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要不是谢家有战功护身,她哪里能守住这夫人的称谓?咱们容国自古以来就没有平妻一说。”
外面的议论声越演越烈,谢思愉在马车里也坐不住了。
她面上都是阴沉沉的冷意,慕青鱼那个贱蹄子生的死丫头,怎么就这么难杀!
那么多个杀手竟然都弄不死她!
谢思愉眼里都是狠意,下了马车又是一副温柔贤良的模样,笑吟吟朝着温雪菱而来。
“菱儿,母亲知道你对我有诸多误会,母亲是长辈,不会和你计较。”
“但谨修是你三哥,他也是真心爱护你,此番你在人前如此诋毁他,可曾考虑过他的名声?”
这女人还真是惯会转移话题。
两句话,就将她和她的矛盾,转移到了她和温谨修的身上。
而站在她们身侧的温谨修,被谢思愉这番话感动。
果然只有母亲这样家世出来的人,才如此识大体,可惜她不是他的亲生母亲。
温雪菱倚靠在婢女怀里,一副虚弱无力的伤后模样。
说出来的话裹着刺直击女人心脏。
“谢夫人为何要咒我亲娘?”
“你这孩子,我与夫君恩爱多年,你是他的女儿,自然也是我孩子。”
为了在人前展现自己的涵养,谢思愉不仅没有生气,还故意往前走了两步,亲昵地握住了她的手。
温雪菱在心中冷笑。
看来她是真的一点都没有把容国律法,记在心里。
容国律法,原配之女,无需喊妾室母亲。
嫡女身份凌驾于妾室之上。
就算如今,谢思愉凭借谢家功勋,从帝王那边得了平妻的身份。
她越是想要在人前表现出,自己才是温敬书心中的妻子,也掩盖不了慕青鱼嫁给他,在她之前。
在容国百姓们心里,先入则为主。
上辈子,在这个女人手里吃了那么多的哑巴亏,也该轮到她返还了。
温雪菱垂眸睨了眼被她握住的手,眸底凝聚出冰冷的寒霜,倒也没有急着挣脱。
“我亲娘尚且在世,谢夫人又是哪门子母亲?”
百姓里面有明事理的人,替温雪菱鸣不平,开口就是一声声叹息。
“人家亲娘还活着嘞,这不是诅咒是啥?”
“就算谢夫人娘家战功赫赫,也不能如此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啊!”
谢思愉被她伶牙俐齿的话,堵住了嗓子。
正欲开口,就看到温雪菱突然瞪大眼睛,昏迷了过去。
温雪菱的嘴角再次流出鲜血,原本苍白的唇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紫黑色。
俨然中毒之相。
昏迷过去前,温雪菱已经给了棠夏暗示。
几乎刚闭上眼睛,棠夏的哭声也伴随着而响,令人震耳欲聋。
“小姐——我苦命的小姐啊——”
棠夏一把推开谢思愉,哭喊道,“你为什么要给我们家小姐下毒?”
谢思愉再能伪装,也受不住这样堂而皇之的多番诬陷。
她呵斥道,“胡说八道!本夫人何曾……”
在看到没入温雪菱手腕,那根细细长长的毒针,被棠夏当着众人的面拔出来时,她的话音猛然截止。
“怎么会……”意识到自己中计的谢思愉,脸色铁青。
国师府的门被人再次推开。
出来的不是提前打好招呼的大夫。
而是闻人裔。
玄衣墨发,身姿挺拔,就算看不见他的脸,也依旧被他清越脱俗的气质深深折服。
“是国师大人!”
容国百姓几乎都是他的信徒,看到他出来,急忙恭敬下跪磕头。
看到把自己折腾到中毒昏迷的少女,闻人裔黑眸一沉。
他眼神犀利,转向谢思愉和温谨修二人。
“怎么,你刺杀她一回还不够,还要来我府前下毒?”
温谨修往后娘身前一站,顶着他的压迫感,解释道,“国师大人,我们只是想要带菱儿回府养伤。”
“你嫌她死得太慢,就尽管带回去。”
他嗓音温润如玉,说出来的话却如针刺耳。
“小姐——”
棠夏的声音,再次将所有人的视线拉回到温雪菱的身上。
而她,也配合得呕出一口黑血。
“还不赶紧送回去!”闻人裔话音刚落,护卫就立马过来抬轿子。
谢思愉却在这时站出来说道,“国师大人,我知道您慈悲为怀,绝无龌蹉思想。”
“可菱儿毕竟是个未嫁人的姑娘家,住在您府上养伤,实在是不妥。”
闻人裔冷笑一声,反问道,“有何不妥?”
第67章戳戳他胳膊
“太后娘娘身边的两位嬷嬷,就在国师府照顾温大姑娘,敢问谢夫人,不妥在哪里?”
别说是谢思愉了,就是装晕的温雪菱都怔住了。
哪里来的太后娘娘的贴身嬷嬷?
这时,从国师府内走出两位衣着低调的老嬷嬷,言行举止挑不出一丝错。
面色严肃,一看就是宫里出来的人。
“温大姑娘对太后娘娘有救命之恩,得知温大姑娘受伤,太后娘娘甚是有心,特派我二人来国师府照料,寸步不离。”
“单独的院子,重伤的病患,谢夫人可否告知老奴,到底是何处不妥?”
这两位老嬷嬷专门负责后宫,嫔妃和公主的礼仪。
就连如今凤位上的皇后娘娘,年少时的礼仪也由她们教授。
在男女之间的边界感上,她们可是有着冷面罗刹之称。
有了她们这些话,就算温雪菱长住国师府,外面都不会有流言蜚语。
她半阖的目光落在面前高大的身影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两位老嬷嬷是他特意请来的?
为了……她的名声?
察觉到身后如影随形的视线,闻人裔没有回头,始终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端方有礼,举止得当。
门外百姓愈发觉得他就是天神下凡,国师大人怎么会有世俗的欲/望呢?
绝对不会的!
温雪菱虚弱靠在木椅上,被国师府的护卫抬进府。
棠夏紧紧跟上。
两位老嬷嬷按照闻人裔的吩咐,在百姓眼前露面并表明身份,为温家大姑娘言明清白。
她们也跟着进了国师府。
闻人裔不再理会气到脸色苍白谢思愉,冷眼扫过温谨修,冷呵一声。
“亲娘重病,不在榻前尽孝,每日倒是勤跟在后娘身后当孝子,呵护备至。”
“丞相府三公子自幼习得的伦理纲常,果真与寻常人不同。”
在容国,能和国师说上话,都是祖坟冒青烟的大功德。
今日当着众人的面,温谨修被国师如此数落,日后若还想要在世家名门之间抬起头,是想都别想了。
“国师大人……我……”
“人治好了,自会送回丞相府,再到我府前闹事,就去御前谢罪吧。”
国师所忧之事,那可都是与容国命脉相关的大事。
哪能任由这些小事被叨唠?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
心里再气,谢思愉和温谨修也不敢对国师说重话,只能强忍着憋闷和怒意离开。
看到周围百姓们眼神里的嘲笑,温谨修第一次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容国重孝,闻人裔那句毫不掩饰的嘲讽,直接将他钉上了忘记生母之恩的耻辱柱上。
往日谢思愉上马车他都会亲自搀扶,这次晚一步,直接走向后面的马车。
毕竟他双手有伤,不好骑马。
先前气急攻心想扇棠夏巴掌,若不是温雪菱抓住了他手腕,巴掌真扇下去,他的手也要重新包扎了。
不知为何,巴掌明明没有落下去,他的手还是很痒,隐隐还伴随着虫蚁噬咬的疼痛感。
谢思愉背对众人时,脸色阴沉,眸底闪过一道浓重的杀机。
国师府内,温雪菱被送回了暂住的小院。
抬轿子的是侍从一走,棠夏立即端来了温水,担忧地看着她黑紫色的唇。
“小姐,还是快些服解药吧。”
温雪菱服下解药后,唇色渐渐恢复正常。
“棠夏,取些水来。”
为了表现出濒临死亡的苍白感,她可是用完了整整一罐的胭脂水粉。
还有那些血浆,黏黏糊糊,沾在脸上很是不好受。
水很快就送了进来。
棠夏在里屋给她准备一会儿沐浴要用的水。
温雪菱闭着眼睛在外侧屋子里洗脸,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空气里也跟着弥漫着冷意。
她耳朵动了动,不急不缓洗完脸上的胭脂水粉,朝身侧伸手说道,“面帕。”
后方许久没有动静。
温雪菱不由一笑:“国师大人,劳驾取下面帕。”
她怕水进眼睛,双眸闭得很紧,手在空气中探了探,半晌后拿到了面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