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安静了片刻。
  正当装睡的顾喜喜以为何景兰已经放弃时。
  忽然冷幽幽的一声从枕畔吹进耳朵,“谈崩了?”
  顾喜喜一激灵睁眼,眼珠往里侧转,就看见何景兰放大的脸。
  “黑灯瞎火的你能不能别扮演女鬼啊,还离我这么近!”
  何景兰伏在枕边,以手支颌道,“果然是谈崩了。”
  “本来看见有东西吃,我肚子都饿了,可为了不打扰你们依依惜别,我只能忍着回来继续睡,睡着就不知道饿了。”
  顾喜喜见没法继续装睡,无奈叹息,“谁让你委屈自己的,有东西吃不出去,偏要在屋里偷看。”
  “我才不是偷看,”何景兰反对道,“我是光明正大的看,从窗户缝。”
  从窗户缝还不叫偷看?
  顾喜喜默了默,说,“那你都听见了,还问我作甚。”
  何景兰道,“只听见了几句,还听的不真切。”
  “毕竟习武之人耳朵太灵,我可不想被慕南钊抓包。”
  顾喜喜再次闭眼,“想问什么,问吧。”
  何景兰:“他就快走了?没说什么时候走?”
  顾喜喜:“快了吧,具体不知道。”
  何景兰:“他没跟你说,他想留在这,不想走?”
  顾喜喜顿了顿,“……没。”
  没说,但是好像有点这方面的表现。
  不然他为何磨磨唧唧弯弯绕绕纠缠不休,还故意找茬发脾气?
  现在想来,姓慕的莫非是假期结束综合征,相当于打工人不想上班?
  何景兰:“那你也没有挽留他?”
  顾喜喜:“没有。这时候谁敢阻拦他?你敢吗?”
  何景兰:“我是不敢,但我说的不是这方面的意思。”
  顾喜喜:“那你说的是哪方面的意思?”
  静默了片刻。
  轮到何景兰叹气:“……睡吧。”
  不多时,床帐内响起顾喜喜清浅均匀的呼吸。
  何景兰侧身看了眼,又伸手在顾喜喜面上晃了晃,确定她是真睡着了,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心想,每次提及慕南钊,涉及男女之情,顾喜喜就比孟承平那个木头还迟钝,好像既听不懂,也感知不到。
  可她在其他任何事上都一点即通,分明是个极其聪明灵透之人。
  想到这,何景兰猛然深吸一口气,恍然大悟。
  顾喜喜这个小坏蛋,她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次日天亮,顾喜喜起床时,何景兰也跟着起来了。
  尽管她凌晨时想了很久才睡着,这会儿还有些犯困,但她实在操心,昨晚闹不愉快的俩人,等会见面将是何等情形?
  万一俩人都冷着脸,作为双方的发小和好姐妹,何景兰觉得自己有责任从中缓和气氛。
  开门时,有张纸条从上方飘落,掉在地上。
  何景兰弯腰捡起,一眼便认出慕南钊的字迹,“哟,一大早道歉信先来了,喜喜,你快看看。”
  说着便将纸条塞给顾喜喜。
  纸条并未折叠,轻飘飘窄窄的一张。
  “某个天下子民,你想要的安稳,我也就是顺顺手的事儿,你无需太过感激。以后你在家尽管想做什么做什么,刘夫子只继续做他的教书先生,不会再到你跟前说那些你不爱听的。”
  “影卫我虽然留下了,但给他们放假,他们不会再围着你转,你有需要之际,自己找刘夫子即可。”
  “另外,我不喜胡人气味,西屋我已换锁,钥匙带走了。”
  何景兰在旁看的直撇嘴,“竟然不告而别,还敢这么孤傲臭屁?!”
  顾喜喜莞尔,“这就是他的风格啊。”
  虽然她在知道慕南钊已经离开的那一刻,内心难免涌上些许怅然。
  但对这个结果,她并不过分意外。
  就像过去无数次他悄无声息地走了又回来。
  这一次,总算能够……
  顾喜喜望着满院日光,只觉得心情开朗,如释重负。
  “不过,”何景兰玩味笑着看顾喜喜,“看他的意思,以后肯定还要回来呢。”
  顾喜喜心中舒缓的旋律瞬间变调。
  她黑了脸,快步出门直奔西屋而去。
  西屋门上果然挂了个新锁。
  黄铜制的锁,足有顾喜喜拳头大小,映着日光,明晃晃的刺眼。
  顾喜喜指着那铜锁,气的声音都变了,“这是什么!”
  何景兰凑近了看,铜锁呈汗血宝马的造型,马腹的地方有精巧滚轮,滚轮可以上下滑动。
  横四排,竖四排,每个小方格内镌刻着一个汉字。
  何景兰直起腰,同情地看着顾喜喜,“这是藏诗密码锁。”
  “我瞧着,他应该是设了一首四言绝句……”
  第198章他跑了,不回来了
  顾喜喜弯下腰,凑近了看那藏诗密码锁,眼神如待仇敌。
  “你知道这东西怎么解吗,我要给它扔出去!”
  何景兰说,“自然是要对中预设的四言诗,便能解开了。”
  她弯腰与顾喜喜头碰着头看锁,摸着下巴思忖道:
  “一般每个滚轮六到九个字,这是九个字的,难度最高。”
  顾喜喜边拨动滚轮,说,“你知道是什么诗吗?”
  “咱俩一块想想,从第一句开始,排除选法。”
  铜锁上总共就这么些字,名家之作、诗歌三百首浩如烟海。
  有何景兰这个古代文科生在,应该很快就能对的出来。
  然而身边半晌没传出动静,顾喜喜扭头,与何景兰四目相对时,她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有关答案,她压根儿就不该问!
  以慕南钊的恶趣味,他怎屑于抄别人诗当密码?!
  所以这密码只有慕南钊自己知道!!
  何景兰见顾喜喜自己明白过来,摊手,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微笑。
  “没办法,他就算再讨人厌,才华诗文这方面还是广受好评的。”
  顾喜喜再看那铜锁,除了正面马腹处的密码,马嘴还有锁孔,可谓是双保险。
  而且整体用了极其厚重的黄铜,就算用暴力的法子,恐怕也很难弄开。
  何景兰瞅着顾喜喜的脸色,试图相劝,“我看就算了吧……”
  “他又不在跟前,你对着个铜锁发火,只能气着自个儿,不值当。”
  顾喜喜深呼吸,努力平复心绪,“说得对。”
  “没必要跟一个死物件儿过不去。”
  两人正要走开,张婶从堂屋出来,一眼就看见了那明晃晃的大锁。
  她走过来,看了看两个姑娘家,“这怎么回事儿?小陈呢?喜喜给小陈锁屋里了?”
  何景兰笑道,“婶子开玩笑,青天白日的,喜喜把一个大活人锁屋里作甚?”
  顾喜喜无奈,“婶子,您看这气人的玩意儿,像是咱家能有的吗?”
  张婶也被铜锁吸引过去,“霍,做的好生精巧,咋中间这些还能动?”
  “上面刻着的是……字吗?”
  她又伸手掂了掂,说,“份量可不轻。”
  “再加上这做工,换块大银锭怕是不成问题。”
  何景兰道,“要是能拆下来,卖个五六十两银子不成问题。”
  “啥?”张婶震惊,扭头看了眼大门没关,急忙压低了声音。
  “五、五六十?”
  她又看了看铜锁,“这不是喜喜的,那就是小陈自己弄的?”
  顾喜喜、何景兰一齐点头。
  张婶越发迷惑,“小陈他人呢?他这屋里又没啥可偷的。”
  顾喜喜直接回答,“跑了,以后都不回来了。”
  张婶只觉头顶一阵天雷滚过,差点站立不稳。
  她扶着墙问,“啥,你说小陈跑了?你咋知道的?”
  “他过去也经常神不知鬼不觉地来来去去,这次别是你误会了人家!”
  此刻的顾喜喜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直白。
  “没误会,他有更好的去处,以后咱们家就当没这个人。”
  “您也不用再操心他还回不回来了,以后日子跟从前一样过。”
  何景兰也没料到顾喜喜会这么说,她先是讶异地看了眼,然后垂下头尽可能避开张婶的视线。
  可张婶还是点了名,“景兰,你来说,他们两个到底出什么事了?”
  “是不是吵架了?还是喜喜欺负人家,把小陈赶出去了?”
  何景兰没能躲过询问,只得笑着说,“您看这铜锁,哪像是喜喜把他赶出去啊。”
  张婶不解,“那小陈要是跑了,还给这屋上锁作甚?”
  何景兰瞟了眼顾喜喜,还是选择站好姐妹这边。
  她艰难地开口,“他这……不就是临走前还要使坏么,让你们打不开门。”
  张婶一脑门子问号。
  真有人花五六十两银子,就为锁上别人家的门……使坏?
  顾喜喜拉着张婶的手撒娇,“这事儿已经翻篇了,您别为此烦心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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