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大男子汉石头小哥此刻眼里只有玩具,忘记了自己的坚持。
  安庆和继续一一往外拿礼物。
  一盒肉苁蓉,给老郎中的。
  一匹西域哆罗呢料子,给张婶。
  两支狼毫笔,给住在喜喜家的那个男人陈先生的。
  顾喜喜收到的则是一块石头。
  安庆和打开一只四方锦盒,里面只有一块圆润的石头,有女子巴掌大小,色泽青黑,看着与小河沟里的鹅卵石没什么区别。
  顾喜喜自然不会觉得一块普通石头值得撞在这样华丽的盒子里。
  她倾身看了看,问,“这是?”
  安庆和郑重其事道,“此物名为幻彩石,又叫天气石。”
  “阴雨天之前,它表面会变的水润,雪天之前,它会变成深黑色,晴天时则一切如旧。”
  顾喜喜瞠目道,“天气预报石头?!”
  安庆和倒是听懂了顾喜喜的意思,颔首道,“是有预报预知的效用。”
  顾喜喜坐直了身子,婉拒道,“不行,此等奇物必定价值不菲,我不能收。”
  安庆和将盒子推向她,笑说,“这并不是我一人的心意。”
  “商会的大家受你照拂,虽然暂时未见成果,但做生意讲究你来我往,所以他们商量着要送你一件什么。”
  “和田暖玉,还是戈壁绿宝石,但我见你不爱簪花首饰,就想到了这幻彩石。”
  “既能预报气候,于农事方面最是有用。”
  顾喜喜思忖片刻,道,“那我便收下了,替我谢谢几位老板。”
  她之所以不客气,只因她有把握,自己给苗木商会出的点子,未来收益绝不止于这一块幻彩石的价值。
  安庆和回去,又过了十日。
  一辆接一辆马匹拉的货车进入了花池渡村。
  顾喜喜彻底开始忙碌起来。
  她家两亩地改成了嫁接作业场,周围遮了围挡,让村里那些好事之人什么也瞧不见。
  又过了几日,等妇人孩童挖完了第一茬野荠菜,村里的植树活动也正式开始。
  秦大嫂家用的是频婆果树、药材间作的方式。
  老钱两口子则选了果树和鸡鸭养殖混合的办法。
  其他几家也因地制宜,并根据自家的情况选了最适合的。
  六家人埋头苦干,整出村里人过去从未见过,看也看不懂的东西。
  那些等着看热闹的人暗暗心急,可无论他们怎么说风凉话,这六家人都紧抱一团,不受挑拨,不被动摇。
  这天,顾二爷在家坐不住,跑去了顾大爷家。
  “大哥,我看那几家的树都快种完了。”
  “顾喜喜订的那些树苗不是用不完吗?咋还从别处拉来别的树,我瞧着像是桃树梨树之类的。”
  顾大爷黑着脸说,“你问我,我咋知道?”
  “你有本事,你去问她呀!”
  顾二爷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他是没这个本事,放眼整个村里,谁又有这本事呢?
  顾二爷窝囊道,“那你说咋办嘛,我看她一点儿不慌,要是她把多余的树苗退了呢,咱还能咋逼她交出秘方?”
  第134章想反悔,晚了
  顾大爷垂头沉默一会儿。
  “再等等,再等等。”
  他喃喃自语,这话也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顾二爷听的。
  村里的频婆果树陆续种上,安庆和又来了一趟,亲自押送最后一批树苗。
  这一次他来的很高调,故意让村里很多人看见。
  还特地在人多处大声宣扬频婆果卖价高,有钱人爱吃,愿意花钱买等等。
  这些话倒不是他吹牛,实打实的有进价、售价、地点,由不得人不相信。
  原本秦大嫂等几家的一系列行动,已经让村里部分人开始自我怀疑。
  再听到安庆和的话。
  当晚就有两家人前后脚,悄悄地摸去顾喜喜家,想拿出一亩地试试种果树。
  然而,顾喜喜既有言在先,就不会心软。
  她自己甚至没出面,只让张婶回绝了这两家,说等明年有机会再看。
  顾大爷、顾二爷得到这消息,又犯起嘀咕。
  顾二爷说,“我看那几家预留的地都种满了啊。”
  “她新到的这些树苗,又不肯分给别人种,难道要留着当柴烧?”
  顾大爷原以为看透了顾喜喜,可现在他是彻底看不明白了。
  难道顾喜喜真要往天上种树?
  次日早晨,很多人看见顾喜喜、安庆和带着运树苗的车队出村了。
  他们要去哪儿?没人知道。
  隔日中午,顾喜喜和安庆和回来,树苗和车队都不见了。
  终于有好事者忍不住好奇,拦住骑马的二人,问,“喜喜啊,你那些多出来的树苗运到村里,怎么又运出去了?是自己用不完,转手卖钱了?”
  顾喜喜笑道,“谁说我用不完?那些树我都种上了。”
  不过是种在了西北军营附近。
  问话的人瞪大了眼,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顾喜喜却不解释,笑了笑,骑马回家。
  她当初预定树苗时,就想到了两手准备。
  村里人愿意种树种树最好,不愿意种,她就问大将军借一块地。
  那地方虽然不如花池渡村的水土好。
  无非是多花点功夫,生长期再延迟些,结出来的频婆果一样能好吃。
  云岭县的苗圃也到了忙碌的时期,安庆和帮顾喜喜办完这件大事就要赶回去。
  顾喜喜、张婶、石头三人到村口送他。
  安庆和走时反而多了两个包袱,张婶装了不少东西,有他爱吃的几种本地糕点、自家腌的腊肉、最近新做的窝头、大饼、菜肉包子。
  灶房的橱柜至少被搬空了一半。
  几个金华茯茶饼,是顾喜喜托他送商会几位老板的回礼。
  石头也有回礼,“我家里也是种果树的,虽然跟你家种类不一样……”
  他把一个小手札塞给安庆和,“我最近每每思念我爹和我爷爷,就把他们跟我说的一些话写在里面。”
  “都是跟果树有关,你看了或许有用。”
  安庆和珍重地放进包袱,拱手道,“多谢石头小老弟,我定然珍惜保存!”
  张婶甚至有些不舍,“你这次来,只住一晚上就走,都没来得及给你多做点好吃的。”
  安庆和笑道,“您已经给我装了这么些好吃的,已经够多了!”
  他说了句地道的客气话,“连吃带拿,太不好意思了。”
  张婶说,“你给我们家每个人都带了礼物,我昨晚问过喜喜,都是不便宜的东西,下次来就来,可别再带礼物了,破费。”
  再耽搁时辰,入夜就到不了云岭县城了。
  安庆和再次向三人拱手告别,依依不舍地打马离去。
  石头拍拍书包,说,“张奶奶、喜喜姐,时辰不早了,我直接上学堂,就不跟你们回家了。”
  他说完,蹦蹦跳跳就要走,却被顾喜喜扯住书包带。
  “等等。”
  石头慢慢转回来,笑容欲盖弥彰,“喜喜姐,还有事儿?”
  顾喜喜拨开书包扣,伸手进去,掏出一个万花筒。
  “这是什么?”
  “昨晚你怎么答应我的?”
  石头笑不出来了,如小鹌鹑一般蔫头耷脑,有气无力:“不能把万花筒带去学堂。”
  顾喜喜说,“既然知道,那我就替你拿回家了。”
  石头抬眼看看万花筒,十分不舍,于是改变策略,挂在顾喜喜的胳膊上撒娇。
  “喜喜姐~~好姐姐~~我知道万花筒很贵很贵。不过大家跟我一样都没见过,万花筒这么好玩儿,我想请他们也看看,就是看看,不会弄坏的!”
  顾喜喜虽然笑了,却坚持原则,“不行。这不是贵不贵的问题。”
  “万花筒送你就是你的,你想让谁玩都可以,但是必须等下了学。”
  “你把同窗朋友带到家里玩,或者拿万花筒出去玩,玩坏了玩丢了都是你自己的事,我不管。”
  “唯独不能拿进村塾。”
  她顿了顿,说出理由,“你们这帮小崽子,遇到好玩的东西,哪还能定下心坐那?”
  “万一再因为玩具争抢起来,岂不是给你们先生添乱?”
  石头倒是能听进去话,他点了点头,不再坚持。
  “说的是,怪我没想清楚。”
  最近喜喜姐不止一次跟他说,在村塾要让陈先生省点心。
  譬如,尽量安静些,不要跟狗娃带动大家玩闹。
  譬如,能帮忙就帮忙,别让陈先生累着。
  还有,帮忙维持学堂秩序,尽量不让那些淘气的孩子惹陈先生动怒。
  石头走了两步,突然想到什么,又回过头,小眉头拧起。
  “喜喜姐,先生是不是病了呀?”
  “我看最近郎中爷爷天天叫他去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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