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哥当时在外面瞪着我,我实在没有办法。”
“喜喜姐,我只是个女孩子,我哪敢不听哥哥的话……”
顾青叶说罢,伏地痛哭不止,看上去竟摇身从施害者变成了另一个受害者了。
有围观的人动容,叹息道,“顾铁柱还真不是个东西!”
“想也知道,闺女总归要嫁人,顾老三那两口子肯定也偏向儿子。”
“哎,往日我看她不像坏的,现在还被家人推出来顶锅,怪可怜的。”
顾喜喜望着顾青叶,内心毫无波澜。
她笑着弯下腰,伸手把顾青叶拉起身,“好妹妹,起来吧。”
两人身体接近时,顾喜喜在顾青叶耳畔低语,声音缥缈如风。
“究竟是迫不得已,还是趁机顺水推舟呢?”
顾青叶一怔。
顾喜喜却已放开她,不说是否原谅,只笑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了。”
“你早些回去,也别劳烦大家都在这站着了。”
顾喜喜说罢,含笑朝众人点点头,自己进院子关上了大门。
张婶早听的快气炸了。“这丫头小小年纪,真会作怪!”
“她一哭一跪,就是旁人信了,我可是半个字不信!”
顾喜喜笑笑,说,“且不说顾铁柱能不能真的打死自己唯一的亲妹妹。”
“就说昨晚,她若真心救我,纵使不敢说实话,有的是机会对你示警一二。”
“如此漏洞百出,不过是蒙一蒙那些事不关己的人罢了。”
张婶连连点头,又担心道,“那你说老钱该不会也被骗了吧。”
“不会。”顾喜喜笃定道,“钱叔心里有杆秤的。”
“这件事他会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
顾青叶在门外浑浑噩噩站了一会儿,没能领会顾喜喜究竟是何意思,也只能回自己家去。
顾老三家,顾铁柱已经醒了。
只是两眼空洞望着上方,一动不动。
刘氏哭道,“要不然,还是给铁柱请个郎中吧。”
顾老三闷声斥责,“到哪请郎中?出去还不够丢人的!”
顾青叶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才敢小心地打起帘子进去。
“爹,娘,我回来了。”
顾铁柱听见声音,忽然暴起,“都怪你,你跟张婆子说的话,何曾是我教的?”
“现在好了,所有人都知道是我逼你,我才是那个恶人!”
刘氏怕儿子激动之下再伤着腿,抱着他,也对顾青叶哭着骂道:
“你还知道回来!”
“你怎么能跟村长说那些话,把坏事都推到你哥哥头上。”
顾青叶原本还很怯懦的表情忽然消失了。
“娘,是我哥要你的命,不是我。”
“谁让他蠢,前前后后做这么多坏事,一次没做成过,还要全家人给他擦屁股!”
“这次村长全都知道了,才到咱家来,我还能怎么做?”
刘氏、顾铁柱、顾老三都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像是不认识似地看着顾青叶。
顾青叶接着说,“我哥名声已经坏透了,你们两个惯着他,也好不到哪去。”
“只有我!如今在别人眼里我是咱家唯一的好人了!”
她依次看向顾老三和刘氏,“爹娘不是想让我以后嫁个好人家,从中捞一笔彩礼吗?”
“这件事只能我哥一个人认了,不然我没了名声,怎么嫁?”
原来今日上午,老钱以村长之威亲临顾老三家。
人证物证齐全,老钱几句话就问出了顾青叶身后的始作俑者。
他要顾老三带上顾铁柱,马上向顾喜喜登门谢罪,还要在其他村民面前大声承认事实。
顾铁柱当即暴跳如雷,疯狂嘶喊自己死也不去,最后竟然喷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刘氏抱着儿子大哭,边咒骂顾喜喜。
顾老三一面心疼儿子,一面闷头装聋作哑,打定主意不肯自己出头丢这个脸。
这时,顾青叶主动站了出来,要代替顾铁柱谢罪。
她说自己做的错事自己承担。
还说,她这个妹妹该为哥哥赎罪,为爹娘分忧。
老钱见状,也就成全了顾青叶的孝心。
不过这天之后,老钱并没有因顾青叶谢罪就放过顾老三一家。
次日一早,村里就出了口传告示,顾老三家三年内不能参与村中议事,期间村里有任何分红活动,都与顾老三一家无关。
以此警示村民不得效法,维护花池渡村淳朴友爱之民风。
除了明面上的惩罚之外,对顾老三家还有无形的后果。
刘氏早前打算给儿子娶媳妇,为此没少请媒婆喝酒吃肉。
如今顾铁柱瘸了腿,前后种种劣迹叠加。
原先跟刘氏走动的几个媒婆陆续被吓退,一个没剩下。
顾铁柱知道后,在家大喊绝不放过顾喜喜。
第52章我没钱,你怎么也没有
顾铁柱在家怨毒顾喜喜的话,不知怎么传到秦大嫂耳朵里。
秦大嫂第一时间就到顾喜喜家告知此事。
“他不放过我?”顾喜喜冷笑。
正好,她也没打算放过顾铁柱。
之前有人推落山石,意图砸死她这件事,赶巧的是,慕南钊前天上山时竟无意间在一个偏僻处看到了线索。
可能下雨时在淤泥上留下的痕迹,经过两日暴晒变硬,竟然彻底显现出来。
男人的脚印一深一浅,明显是跛足,再加上旁边拐杖戳出的小洞。
全村符合特征的只有顾铁柱一人。
至少说明他在别人不知道时独自上山,并且就是在上次下雨时。
不过如此还不足以构成证据,且当时顾青叶在场。
所以慕南钊昨日脱困后,又在下午独自上山一趟。
他不知用何手段将脚印完整拓在一块木板上,又去了当天落石的山崖上搜寻。
这地方鲜有人去,还真在崖边找到了同样的脚印和拐杖印。
慕南钊当即用落叶覆盖,保护证据。
之后只需找机会比对顾铁柱的鞋印,便可做成铁证。
不过顾喜喜这次没打算麻烦老钱出面,所以她暂时也没将实情告知秦大嫂。
“多谢嫂子专门跟我说这个。”
秦大嫂忧心忡忡,叮嘱道,“之前他就对你图谋不轨,如今说出这种话,只怕不会善罢甘休,你最近出门当心,千万别自己去人少的地方。”
顾喜喜由衷感念秦大嫂一番好意,郑重答应,“好,我都记下了。”
“嫂子放心,我一定保护好自己。”
送走了秦大嫂,顾喜喜到西屋,敲了敲慕南钊的桌子。
“下午可否帮我去一趟顾老三家。”
午后丑时刚过,顾老三和刘氏带着顾青叶准时出门下地。
就算再没脸见人,饭总得吃,地总得种。
家里就剩下顾铁柱一人。
经过上次的事,他把自己关在屋里的时间更长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一道人影轻灵落地。
乡下人家没那么多闲钱,顶多能有两双布鞋换着穿。
所以前两天下雨后才洗过的几双鞋子还没晾干,就摆在堂屋的外窗台上。
慕南钊光明正大地穿过院子,从两双男鞋中挑了一双。
鞋底与木板上的拓印正好相合。
本来这时候应该再留下证据拓印,可顾喜喜说不用,她只要确定事实就行。
慕南钊将鞋子放回原处,从西侧院墙远离离开。
等他赶到西边后山脚下,顾喜喜正在筑篱笆。
她瞥了眼慕南钊,手里的活不停,“确定了?”
慕南钊嗯了声,问,“你不让老钱介入,也不告诉张婶等人。”
“难不成要自己动手。”
顾喜喜把一根木条插下去,没有否认,“他这种人永远不知悔改。”
“我忙得很,可没工夫成日跟他斗来斗去。”
慕南钊问,“何时动手?”
顾喜喜心中早就想好了,说,“不急,他不是说不放过我吗。”
“他应该很快就会再次出手,到时候将计就计,一劳永逸。”
慕南钊看了眼地上堆积的木条,默不作声地挽起袖口也开始干起来。
顾喜喜扭头看他,“谢谢。”
慕南钊没抬头,“嗯。”
顾喜喜筑篱笆只将木片插入地下,并没有用铁钉之类的固定。
因为她此举不为篱笆多么坚固,只不过象征性的划定地界,告诉其他人这里不能进入踩踏。
如此简单的活计,两个人一起做,小半个时辰就完成了。
顾喜喜说,“明日进城,我想去集市买几张油布,还有你当教书先生,该提早准备,去书局挑几本合用的书。”
文房四宝顾喜喜和慕南钊平日都要用,这些家里有现成的,无需另外采买。
慕南钊颔首。
顾喜喜又道,“孟家的家宴我能不能不去?我想去张家苗圃,跟石头多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