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就当他从没在她身边存在过。
何景辉看着好友一会儿沉着脸,一会儿又兀自冷笑,实在看不过眼,说:“你心里惦记人家,那就去找她啊。”
“在这儿自己生闷气有什么用?还让我们陪着你,大雪天的在外面受冻。”
方才本来在暖阁中喝茶的。
是慕南钊突然说闷热,要到花园散步。
慕南钊一个眼刀甩过去。
何景辉却不怕他,“你瞪我我也要说!”
“从入朝第一天开始,你有哪天心情好过?”
“前两年积压的公文、各地奏表你让人全部重新整理,你再亲自过目,尤其是各地有关农桑、民生的奏疏。”
“你说先太后一党加重赋税,应该及时纠正,陛下亲允,调整了赋税。更是看在西北军有功的份上,加赏西北免两年赋税。”
“可你还是不高兴,你一不高兴就玩儿命的干活。”
“如今各部官员都快被你累死了,人人紧张,生怕你抽查到他们。”
“说好听点,是摄政王勤勉,不眠不休处理公务。说难听的,你这就是自己心里憋屈,所有人都得跟着受罪。”
慕南钊淡淡道,“从前外戚当政,制造了太多错误,我若不尽快纠正,难道要任凭发展?”
何景辉气结,“你也说太多错误,那是一个月两个月能做完的吗?”
“沉疴宿疾需连根拔除,还得长久的徐徐图之。这点你比我更清楚。”
何景兰点头赞同,“就算祁修兄长把自己累死了,剩下的烂摊子还得我哥和其他大人继续收拾。”
兄妹俩一起同情地望着慕南钊,流露出“我们懂你”的意味。
慕南钊仿佛被针刺到一样,黑着脸拂袖而去。
何景兰追在后面,大声地说,“我不会笑你的!都懂!”
“人不能因为一次两次拒绝就放弃!”
“出于世交之谊,消息我早就跟你说清楚了!”
“你的对手很强!你心仪之人更强!你若退缩!就是败北!!”
何景辉笑容满面地看着自家妹妹。
这丫头,那么多话本子没白看,这口号喊的甚是朗朗上口。
风雪中,慕南钊越走越快,仿佛背后有狼群追赶。
还有三天就是除夕。
顾喜喜这几日哪儿也没去,全家人一起吃吃喝喝,体验着猫冬的幸福。
趁着种田人这段休假时间,顾喜喜闲暇时就翻看药典,认识更多药材,练习配药。
起初老郎中对顾喜喜只学配药还有微词。
尤其看到顾喜喜自行调配的药,除了毒药,就是各种引起人体不良反应的药。
老郎中很不解,“好徒儿,你为啥配这些东西?”
顾喜喜求知若渴,没读懂老郎中的忧虑,“我配的不好吗?师父觉得还有哪个方子需要调整?”
老郎中沉默了一会儿,“你配的方子没问题。”
“就连为师也看不出调整的地方了。”
老郎中按捺不住的抬起头对着顾喜喜,“可就是太好了,你有如此才能,为何不用在地方,配一些治病救人的药?”
顾喜喜眨巴眨巴眼,“我没跟您学医,望闻问切都不会,怎么治病救人?师父,你就别开玩笑了。”
老郎中:“那就学!”
顾喜喜撒娇:“早就说好了的,我不学。”
老郎中有些无力,过了一会儿,才说,“你那些毒药有几种也太毒了些,为以防万一,我得给你多做些解药。”
顾喜喜笑,“我做了,而且我使用的时候也会极尽小心,您就放心吧。”
老郎中表情有些困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时,石头跑进来,“喜喜姐,刘夫子来道别,说有东西给你!”
顾喜喜趁机站起来,一溜烟地飘了出去。
老郎中听着关门声,忽然大惊失色。
方才听那丫头的口气,分明是已经用过毒药了,而且还不止一次!
前院,刘夫子婉拒了张婶请他进屋喝茶。
他站在大门外,等着顾喜喜过来,含笑拱手,“我在花池渡村承蒙顾老板照顾,至此特来告别。”
村塾放假前,刘夫子已经宣布了自己即将离开的消息。
等过了年节,会有另一个替代他的村塾先生前来。
顾喜喜也向刘夫子回了一礼,“刘先生言重了,是我多次承蒙相救,感激不尽。”
“还望刘夫子此去一路顺风,仕途通达。”
刘夫子一怔,他的确即将入仕,于是笑道,“借您吉言。”
最后他拿出信封递给顾喜喜。
“不用我多嘴,顾老板定然知道这份信的来历。”
第290章两个瓜,怎么分
顾喜喜接过来,低头看着信封,神情莫测,似乎有些失神。
片刻,她想起一事,问刘夫子,“不知刘先生此行骑马,还是坐车?”
刘夫子说,“坐车,我在县城还有些藏书要带走。”
“不过我其他行装不多,顾老板若有什么东西需要捎带,可尽管交给我。”
顾喜喜高兴道,“那太好了,您稍等,我去去就来。”
刘夫子看着她小跑而去的背影,露出欣慰之色。
或许这次上京不用看慕南钊那张臭脸了。
本来慕南钊要自己回花池渡村,可惜临行前被紧急事务绊住,这才有了刘夫子拿来的这封信。
刘夫子等了一会儿,看见顾喜喜、石头出来。
两人怀里各抱着个圆鼓鼓的大包袱。
石头走的很吃力,已经快抱不住了,“快快快,刘先生快帮我接住!”
刘夫子来不及多想,接住时手臂狠狠向下一沉,才意识到包袱份量比自己想的重多了,慌忙用双臂托住。
“何物如此沉重?”
石头笑说,“寒瓜!西域瓜果,可好吃了!”
刘夫子当然知道寒瓜,慕南钊扮演他表弟在土地庙展示种子,其中就提到寒瓜。
他掂了掂包袱,说,“只一个就这么大?”
“此物莫非与夏季吃的冬瓜是亲戚?”
顾喜喜道,“虽然不是一家子,倒是有少许的亲缘关系。”
“这东西怕磕碰,京城路途遥远,所以给它们裹了棉垫,再系上包袱。”
刘夫子颔首,“行,我路上定会注意。”
石头还不忘告诉怎么吃,“用一把大刀,这样,再这样……”
他比划着切瓜的手法,都是看顾喜喜切时学来的。
“然后就吃红色的瓜瓤,哦,瓜瓤里还混着黑籽儿,喜喜姐说籽儿可以吃,不过瓜子直接吃口感不好,还是边吃边吐为妙。”
刘夫子若有所思,“切瓜吃瓜,我倒是明白,就像甜瓜、香瓜那样。”
“这瓜子儿混在肉瓤中,我倒是从未见过,很难想象。”
顾喜喜笑说,“吃是人之不能,等您咬下一口,便知怎么回事了。”
她说着,将自己手中的瓜也递过去。
“第一年种寒瓜,这两颗是最甜的品种,尚且拿得出手。大的请帮我带给何景兰,不用留什么话,她收到便知晓我想说的。”
“这个略小点的,刘夫子姑且当特产带回去,年节时与家人、友人共享,也算个得趣的东西。”
刘夫子边听边含笑点头,听到最后,他脸僵住,笑不出来了。
他不确信道,“一个给何大小姐,另一个……给我的?”
顾喜喜点头,“是。”
刘夫子再次确认,“就这样……没了?”
顾喜喜哪能不知他想什么,微笑,“对,没了。”
石头皱着眉说,“刘先生,虽然只有两个,但喜喜姐种的寒瓜,总共也就收了二十几个。”
“除了这红瓤的,还有黄瓤、白瓤,我们试过了,就属红瓤的最甜最好吃。”
“家里现在就剩一个红的了,等着除夕吃,还没这两个大呢!”
刘夫子无奈,“明磊啊,我不是贪多,我就是……”
他看了眼顾喜喜,不得不打住话头,“顾老板送我如此珍惜的瓜果,莫说是年节待客,就是用它起一场诗社都足以为主人家长脸了。”
“多谢。”
顾喜喜浅笑,“挺沉的,刘夫子明早还要赶路,早回吧。”
刘夫子抱着两个大寒瓜走了。
收到这件礼物,他高兴是真的,发愁也是真的。
顾老板送瓜,唯独没有那一位的,说明人家就是故意这么安排。
刘夫子心想,若只为自己见慕南钊时不为难,再开口向顾老板讨要一个。
且不说顾老板会不会拒绝。
强人所难,亦非君子所为。
刘夫子在月下仰天长叹。
罢了,先把瓜带回去,路上再慢慢考虑怎么办吧。
除夕日,天不亮顾喜喜就听见外面的风雪声,待她睡了个回笼觉起身,外面已经是纯白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