三份,这是我的。”
江明远一愣。
本以为安庆和想在女子面前充大个,非要抢着结账。
没想到他竟只出自己吃的那份?
江明远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分开付账的方式,他怕顾喜喜尴尬,或者不高兴,急忙抬眼望去。
却看见顾喜喜淡定地将一份铜板放在桌上,数目与安庆和的相等。
“这是我的。”
江明远迷惑,“你们这是……”
看江明远一介聪明人被闹得彻底不会了,安庆和心情很好,笑着解释:
“这叫诶诶制,喜喜教我的,她说外出做公事,不比朋友们平时在一起玩耍请客,就该把每笔花销都算清楚。”
“应分摊到每人头上的就要分摊,大家长期共处,如此能让每个人心里不留疙瘩,也无需猜测别人怎么想,彼此反而更信任,感情更亲密。”
“诶诶制?”江明远喃喃自语。
他豁然开朗,“受教了。”
顾喜喜心下莞尔,出发前日,她就跟安庆和定下了全程aa制的约定。
起初安庆和还不理解呢,现在他倒是教育起了别人。
三人离开客栈,继续行程。
江明远只骑了一匹马,带着一包袱体己物品,一包袱应考要看的书本及文房四宝等物,算是轻装简从。
顾喜喜让他把东西放进马车里暂存。
江明远倒是没客气。
顾喜喜看了看宽敞的车厢,又邀请道,“车里地方大,子初兄何不上来与我同乘。”
就连安庆和也说,“你一介读书人,连日骑马肯定吃不消,还是坐车吧。”
江明远却坚决地婉拒了,“包袱脱手,我已经轻松许多了,实在不必坐车。”
“况且安老板亲自赶车,喜喜妹子是姑娘家,坐车应该的。”
“我若也坐在车里,对安老板就太失礼了。”
“不如我骑马跟车,路上与安老板闲聊也方便。”
安庆和看一眼江明远,对这个读书人多了些好感。
“你倒是个讲究人,那走吧。”
其实,江明远还有个理由。
男女三岁不同席,他与喜喜妹子同处车厢内着实不妥。
若沿途被人看见,他一个大男人自然没什么,可对女儿家的名声只怕大有妨碍。
赶在正午前出了凤城,城外越走越荒凉。
第305章见义勇为一次
凤城外,朝官道走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渐渐的周围少有行人,安庆和打起十分的精神,蓝眼睛警惕地盯着前面各方向。
离开云岭县去找顾喜喜时,他已经从商会的消息网得知,如今西北之外,有些地方不太平。
大业朝新帝登基不久,前任太后一党留下的烂摊子还没处理完。
更有余党蛰伏各地,伺机挑唆匪徒作乱。
只是以上事关新朝稳定和皇帝的颜面,朝廷只好暗中应对,并不打算宣扬的天下皆知。
此时此刻,眼前这一带少见人员车马。
安庆和想到马车里坐着自己最在意的女人,顾及她的安危,让他不敢放松片刻。
再看江明远的表情,严肃且警觉,跟安庆和也差不多。
看样子他也是知道内情的。
快马赶路约莫一个时辰,远远已经能看见官道。
两个男人紧绷的脸都松弛稍许。
安庆和问,“我懒得拿,你不是熟悉舆图吗,还得走多久?”
江明远说,“照这个速度,上了官道左转,再走不到两时辰,日落时分就能到驿站。”
安庆和吁了口气,“太好了,我可不想在这种地方走夜路!”
他一扯缰绳,两匹马并头奔跑,江明远策马紧跟。
刚上了官道即将转弯时,突然听见人声嘈杂。
“救命!救命啊!!”
一名穿着白衣的女子从拐弯方向跑来,边喊救命,跌跌撞撞扑向马车。
她后面还有几个男人紧追不舍,看那神情装扮皆不是善类。
突发状况,眼看要撞上人,安庆和来不及多想,急忙使劲扯住缰绳,“吁!!!”
马蹄高高扬起,白衣女子站在马蹄下一动不动,已然吓傻了。
还好马蹄落地时还有点距离,总算没踩着人。
江明远赶紧停在车窗旁,“喜喜妹子,没事吧?”
片刻,车内传出顾喜喜的声音,“……还好,没事。”
安庆和惊魂未定,生气地喝道,“不要命了!没看见这么大一辆马车?!没见过人自己往马蹄子底下钻的!”
白衣女子脸色煞白,呆呆地望着安庆和。
此时离近了看,她年纪当与顾喜喜相若,一头乌发只在鬓边簪了朵白色绢花,分明是守孝的打扮。
安庆和见人家还在新丧期间,也不好再发火,缓和了声色道,“既然姑娘没事,劳烦让开,我们还要赶路。”
突然,白衣女子像是醒了神,直挺挺跪在了马车前面。
“求恩公救我!求恩公救我!!!”
这时,顾喜喜掀开车窗帘子。
她额角隐带淤青,刚才急刹车时撞的。
“出什么事了?”
江明远就守在车窗旁边,他望着前方,神色阴沉,“几个男人追着个还在丧期的弱女子。”
他扭头向顾喜喜道,“你把帘子放下,在里面别出来,别说话别露脸,等我跟安庆和先搞清楚怎么回事。”
顾喜喜依言照做,在车里竖着耳朵听动静。
同时打开自己的斜挎包,毒药、蒙汗药翻了几包出来。
几个男人追到近前,白衣女子吓得跳起来,跑到安庆和跟前躲避。
只听有人骂骂咧咧,“臭娘们!我看你还往哪跑!”
“我家主人看你没爹没娘,怕你以后无法过活,好心给你找个去处,让你进门就当姨娘,还派了我们好生接你去,你偏敬酒不吃吃罚酒!”
白衣女子浑身打颤,不知气的还是怕的,亦或二者皆有。
“你们!你们这些恶贼!他强占我家田地、屋子,逼死我娘,杀死我爹!还想逼迫我给他做妾?!”
“做梦!我就是死了,也不可能从了他!”
“想死?”男人发出淫邪的笑声,“那也得等你伺候完主人再死!”
其他人纷纷狞笑,对女子说一些猥亵的话。
白衣女子眼含热泪,怕的直往安庆和身边靠,却又恶狠狠瞪着那些人,倔强地不肯掉下一滴眼泪。
安庆和本不想多管闲事,但他看了眼白衣女子,还是动了恻隐。
一名壮汉伸手过来抓白衣女子。
安庆和冷声道,“等等。”
“她不肯跟你们走,你们若强行带走她,就是强抢民女,触犯大业朝律法。”
“你算什么东西!”壮汉骂骂咧咧地抬起头,看清楚安庆和的脸,笑了,“哟,是个胡人,长的还细皮嫩肉的。”
“要是把你抢了,卖去做小倌儿,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一众狗腿子放声大笑,表情猥琐。
安庆和一瞬茫然,他尚不知何为小倌。
只是看白衣女子面露难堪之色,心知绝不是什么好话。
江明远驱马上前,停在安庆和身旁,小声说,“就是以出卖色相为生的男人。”
“啥?”安庆和刹那怒火中烧。
他唰地一声就将匕首拔出了鞘,“狗日的!老子倒是看你们长的满身臭肉,窑子里面不收,就合适一片片活剐了喂野狗!”
江明远有点吃惊地看着安庆和。
之前还没看出来,他倒有些绿林豪情。
为维护一介素不相识的弱女子,骂的爽快,拔刀也爽快。
只是不知道……
江明远默默点了下对方的人数,心中盘算,自己只会射箭,奈何眼前没有弓箭,且敌人都在近处,只适合近身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