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况且如今的他已非曾经。
  安庆和此刻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初见时,他可以说她是最美的玫瑰花,可以激动地想拥抱她,可以无数次对她表达自己的钦慕之情。
  可后来的他在面对她时变得越来越胆怯。
  那是因为,他越来越心悦她,先入了眼,后入了心。
  怕掌握不好距离,反而连朋友、伙伴都做不成。
  怕言行冒失,让她为难。
  顾喜喜疑惑地看了眼安庆和,“想不起来就明天说。”
  安庆和只得笑着瞎扯,“我想说!你真是我的好……好伙伴!”
  他眼睛亮晶晶的,“我离开家之后,从没有人这么关心过我,以后我听你的,一定珍重自己。”
  安庆和孤身在云岭县做生意,习惯了一旦忙起来就不分白天黑夜。
  顾喜喜说的话,他的确是第一次听,内心温暖自不必说。
  但他总归是个聪明人,就算看着顾喜喜时已经自带光环,但还不会傻的以为顾喜喜此举便是女子对待男子的情意。
  顾喜喜点点头,“早点睡,我走了。”
  安庆和目送顾喜喜离去,天寒地冻,他却感觉由内而外的暖和。
  他暗下决心,来日方长,功夫不负有心人,总有一天会让顾喜喜正视他的情意!
  大年初三,京城,何府。
  何景辉、何景兰年底便搬出本家,单独立府。
  原本打算办一场小型的温居宴,只请慕南钊等几个亲近朋友相聚,奈何被一系列紧要公事耽搁。
  一直拖延到年节休假,只能放到年初三。
  夜宴进行过半,何景兰击掌三下,两名彩衣婢子推着木车上来。
  车上摆着一颗硕大的寒瓜。
  在场许多人都没见过,还得何景兰介绍才识得。
  何景兰命婢子现场切瓜,为众人分而食之。
  寒瓜切成小牙,每两牙盛在白玉盘中,送到宾主桌上。
  深碧、浅绿、大红、墨黑,四种浓烈的色彩由白玉盘衬托,分外赏心悦目,众宾客还没吃,就先赞不绝口。
  有人提议以此为酒令作诗,其他人纷纷赞同。
  可大家看到坐上首的摄政王没做声,似乎并无兴趣的样子,场面顿时又冷了下来。
  何景辉只得朝慕南钊使了个眼色,公然笑道,“摄政王最近有些疲惫。”
  “不如我起个头,咱们就以寒瓜为题,行酒令,输者诗词不限。”
  “最终今晚所得佳句,由摄政王品评一番,决出前三甲。何某可提供彩头助兴。”
  “大家觉得这样如何?”
  众人又是先看慕南钊。
  慕南钊已经收到何景辉饱含威胁的眼神,淡淡道,“难得相聚,是该热闹些。”
  宾客们暗自松了口气。
  纷纷恭维摄政王诗才了得,不参与是让着大家。
  开始吃瓜,何景兰咬一口,眼睛都亮了,“好吃!”
  顾喜喜曾跟何景兰描述过寒瓜的味道,还承诺让她吃到第一批寒瓜。
  所以这颗寒瓜由刘夫子跋山涉水地带来了京城。
  再看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惊喜表情。
  何景兰毫不客气,把自己的好姐妹顾喜喜着实的炫耀夸赞一番。
  旁人都捧场地询问这位奇女子的事迹。
  慕南钊眼帘半垂,平静地吃着寒瓜。
  唯有在近处的人,才能看到他压在一线长眸下的巨浪汹涌。
  何景辉低声道,“老刘回来时,不是已经第一时间跟你说了吗?”
  “寒瓜就剩两个,景兰这一个是顾老板早前许诺的,老刘那个……是顾老板懂礼节,捎带吃的东西,总不好让老刘干看着。”
  慕南钊道,“你倒是很会替她找理由。”
  何景辉一笑,实话实说,“我是在安慰你,你没发现么?”
  第294章发小们各怀心思
  慕南钊冷冷地瞥向身侧,“安慰?我看是落井下石吧。”
  “哎,话也不能……”何景辉笑着正要开口,却惊愕地看见慕南钊伸手过来,将他桌上那盘寒瓜拿走了。
  “你干什么!我还没吃呢!”
  慕南钊理所当然地望着何景辉,在他气愤的瞪视下咬了一大口。
  “既然你只顾着说话,没空吃,这么好的东西放你桌上也是浪费了。”
  何景辉气的咬牙,但碍于有外人在场,总不好为了一盘瓜果跟摄政王撕打起来。
  他只得转向另一边的何景兰,堆起笑说,“兰儿,我……”
  何景兰默默把自己的盘子往远处挪了挪,并加快了啃瓜皮的速度。
  何景辉痛心疾首,“好啊你们两个,居然就为了这口果子!”
  何景兰白眼道,“不是哥哥你自找的么,明知道他为了这个不痛快,你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下好了,热闹你是看上了,瓜你也别吃了。”
  何景辉看了眼周围,众人都在各自的座位上品尝美味,没人注意这边。
  他才低声道,“我可是你哥,亲哥!你为慕祁修这个外人说话……”
  “该不会心里头还惦记着他吧?”
  何景兰还没回答,何景辉自己先紧张起来,板着脸如临大敌。
  “姓慕的现在心里有别人了,你跟他的婚约也早已作罢,你就别再想了!”
  他说着,还用饱含敌意的眼神瞪慕南钊。
  “我可不能让我的妹妹明知道是火坑,还要往里面跳!”
  何景辉如此义愤填膺,左边、右边那两位涉事人员却都没搭理他。
  慕南钊端起酒杯,唇角冷笑。
  何景兰则是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悄悄瞥向慕南钊,似有些心虚。
  毕竟,何景兰与孟承平的事儿,也就何景辉还不知道了。
  何景辉察觉到些许异样,左右看了看,“你们两个是何反应?”
  慕南钊道,“你管教你妹妹,跟我与我何干?”
  何景兰见兄长看过来,急忙调整表情,蹙眉不悦道,“哥,你莫不是要害我!”
  “摄政王年轻有为,在京城风头无两,如今多少千金盯着他,你这话要让人听了去,我得遭遇多少明枪暗箭啊!我可不要!”
  何景辉将信将疑,“果真?”
  何景兰眼神坚定的就差发誓了,“当然!”
  别说她自己已经不喜欢慕南钊,就是顾喜喜那边,何景兰最近也有所动摇。
  都怪慕南钊这棵大树太招风。
  新皇登基这才多久?就有好些人打主意想把女儿送进摄政王府了。
  何景兰可不想自己的好姐妹放着现成的好日子不过,去做其他女人的眼中钉。
  所以她很犹豫要不要继续保持立场,支持这两人在一起。
  何景辉见妹妹如此,也就信了,“那就好。”
  “反正我何景辉的妹妹配得上对她一心一意的男人。”
  何景兰甜笑撒娇,“哥哥待我真好!”
  何景辉很是受用,妹妹从西北回来后,难得这般像小时候一样乖巧可爱。
  他全然不在乎没品尝到寒瓜,笑说,“你不是想自己管嫁妆么,明日就把嫁妆单子给你,府里的钥匙你都有,只要别乱折腾就行。”
  何景兰心花怒放,只要拿到嫁妆,她就可以跟喜喜合伙开店了!
  “谢谢哥哥~~~”
  “我听哥的,肯定不乱来。”
  正在喝酒的慕南钊被嗲的眉心一皱。
  脑海中浮现出何景兰在花池渡村仰天狂笑、撸起袖子喊打喊杀的模样。
  若何景辉亲眼得见,不知该是何等的打击?
  另外……其实还有一个更大的雷没爆。
  孟承平,原西北军帐下的低阶将领,因曾舍身护卫新帝,受新帝爱重,破格将他从西北军中抽调,放到金吾卫中任参军。
  乍听官职不高,金吾卫却是皇帝亲卫,负责京城、皇城的治安。
  孟承平又是新皇钦点的人,如今在京中官员之间也算是炙手可热了。
  慕南钊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何景辉,若非孟参军今日当值,请他同来赴宴,看看未来大舅哥什么反应倒也有趣。
  何景辉边听人赋诗,拊掌称赞,同时不落痕迹瞥向慕南钊,似有探究之色。
  至于何景兰,已经与孟承平见过面了,慕南钊也知晓,她还威胁慕南钊暂时保密。
  于是乎,这发小三人各有各的心思。
  酒宴散场已经快到宵禁时,前脚送完宾客,后脚何景辉命人备马车。
  何景兰追问道,“哥,你这么晚去哪儿?”
  何景辉说,“今晚我去祁修那喝茶,就不回来了。”
  何景兰迷惑不解。
  既然舍不得慕南钊走,留他住在家里就行,为何要巴巴追去王府?
  丑时初刻的梆子敲响,摄政王府的角门打开。
  一人身披黑色狐毛大氅牵马走出。
  他看着面前那辆几乎把小路挡严实的马车,片刻,调转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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