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怎的回来越来越迟了?”
  “天天这样,身子骨能受得了么?”
  顾喜喜笑道,“我还年轻,吃饱了睡一觉就恢复过来了。”
  张婶打量说,“还是瘦了些,明日我称几斤大骨头肉,给你炖着吃。”
  她看到另一个还扣着的簸箩,叹道,“一个两个都不着家,咱家现在跟车马店似的,全家人都只回来睡个觉。”
  现在家里有雇工,顾喜喜惦念张婶日常做饭辛苦,就不让她下地了。
  老郎中自从来了花池渡村,渐渐名声在外,时常被人请去出诊。
  所以就张婶一人留在家的时间最长,难免寂寞。
  顾喜喜轻笑出声,“等过了这段日子,就能闲一些了。”
  她又问,“石头呢?他在家总能陪您说说话。”
  张婶说,“石头这会儿还在写字呢,说是明早先生要考。”
  顾喜喜一怔,她最近忙的没空在意别的事,知道慕南钊也很忙,时常不沾家,还以为村塾最近已经停课了。
  顾喜喜问,“陈方……他最近不是总出去吗?村塾那边他还去?”
  “去啊,”张婶颔首道,“除了休沐日,天天都去。”
  “给娃娃们上完课就走,连家都不回。”
  张婶顿了顿,疑惑地看顾喜喜,“怎么,你不知道?”
  顾喜喜掩饰地吃东西,含糊道,“哦,最近都忙,没碰上面。”
  张婶忧心忡忡,还没成婚呢,小两口不见面也不念想,这可怎么行?
  她本想旧话重提,让顾喜喜尽快考虑婚事。
  可看到顾喜喜脸上的疲态,张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罢了,眼下让喜喜烦累的事太多,还是先放一放吧。
  又过了十日,频婆果树发出了第一茬嫩芽。
  果园里套种的其他作物长势良好,小鸡小鸭也长出了硬毛。
  几家人脸上都露出希冀的笑,干活更有劲头了。
  顾喜喜收到一封来信。
  看到信封上具体地址不详,便知道这封信是从西北军营寄出的。
  顾喜喜将锄头交给别人,走到无人处拆信。
  入眼的字迹潦草飞舞,她不由抿唇而笑。
  孟将军的字无论看多少次,都忍不住叹一声见字如见人。
  信的内容其实算是回执。
  具体说了西北军春季开荒种田已经宣告完成。
  燕麦、苜蓿、粟米三种作物,从种植区域、播种方法、水肥使用,全部严格按照顾喜喜所教的执行。
  孟承平还在末尾啰嗦了两大段,讲了自己种田过程如何数次力挽狂澜。
  以及让顾喜喜放心,说无论是西北军的田地,还是顾喜喜的果树,有他盯着,绝对不会出岔子。
  顾喜喜看完了信,沉思片刻。
  完了,看到孟承平这么说,反而更担心了好吗!
  这时一阵吵闹声从秦大嫂的果园传来。
  顾喜喜收起信赶过去,看见秦大嫂正揪着老光棍的衣裳破口大骂:
  “你个黑了心的猢狲,踩着我家的柴胡苗,还伸手掰我家的果树芽子,被我抓了个现行,你还不要脸的说没看见,当别人跟你一样瞎眼烂肺啊!”
  老光棍扭股糖似地挣扎,“谁知道你地上种的什么,我还以为林子里长草呢!又不是故意的!”
  秦大嫂柳眉倒竖,“不是故意?那你最近总是鬼鬼祟祟在我家果园跟前转悠,还说没憋着使坏?!”
  “我看你就是见不得人好,故意搞破坏的!”
  越老越多的人闻声而来看热闹。
  老光棍扫了眼围观的人,腰杆子硬起来,“谁搞破坏,你没证据休血口喷人啊!”
  “你撒手,我可就剩这一件好衣裳,你扯烂了你赔!”
  秦大嫂拿着棍子打老光棍脚下,边打边说,“这不是证据?证据就在你脚下,让开!让开!”
  老光棍被打的连连抬脚,忙不迭跳到旁边空着的垄上。
  “这下总行了吧,只是踩一下,又死不了!”
  旁人倒罢了,看个热闹,钱大婶此时也在这儿,同为种果树的人家,她也升起些许警惕。
  “那你最近总在周围偷看,如何解释?”
  钱大婶是村长娘子,老光棍不敢明着跟她犯拧,只得解释:
  “我就是好奇呗。”
  “大伙不都说这果树种不成,种了也没结果,我就想看看。”
  第141章就怕贼惦记
  钱大婶和秦大嫂交换一个眼色,对老光棍的说法都将信将疑。
  钱大婶越过人群,看见顾喜喜往这边走,赶紧挥手,“大侄女,这儿!”
  “你快来帮秦家看看,果树和药苗要不要紧?”
  秦大嫂赶紧指认被老光棍破坏的位置。
  顾喜喜走进果园,地下和树上都仔细看了看,“还好,不要紧。”
  秦大嫂松了口气,转身又指着老光棍骂,“再有下次,我非拔了你家的麦苗,全扔去喂羊喂猪!”
  老光棍吸着凉气小声嘟囔,“太狠了吧,真是最毒妇人心!”
  秦大嫂怒目而视,“你说谁狠毒?你要是不犯贱,我才懒得搭理你!”
  老光棍干不动活(其实就是好吃懒做),去年强撑着拖了好几天,才把冬麦种上。
  今年的口粮还全指望这些呢!
  所以他不敢再跟秦大嫂过不去,说,“行,我不跟你个妇人一般见识,我惹不起还躲不起么,以后从你家果园过,我绕着走,行了吧?”
  秦大嫂这才冷着脸,没再说什么。
  钱大婶见事情解决,便出面圆场,“没事了没事了,最近大家都忙,散了吧。”
  待围观人全部散去,钱大婶招手示意顾喜喜和秦大嫂凑近了说话。
  “虽然咱们果树算是真正种活了。”
  “但据我所知,那些憋着坏的人可还没消停呢。”
  秦大嫂急忙问,“咋回事?你是听到啥风言风语了?”
  钱大婶便细细说来。
  老钱当村长这些年,在村里还是攒了一些人缘。
  于是有人将消息透露到他跟前。
  自从频婆果树种进花池渡村,曾经等着看热闹的人又分成了三种。
  第一种,抓肝挠心地后悔当初没拿出一两亩地试试,反正树苗不要钱啊。
  被顾喜喜拒绝后,这些后悔的人中间,又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就此作罢,想着观望一年,等明年再参加也无妨,心态倒是平和了。
  另一部分则生出嫉妒,盼着果树种植失败,最好是出点大事,万劫不复。
  而第三种人,依旧一门心思等着顾喜喜出错,目的还在种粮食的秘方上。
  其中又以顾家两个老东西为首。
  钱大婶神情凝重,“所以啊,这些人难保做出什么,就像方才老光棍干的事,谁知道他真是无意,还是受人撺掇,故意使坏?”
  秦大嫂深以为然,“像老光棍这种闲汉,本来就成日无所事事,谁给他点好处,就能把他当狗一样支使!”
  钱大婶看向顾喜喜,“大侄女,你钱叔让我把这些告诉你,还有其他几家,我等会儿就去说。”
  “咱们可得当心点,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顾喜喜颔首道,“钱叔钱婶顾虑的很对,这次是我疏忽了。”
  “眼下倒罢了,都是一个村的,经过今日,想使坏的人恐怕还要再掂量掂量。”
  “可要是随着果树开枝散叶,林地间作有所收获,必然更招人眼红。咱们得早做准备。”
  她低头思忖片刻,露出狡黠的笑,“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倒是有个办法。”
  顾喜喜如此这般地小声说了几句。
  两个妇人眼睛都是一亮。
  秦大嫂捂着嘴忍俊不禁,“这个办法好,就这么办!”
  三人临别前,顾喜喜说,“果园的第一关已经过了,最近不会有什么问题,我准备出趟门,顶多三五天就回来。”
  钱大婶和秦大嫂都说“你尽管去,连你家那片我们都帮忙盯着”云云。
  顾喜喜谢过后,告别二人独自家去。
  张婶一听顾喜喜要出门三五天,急的站起来,“你不是说领了树苗暂时就不去云岭那边了,莫非出什么事了?”
  顾喜喜笑说,“没出事,我也不去云岭县。”
  “我要往关内附近走走,您忘了,我那些频婆果树还在种在那儿。”
  “不管怎么样,开春了总得去实地看看。”
  张婶心疼道,“你啊,就是操心多。”
  “你说那边有人借给你土地,还帮你种树,何不放心交给他们?”
  顾喜喜莞尔,“那可不行。”
  “自己的东西,还得自己时刻拿捏着,才好安心呐。”
  张婶不再劝阻,开始给顾喜喜收拾外出带的东西。
  她边打包袱,朝窗口张望,“天都黑了,小陈难道又不回来了?”
  “连着两日不见人影,这都第三日了,喜喜啊,我说你也该适当管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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