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好不容易终于把人找了回来，父子相认，却又发生在这个时刻。
有时候老天还真是喜欢造化弄人。
再给你一点甜蜜，又反手把你拖进更黑暗的深渊里。
艾瑞不自在的开口：“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儿子。”
老伯爵慈爱满满的开口：“傻孩子，哪有父亲会认不出自己的孩子呢？我找了你这么多年，没想到在我临死的这一天终于找到了，虽然有些遗憾，可也圆了我的心愿。”
艾瑞态度格外冷硬，甚至坚定地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过了，我不是你的儿子。”
艾瑞毫不犹豫地开口，同时把心底那种乱糟糟的即将失去的想法甩出去。
他是个孤儿，被老师带回组织训练这么多年。
他原本就没有任何亲人。
又怎么可能会因为眼前老伯爵的即将离世，而产生一种马上就要失去的后怕感呢？
错觉，这一切一定是错觉。
艾瑞在心底不停地告诉自己，如同洗脑一般。
老伯爵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他缓慢地升起手，似乎是想要触碰艾瑞，但却又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把手收了回来。
他抬头看着天花板的位置，眼神晦涩。
“其实在你脚底右侧的位置，应该有一颗黑色的小痣。那颗痣是我用家族的特殊墨水点上的，是我们家族人一个特殊的标记，外人根本不可能会有。”
老伯爵的缓缓开口，让艾瑞瞬间愣了神。
像这样流传百年的大家族，一般都会有自己独特的烙印。
艾瑞深呼吸一口气，几乎是颤抖着一半脱下了自己的鞋袜，果然看到了那颗小小的黑色的印记。
那根本就不是痣！
艾瑞一直在给自己默默建立的心理防御，在这一瞬间彻底崩塌。
他瞳孔紧缩，激烈的反驳道。
“不可能，这一切只是个巧合，你是在骗我！我根本就没有任何亲人，我的父母早就已经死了！他们早就已经死了！”
陆舟行在一旁忍着怒火，随即握着拳头，直接走到艾瑞的身边。
“你这个蠢货！”
第486章最后一次机会
他本来就是一个脾气暴的。
如今看到这幅局面，艾瑞居然还在咬牙嘴硬，他再也坐不住了。
“你好好看清楚，躺在床上的就是你的亲生父亲。他找了你这么多年，马上就要离开人世了，最后的这点愿望，你还要不配合吗？”
陆舟行越说越激动，上前就要扯住艾瑞的脖颈，但却被裴衍礼上前及时拦住。
裴衍礼眼神阴沉冰冷，紧紧盯着艾瑞。
“事实真相早就已经摆在你面前，一直逃避，没有任何用处。老伯爵的心愿并不是希望你认祖归宗，只是在看到你便已经能够再无遗憾了。”
艾瑞脸色涨红，眼神中闪过一抹犹豫复杂。
他深深地看着只剩一口气的老伯爵，还是咬牙开口。
“我说过我没有任何亲人，我是个孤儿！”
陆舟行撸着袖子就要冲上去，小宇宙彻底爆发。
“衍礼，你快点让开，让我揍这个混蛋一顿。当年你被人抓走并不是老伯爵的错。他这么多年始终都活在自责跟悔恨中，上一次明明已经认出了你的身份，却没有直接给出答复，就是怕影响你的生活，可你呢？”
沈江南在一旁一直都没开口，她看到了艾瑞已经红起来的眼角。
几乎在一瞬间，她就明白了艾瑞的想法。
他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孤儿的身份，没有感受过任何来自于亲人的关爱。
好不容易找到父亲，却又马上天人永隔。
这种得到后又失去和从来都没有得到，到底哪一个会让人好受一点？
艾瑞的选择无疑是第二个。
他宁愿从来都没有得到过所谓的亲人的爱，也不想看到父亲死在自己面前。
艾瑞咬着牙根，一直都在沉默着。
这幅倔强的态度，让陆舟行牙根都快要咬碎了。
裴衍礼神情凝重。
他冷声道：“我尊重你的一切想法和选择，可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时间和过去不会再来，也许日后你会有无数个日夜，都在恼恨自己这一时刻的选择。”
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如果，更没有后悔药。
当失去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悔恨，才是最让人心痛悲哀的地方。
沈江南缓缓摇头，终于开口：“既然你不愿意承认，那你就走吧，之前刺杀的事情，我也不会再追究了。”
艾瑞猛然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抹不可置信。
“你真的愿意放我走？”
沈江南转过身去，语气沉重。
“去找你的奈亚公主吧，这里躺着的只是老伯爵，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艾瑞眼神颤抖着，目光一直停留在老伯爵的身上。
他明明心里有一万个想要立刻离开的想法，可偏偏脚底下像是灌了铅一样，一步也迈不出去。
老伯爵的眼神始终带着慈爱，他吃力的抬起手，摆了摆手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让他走吧，他还有更广阔的天空和未来，和我扯上关系，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他这一生看似风光，却始终都活在失去孩子的痛苦里。
自责和悔恨伴随他多年。
他始终都没有给过艾瑞什么礼物，最后一份可能就是放他自由。
沈江南眼神沉重的帮着老伯爵，掖了掖被角。
“您先保存力气，先别说话了，等家庭医生过来，说不定还有机会。”
老伯爵努力的勾了勾嘴角，似乎是想要露出一个笑容，可是眼神里的光亮，明显比之前黯淡了不少。
就像是一只萤火虫，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只能发出微弱的光。
艾瑞站在原地迟迟未动，他那张冰冷的脸上闪过复杂，怨恨，犹豫，迟疑等各种表情。
最后，他还是选择了转身离开。
陆舟行只想冲过去，狠狠暴揍艾瑞一顿。
“这帮当杀手的，难道骨子里面留着的都是冷血吗？这是他跟他父亲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了。”
艾瑞身体僵硬，但在短暂的迟疑之后还是迈开了第二步。
他的动作格外的缓慢，仿佛按下了慢放，像是老旧电影里面才会出现的情况。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有多乱，而就在这时，他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惊呼。
“伯爵先生！”
第487章一生的后悔自责
开口呼喊的人是沈江南。
她用力地握着老伯爵干枯的手，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一次决堤。
她声音里面带着几分哀求。
“伯爵先生，我求求您睁开眼睛，你还没有认回自己的亲生儿子呢？”
老伯爵安详的躺在那里，不管沈江南如何摇晃，都不会再给出任何回应。
而刚刚还向前走的艾瑞，猛然转身，眼神里充斥着不可置信。
他飞快地冲到病床边，声音里面也带着哽咽。
“你睁开眼睛，别吓我，只要你现在睁开，我就认你当父亲。”
刚刚的艾瑞态度固执坚决，可现在无论他怎么开口，老伯都不会再睁开眼睛了。
艾瑞的眼泪失控，彻底的砸了下来。
他踉踉跄跄地跪在地上，哽咽着说道。
“你不是一直希望有我这个儿子吗？我现在回来了，你睁开眼睛看我一眼。”
艾瑞面上除了痛苦之外，更多的是懊悔。
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两个耳光，更是恨不得时间能够倒流。
他不是傻子，自然能够察觉到其中的事情真相，却因为他的胆小和懦弱，一次又一次的迟疑逃避。
他明明已经看到了，老伯爵就没剩多少时间了，却还是又一次拒绝了他。
没有人能够理解艾瑞心里的悲痛。
父子相认，却又看着父亲离开。
更重要的是老伯爵，一直到死都没有听到艾瑞喊一声父亲。
沈江南抬手摸着眼泪，虽然她很想骂艾瑞两句，但是却还是让开了路。
这种情况下，没有人比他还要痛苦。
艾瑞跪在地上，他的身形不停地颤抖着。
从一开始的无声落泪，到最后的嚎啕大哭。
他紧紧地抓着老伯爵的手，不停地哀求着他醒过来。
沈江南转过头去，已经不忍心在看这样的场面。
一只有力的大手，在这一刻握住了她的手，为她的冰冷传递了一丝的温暖。
裴衍礼眼神复杂的看着她：“想哭就哭出来，我的肩膀一直给你依靠。”
沈江南刚刚才忍回去的眼泪，又一次决堤。
她靠在裴衍礼的肩膀上，痛痛快快地哭出声来。
其实就连沈江南自己也不知道，她跟老伯爵见面次数如此之短，两个人之间更是没有任何深交，为什么会对于他的离世，这么撕心裂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