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顾喜喜说了田庄的事。“我新移栽了茶树,还有半亩地的蔬果,初始阶段,凡事仍需要我自己多操心。只是日常照护,基本的农活还需要雇一个人。”
  “这雇工跟你们不同,没有收获分成,但做的活不重,每月给五百钱。”
  “田庄内有一个杂物间,收拾出来做个临时居所没问题。还有做饭的地方,雇工可以自己带饭,也能带粮食做饭。”
  陈大富边听,边认真地微微点头。
  待顾喜喜说完了要求,陈大富道,“找个人倒是容易。”
  “东家才种了这点儿东西,日常就是浇水施肥除草除虫,附带看着田庄,给五百文不少了。”
  “只是,既然是东家自己的产业,定然得找个老实可靠,又干净的人。”
  顾喜喜笑了,“正是如此。”
  她也不想自己哪天去田庄满地屎尿脏污。
  陈大富拧眉想了一会儿,豁然开朗,“对了,我这有个人选。”
  “是我们村一个姓吴的寡妇,虽然是女人,却天生一把子力气,干起农活来顶的上一个壮劳力,她又爱干净,身为女子,总比寻常男人细心些。”
  顾喜喜奇道,“她这么能干活,不用耕种自家田地么?”
  陈大富叹口气,“嗐,她男人头年病死了,夫家嫌她只生了俩丫头,说是要分家,实则房屋田地一概没分给她们娘仨,等于是把她们给赶出来了。”
  顾喜喜皱眉,“这也太过分了。”
  陈大富说,“谁说不是呢,这女人真是可怜,听说娘家也没什么人了。”
  “村里看她们实在无处可去,只能由村长找她夫家交涉,硬是帮她们要来夫家老屋的两间破土房,总算有个落脚地。”
  顾喜喜问,“那她们这段时间靠什么生活?”
  陈大富道,“我也是听我媳妇说的,那女人刚强着呢,三不五时去官道边的脚店,帮人家浆洗挣几个钱。”
  “那种地方我去过,落脚的都是路过得下苦人,大通铺上的被褥黑的发亮。”
  “清洗起来可着实费力,冬天,我媳妇看见她那手冻的萝卜似的,满是冻疮。”
  顾喜喜听到这儿,已经有了判断。
  她正色道,“就她了。”
  陈大富为人忠厚善良,由衷为吴寡妇高兴,“那行,我回去跟媳妇儿说一声,让她去跟吴寡妇说。”
  毕竟寡妇门前是非多,老陈还要避嫌哩!
  顾喜喜颔首,“我这两天还要外出,就劳烦婶婶同她说,若愿意的话,她可先去田庄试工几日。”
  “等我回来验过合适,我可以预支第一个月工钱给她,之后她也可带女儿到田庄居住。”
  陈大富有些激动,“东家,您这是救了她们娘仨啊!她一准乐意!”
  顾喜喜微微笑道,“我偶尔也在田庄住,同为女子,也方便些。”
  雇人的事已经谈妥。
  顾喜喜送陈大富到外面,说,“田庄那边虽然有十五亩地,但大都空着。”
  “那附近还有六亩地,我已确定都种冬麦,到时候肯定还得雇人。”
  “所以我有心请陈叔到那边,做法跟现在一样,只是陈叔还得担一个管事之职,以后田地多了,我看不过来的地方,还得有个可信之人帮我操心。”
  “当然,”顾喜喜微笑,“会有一份管事工钱。”
  第287章时间如梭
  陈大富眼睛亮了,“那地方离我们村不算远,来去倒是方便,只是……”
  他有些不自信道,“我这辈子只会种地,还没管过自家外面的事儿呢。”
  “我倒是想为东家多做一些,就怕自己没那个本事。”
  顾喜喜眸中含笑,却是正色道,“陈叔说这话可是小瞧自己了。”
  “如今这些雇工兄弟们,你了解每个人,知道他们的难处,也知道他们每个人的长处,每日干活时,谁有哪里没做到位,你会悉心帮他们纠正,因此总是多干一些原本不属于自己的活儿。”
  “这一年来大家都打心底服你,有事第一个找你商量。”
  “还有上次,我需要做一批布袋子,多亏你帮我找到那些人,从分工到发工钱未曾出过一点乱子。”
  “陈叔,如此,你还觉得自己只会种地吗?”
  陈大富老脸一红,挠头道,“这些不过就是寻常的为人处世罢了。东家这么一本正经地夸我,倒叫我不好意思了。”
  他抬起头,郑重地清了清嗓子说,“不过,东家既然觉得我适合做这个管事,那我就做。”
  “当仁不让,这就对了。”顾喜喜满意道,“村里这边还得找个人替你,人选由你慢慢看着。”
  陈大富咧嘴一笑,恢复了以往的爽利,“行!那没别的事我先回了。”
  时光飞逝,秋逝冬来。
  花池渡村,一辆骡子拉的平板车行进在漫漫初雪中。
  张婶已经在家门外看过好几个来回了,看到自家的骡子,她高兴地挥手,迈着小碎步就往过跑。
  “早起看见下雪,我还以为你今儿就住在田庄不回来了!”
  顾喜喜拉扯缰绳减速,“你慢点儿跑,地滑,当心摔着!”
  可张婶却不管不顾地跑到跟前,边跟着车子往回走,边笑吟吟抬头望着顾喜喜,就好似看着活宝贝。
  “路上冷的吧,快进屋上炕暖和!早起我就把炕烧热了,炖了一锅热羊汤,只等着你进门,给你揪面片,吃口热乎的!”
  顾喜喜笑着嘟囔,“嘴上说着以为我不回来了,还不是把什么好的都备下了?”
  说话间在门口停车,先卸车将骡子牵进院子。
  骡子住的木棚秋天时就做了升级,外围加了一圈挡板,能防风保暖。
  顾喜喜亲自放了混豆子的草料,特意往水槽里加了温水。
  她拍拍骡子的背,“今年你辛苦了,拉完麦子,又拉粟米,趁着冬天多吃多喝,好好长膘。”
  来福像是听懂了,打了个响鼻,垂下脖子大口吃草料。
  顾喜喜出来锁了门。
  张婶已经把车板上的东西都搬下来了,笑道,“你从田庄回来,怎么还绕道进城买了这么些东西?”
  顾喜喜说,“田庄有吴娘子照管,我这几日都不用过去。”
  “想到下雪出门买东西不方便,我就多买了些肉,冻在院子里能吃许久。”
  “家里用的油盐、平时咱们吃的点心、糖块剩下也不多了。”
  “还有那一筐蜜橘,南方来的东西,难得遇见。”
  两人边说着搬东西进屋。
  堂屋推门进去,还挂了两层厚棉帘子,一掀帘顿觉暖意扑面而来。
  顾喜喜不禁脱口道,“还是家里面最舒服。”
  她解开斗篷,只看见小花在暖炕角落舒服地蜷成一团,遂问,“石头呢?”
  张婶说,“村西头周老太太病的有些紧,家里人来请老姜头,我看下着雪,就让石头一块去了,路上搀扶着点儿。”
  顾喜喜点头道,“也是,师父年纪大了,可不能摔倒。”
  张婶让顾喜喜上炕歇着,自己去灶房煮面。
  不多时,一碗热气腾腾的羊汤揪面片端上炕桌。
  闻到香味儿,睡觉的懒猫醒来,伸着懒腰踱步到桌旁。
  张婶好笑地轻敲猫猫头,“我炖肉时可是拆了些肉碎给你拌猫饭吃,这会儿就别馋了。”
  小花仰头喵呜一声,似乎有些不乐意,但还是没往桌上趴了,只紧挨着顾喜喜卧下。
  张婶坐在炕沿上,拿起纳了一半的鞋底,有些怅然道,“景兰从咱家走,有七八天了吧,也不知道她到没到家。”
  “若是还没到家,路上别是遇到下雪了。”
  顾喜喜先喝了一口热汤,眉目舒展道,“她的马车快,就算没到,最多也就剩两三天的路程。”
  何景兰走的时候,是何景辉亲自派人来接的。
  秋末时,西北军抵达京城,城内百官开城相迎。
  三日后新帝登基,朝局拨乱反正,结束了外戚把持幼帝当政的混乱局面。
  西北军大将军霍江依军功论赏,另赐定远将军,世袭三代。
  何家作为文臣首功,何景辉自然连升三级,官居正三品。
  其余人等依功劳各有封赏自不必细说。
  唯独一人受封举世皆惊。
  新帝居然亲封了一位慕姓的人摄政王,并赐府邸居住。
  这不仅仅是大业朝第一位摄政王,更是第一位异姓王。
  民间对此众说纷纭,甚至为此创作出各种戏本、话本。
  有说,新帝少年时并不受宠,甚至连王爷都没封,多亏摄政王慧眼识珠,一路扶持。
  有说,新帝是先皇早就内定的,此事只有摄政王知情。先帝自知命不久矣,与当时的近臣摄政王商定,为保护新帝,才故意营造出皇六子不受宠的假象。
  有说,新帝与摄政王自幼相识,早已是莫逆之交,只是旁人不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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