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如今站在我面前,还想玩那套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孟承平,你是不是想上天?!”
  孟承平扭头,露出一张生无可恋的死人脸,“回大将军,还有一件战利品忘在外面,我去给您拿进来。”
  “然后随您要打要杀,关禁闭,都无所谓。”
  说罢,他就像游魂一样飘了出去。
  霍江气结,“瞧瞧,才出去一趟就变成什么样子了!”
  “真是学坏容易,学好难!一口一个无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吗!”
  虽然霍江从未挑明,但他其实极看重孟承平,一直在重点培养打磨。
  此刻看孟承平那个鬼样子,霍江有种“辛苦培育的小树苗突然长歪”的心情。
  慕南钊眼神凉凉地瞥过去,“大将军倒也不必指桑骂槐。”
  “就你们家孟将军那脑子,哪点像是跟我学出来的?”
  既然丑话都挑明了,霍江也不客气。
  “这小子本来就是匹烈马,我成日压着他,好容易给他驯的性子稳了些。”
  “结果呢,你挑唆他去干了这票大的,他还不得心大人野?要是他就此居功自傲,又飘了,你拿什么赔老子?”
  慕南钊面无表情望着他,“你就说这舆图你想不想要吧?”
  霍江一噎,“咳,一码归一码。”
  他将舆图卷起,揣到自己身上,显然是怕慕南钊反悔,又要回去。
  慕南钊鄙视道,“姓霍的,好处你拿了,反而埋怨我,可真不要脸。”
  霍江拍桌,“说谁不要脸呢,要不是你先斩后奏,把我也瞒在鼓里。我大可安排别人跟你一块去!免得被你污浊了我一块璞玉!”
  慕南钊嘴角勾起,轻嗤一声,“还璞玉,他本来是一把不错的刀,可被你用的都快成一块顽石了。”
  霍江铜铃眼往外喷火,“你意思是我无能?”
  顾喜喜看两人斗嘴,看的很是得趣。
  她虽知道孟承平因何如此,却不想这么快帮忙解释。
  因为她实在好奇,这俩人说急眼了,等会儿会不会打起来?
  这时孟承平回来了,手里提着个圆咕隆咚的黑布包袱。
  顾喜喜看那包袱似乎掉过水坑,上面深深浅浅一团团的痕迹。
  孟承平将包袱往案上一放,发出咚的敲击声。
  顾喜喜倾身看去,好奇那究竟是什么战利品。
  霍江本来还在跟慕南钊斗嘴,他在气头上,瞟了眼包袱,伸手就给扯开了。
  一瞬间,慕南钊神色大变,扣住顾喜喜的双肩,强行将她转向自己这边。
  顾喜喜怔了怔,迷惑且生气道,“你干什么?”
  慕南钊死死按着她,眸光沉沉,“你看了会后悔。”
  霍江也反应过来,顾喜喜此刻还在场。
  没见过这种血腥之物的人,乍然看见,只怕要吓出个好歹。
  霍江赶紧将包裹胡乱掩上,叫了个护卫,“拿出去,挂在阵前,让北离军看清楚点。”
  “我倒要看他们这次还能忍多久。”
  护卫捧着包裹往外走,顾喜喜余光瞥见有一滴暗红色的液体落在地上。
  血?
  她声音发飘地问,“这个战利品是什么?”
  慕南钊这才说,“人头。”
  顾喜喜想到自己方才还想在桌上凑近了看,不禁干呕了一声。
  “……多谢。”
  想象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可能还会瞪着眼死不瞑目。
  顾喜喜难保自己突然看到会应激到什么程度,所以的确是不看为妙。
  又有两名护卫进来,给帐篷通风,擦拭桌案和地上的血迹,最后染上艾香。
  顾喜喜这才感觉好些,松了口气。
  再听霍江和慕南钊的对话,以及霍江对孟承平的询问。
  孟承平小队完成投放羊癫疯草的任务之后,改道往更深处走,成功在后方军帐内找到了北离边境舆图。
  而那颗人头的主人是北离一名副将。
  此人在军中话语权虽然不高,却是北离嫡系皇族出身。
  他第一次入军中,既为历练,更为镀金。
  万万没想到他无意撞见正在撤退的孟承平小队,竟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孟承平小队离开后,边境舆图纹丝未动,北离人对此并未察觉。
  他们之所以狂追孟承平小队,甚至疯了似的追进大业境内。
  只因他们发现了皇族副将的无头尸体。
  一则,被人深夜潜入军营,还杀了他们重要的贵族,此乃奇耻大辱。几个将领简直气疯了,誓要不惜代价在当晚让敌人血债血偿。
  二则,北离人信奉天神,人死后的尸身若不完整,便会被天神抛弃,没有来世。
  那副将出身高贵,若不将人头追回,他们回去无法交代。
  顾喜喜恍然大悟,“所以我们昨晚被北离军追着跑,实则是受了你们的牵连?”
  第169章我不爱开玩笑
  面对顾喜喜的问话,孟承平那张平静疯癫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羞愧。
  “……嗯。”
  “对不住。”
  顾喜喜正色道,“只是巧合遇到罢了,不怪你们,孟将军无需道歉。”
  “况且我们决定离开村子去灭火时,遇到北离军的风险本就是存在的。”
  她说着看了眼慕南钊,心中却是松快了些。
  如此一来,欠慕南钊的救命之恩至少不算太大,以后总能找机会还清楚了。
  这次的特殊任务已经汇报完毕。
  霍江决定还是要处罚孟承平,“大战在即,你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能干什么?下去领二十军棍,醒醒脑子。”
  孟承平没二话,转身就走。
  顾喜喜见状,站起来求情,“霍将军明鉴,孟将军之所以如此,是有原因的。”
  顾喜喜军营门口发生的事几句话解释清楚。
  “孟将军他只是受了打击,一时心情不好,并不是故意对大将军不敬。”
  “况且,他与何小姐之间起矛盾也不是这两天的事了。”
  “但他还是能做到以军令为重,不让情绪影响他该承担的重任。”
  霍江沉吟道,“你说小孟,跟何大小姐?”
  “这俩人怎么可能?顾老板,我知道你跟小孟认识的早,是好朋友,想为他开脱也不至于编这么个故事。”
  顾喜喜无奈,“大将军与我打交道也有几次了,您觉得我是这种乱开玩笑的人吗?”
  “况且方才何小姐没搭理孟将军,就发生在军营外,好几个军眷都看见了。”
  霍江的表情逐渐变得耐人寻味。
  “此事……”
  顾喜喜急道,“您再不阻止,军棍都快打完了吧?”
  霍江满不在乎地咧嘴一笑,“嗐,有啥好阻止的?”
  “虽说那顶着那张脸,是本将冤枉他了。”
  “可他不听军令,私自行事,挨几军棍杀杀性子也好。”
  “下次他若再有类似的举动,决定之前就该想想,回营后该承担怎样的后果。”
  顾喜喜询问地看向慕南钊,慕南钊也略微摇了摇头。
  无奈之下,顾喜喜只得重新归座。
  霍江此时心情不错,笑着安慰道,“顾老板别担心,那小子身子骨壮实,人缘又好,打他的人也有分寸,断不会让他伤筋动骨。”
  “再者说……”霍江有意停顿一下,眼神狡黠,“所谓福祸相依。”
  “他在这个时候受点皮肉之苦,未必就是坏事。”
  顾喜喜疑惑,听说军棍可比衙门打板子重多了。
  二十军棍,这还不叫坏事?
  临走时,霍江亲自把顾喜喜送到军帐外。
  他笑着叮嘱,“小孟就是被打了二十军棍,就是趴在那爬不起来,说不定还会高烧不退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顾老板千万别告诉何大小姐,免得她担心啊。”
  顾喜喜不由冷汗。
  这个大将军!
  前面把孟承平说的好像就快死了,后面又格外强调不用告诉何景兰。
  这暗示的是不是太明显了些?
  顾喜喜说,“大将军希望孟将军能快点恢复活力,心意,我明白了。”
  霍江神情有一丝丝尴尬。
  除了对孟承平的关心之外。
  大战在即,他当然希望手下的猛将早点恢复如常,拿出最勇猛的状态。
  顾喜喜郑重道,“不过,何小姐也是我的好友,我只能旁敲侧击让她知道孟将军的现状,但我绝不会劝说她。”
  “能不能再给做错事的人一个机会,还得看何小姐自己的意思。”
  霍江点头道,“行!我信顾老板自由分寸。”
  他说罢,推了慕南钊一把,“左右无事,我想安静点看舆图。”
  “正好由你送顾老板回去,今晚住在那边就不必回来了,好好陪伴顾老板。”
  顾喜喜窘迫,急着澄清,“我不用人陪!”
  慕南钊几乎与她同时开口,“都说了多少遍,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