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怎么办?
  要怎么回应?
  不对不对,为什么听到他这么说,自己的心会乱,甚至于心不忍?
  顾喜喜从不是自欺欺人之辈,她紧张的试图理清思绪。
  必须想清楚,自己对他究竟是什么心思?
  之前几次共患难,她的确对慕南钊升起过些许好感。
  但那也仅仅是好感而已。
  试想一个高大英俊、文武双全的男子,不仅日常中屡次帮她、护她,他们两人更是互有救命之恩,想没有好感也难吧。
  可过去这些好感加起来,也敌不过身为女配的生存危机。
  那现在呢?
  顾喜喜还在苦思冥想,实在得不出答案。
  慕南钊却以为她故意回避,松开了手,冷冰冰道,“顾喜喜,你喜欢种地,为了那些破种子,不惜向你不愿牵扯的人低头。”
  “你重情义,可以担着风险留下何景兰。可以不计前嫌,教那些人种粟米。可以扶持那个胡人,助他苗木商会站稳脚跟。”
  “顾喜喜,你对我的情义又在何处?”
  “就算当初你留下我,是受我胁迫,不得已为之。可后来呢,后山陷阱,我晕过去你完全可以不管我的死活,可你还是管了。边境雪夜,你去而复返,非拖着我一块活下去。为了给我解毒,你不惜代价寻药,甚至遇到狼群命悬一线。”
  “这些都是你不得已而为之么?”
  顾喜喜眼神闪烁,内心百转千回间,更加纷乱。
  好像有一个答案,她伸手就能抓住,但她却迟迟不敢伸手。
  “我……”她力图镇定,转回之前的话题,“我只是因为拿了你的东西,不想让你吃亏罢了。我对其他朋友也是这样的有来有往,并不刻意针对你。”
  头顶传来慕南钊的轻笑声。
  他却是被气笑的,“你非要揪着这个问题么,若说亏欠,我又要怎么算?一年来的医药费,做药引的萤骨花,你帮西北军开荒于我亦有所助益,救命之恩,雪中送炭收留之恩,甚至你深夜烤馒头给我吃……”
  “不如你来教我,这些要怎么估价?”
  顾喜喜闷声道,“我知道这世间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算清楚的。”
  “但你这是在诡辩!我也没说你送我种子,我要用金钱偿还吧!”她懊恼地抬起头瞪着他,像极了一只被困住的小动物。
  “我就是想不清楚怎么了!你还说没逼我!你现在不就是在逼迫我!”
  慕南钊从未见过她这般委屈又娇憨的模样,不由得心头一软,语气也跟着松弛下来。
  他后退两步拉开距离,眼睛望着别处。
  “罢了,我还要沐浴,你走吧。”
  次日天刚亮,来福已经拉着车走到村口了。
  听着后面何景兰长吁短叹,顾喜喜无奈道,“从昨晚叹气到现在,我还没这么发愁呢,你愁什么。”
  何景兰又叹了一声,“我就是不明白,你既然确定对他有好感,为什么又要躲着他?”
  顾喜喜烦心道,“你不明白,唯独是他,我下不去手!”
  何景兰昨晚劝过无果,也知道没办法。
  她嘟囔道,“明明说最近都不出村子,为了躲某人,你连危险都不顾了。”
  顾喜喜说,“这几日一切安稳,我要赶紧把那两处田地入手,茶树正适合七月扦插,不能再等了。”
  第265章太不吉利了
  “我哪里是躲他,没那个必要。”
  顾喜喜说着,扭头抱怨,“叫你别跟,我自己速去速回即可,你非得跟出来。”
  何景兰笑道,“我不来可不行,万一有危险,我也好陪着你同生共死。”
  “呸呸呸!”顾喜喜啐道,“你就不能说几句吉利的?”
  何景兰笑了几声,望着天说,“我听他跟张婶说下午就要走,也不知咱们来不来得及同他道别?”
  顾喜喜沉默片刻,“尽量吧。”
  青田县城外,廖掌柜带路,先后看过那八亩肥田,还有十五亩地的田庄。
  条件的确如之前所说,田地成片、土壤肥沃、地势平坦、有灌溉水源,且光照得宜。
  顾喜喜看着田庄内两间连着的小屋,说,“瞧着的确不错,只是我预算有限,之前的报价还是太高了。”
  廖掌柜却胸有成竹的一笑,从怀里掏出个袖珍算盘。
  “顾老板请看。”
  他一手托着算盘,边让顾喜喜看着,边快速打动算盘珠,“这是原先的价钱。”
  “这个,才是现在的价钱。”
  顾喜喜、何景兰看见算盘上数目,不禁惊讶地对视了一眼。
  何景兰说,“我记得上次看过的价钱,如今这个数字可是足足降了三成?”
  廖掌柜笑说,“如今不止青田县,西北境内的地产都是有价无市,所以廖某上次才敢打这个包票。”
  他有些感慨,如实道,“其实我也没想到,砍价到了这个份上,对方还能答应。”
  “地契我已经检查过,有中人的签字,以及青田县衙盖印,皆完整有效。”
  顾喜喜颔首道,“廖掌柜做事细心,多亏您从中斡旋出力。”
  现在的价钱比顾喜喜的预算还要略低些,哪还有不买之理?
  顾喜喜当即让廖掌柜带路去找卖家。
  骡子车进了青田县城,卖家的确是富贵人家。
  高门大院内就剩下管家和几名仆从守着。
  管家巴不得尽快出手,完成主人留给他任务,与顾喜喜见了面根本没多话的。
  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契。
  大业朝的地契只需在最初买卖的时候由卖方立据,中人签字,最后由衙门盖章,便可形成完整的地契。
  地契上一无买方姓名,二无衙门备案。
  完成了这番流程之后,地契就会变成可以流通、类似无需特殊兑换的银票。
  这就导致了地契落到谁手里,土地就归谁所有,普通人纵使地契被偷,也难以佐证自己就是这块地的主人。
  顾喜喜明白此事要慎之又慎。
  她自己不太懂,就把地契交给何景兰。
  田庄是整卖的,只有一张地契。另外八亩地则分了三张地契。
  何景兰仔细看了地契上的内容、印章,又对着天光检查了衙门的底印。
  过了许久才对顾喜喜、廖掌柜点了点头。
  交易顺利完成。
  离开宅院前,顾喜喜将四张地契放进斜挎包的最底层。
  上面盖满了各式各样的药粉。
  要是有人敢偷敢抢,她就把对方毒成猪头!
  时间已经临近正午,顾喜喜按照青田县牙行卖地的抽成比例,如约给了廖掌柜佣金。
  廖掌柜大大方方地接下,拱手笑道,“那我就期待着秋收的粟米了。”
  顾喜喜说,“新买的地还要调整,雇工也没那快请到合适的。所以我打算先种些试水的东西,种粮食等年底再说。”
  “不过你放心,家里现在种的粟米,我留四成,六成都给你。”
  廖掌柜很高兴,“那太好了。”
  “还希望明年好收成,我与顾老板都能赚个盆满钵满。”
  他想了想,又说,“除了粮食,顾老板要是种别的,发现了其他生财之道,也莫要忘了我廖某人啊。”
  顾喜喜微笑,“一定一定。”
  离开县城原路返回,正是烈日当空,就连树上的蝉都不叫了。
  顾喜喜戴着斗笠,看周围一个人影也没有,只觉得太过僻静,让她心中不安。
  夏天她为了路途不那么热,都是早晨出来,下午快日落时才往回赶,沿路时不时能遇见拉货的车和人。
  只是没想到,今儿中午赶路,当真没什么人在路上走。
  顾喜喜思及之前的杀手,想把车赶的快一点,却又担心来福会中暑。
  何景兰察觉到顾喜喜有些不对劲,在后面问,“喜喜?”
  “喜喜,你怎么了?”
  “没什么。”顾喜喜勉强答应一声,“你抓稳了,我让来福再跑快点。”
  距离花池渡村还有二里地,只要再加把劲儿就安全了。
  正当顾喜喜拉扯缰绳之际,忽听砰的一声响。
  她还没辨别出声音的来源,只觉车身猛然倾斜。
  来福受到惊吓,大叫起来,它往前挣扎,却怎么也跑不动。
  何景兰侧身看向车板下面,“糟了,轮子被石块卡住了。”
  顾喜喜尚且不能搭腔,她正在努力的控制缰绳,安抚躁动的来福。
  无意间抬头时,却看见了更糟糕的一幕。
  熟悉的大白天穿黑衣的持刀狂徒。
  一瞬间,顾喜喜再顾不得别的,边大喊“景兰快跑”,自己边跳下车。
  何景兰反应也算迅速,她飞快跳车,在顾喜喜跑过来时,两人牵着手朝村口狂奔。
  板车和采买的东西都是身外之物。
  黑衣杀手的目标是绑两个大活人,应该也不会对来福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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