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关上的房门,在这时被人从外面踹开。
差点在隔壁屋被霸王硬上弓的顾衍,刚刚一脚踹飞了花楼姑娘和小厮,转头又被温雪菱的人,用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酒已经彻底醒了。
他双眼愤怒瞪着里面被绑起来的那些人,咬牙切齿道,“你们竟敢拿小爷当猴耍!”
第四顿揍,这些人还是没有避开。
等到顾衍气喘吁吁跌坐在地,温雪菱才幽幽开口,“你揍完了?该轮到我了。”
“你揍吧,我歇会。”揍得他手都疼了。
顾衍以为她要揍的人,是吴老二他们,结果看到阎泽拿着破布麻袋朝他走来。
“???”她口中要揍的人是他?
作为兵部尚书的老来得子,顾衍从小到大就没有挨过揍,走到哪儿都是众星捧月的待遇。
雨点般密集的拳头落在他身上,疼得他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破布麻袋被扯开,俊俏的脸已经变得乌青,漆黑眸子愤怒瞪着慵懒坐在桌边的人。
“我也是被他们骗了才会做那事!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揍人?”
“你伤了风雨楼的伙计是事实。”
“我、我……”顾衍自知理亏,我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他仰起脖子,傲慢道,“你可知小爷父亲是谁?若你现在就下跪给小爷道歉,小爷可以勉强原谅你。”
温雪菱当然知道他父亲是谁。
还知道兵部尚书如今不过是强弩之末,没几天的寿命好活了。
上辈子,顾衍父亲就死在天灾初年的腊月,连年都没有熬到,就撒手人寰了。
而顾衍这个纨绔子弟,家财被身边狐朋狗友骗尽,冻死在南郊破庙。
她抽出长剑,用剑尖挑起他的下巴。
少年刚要奋起抵抗,就被暗卫扣住了肩膀,动弹不得。
“顾衍,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不分昼夜泡在赌场的顾衍,听到她提起赌,骄傲地冷哼一声。
“你要和我赌?京城谁人不知,小爷我自打入赌场以来,就没有输过!”
他不屑一顾道,“说吧,要赌什么?”
下巴猝然被剑尖划开一道锋利口子,顾衍疼得眉头皱起,不悦看向她的眼睛。
温雪菱口吻冷峻,“就赌你父亲的命……活不过三天。”
“你!”顾衍再混不吝,也不希望自己父亲出事。
听到她这话,他顾不得下巴再次被划出来的伤口,就要冲过来揍她。
“三日后,顾尚书亡故,你输。”
“赌注是……在我风雨楼的门前,磕三十个响头,大喊:我错了。”
顾衍被她这话气得胸口起伏不定,下意识跟着下注,道,“好!赌就赌!”
就他父亲那声如洪钟的身子骨,怎么可能会在三日内暴毙?
这丫头绝对在危言耸听!
他盯着她的眼睛,问道,“那要是你输了呢?”
顾衍以为她会说出什么对等的赌注,比如跪在他面前,也磕三十个响头。
谁知却听到她笑吟吟地说,“那我就只能弄死你了。”
温雪菱杏眸弯了弯,语气不急不缓,好似轻描淡写在回答今晚吃什么。
即便是戴着银色面具,也能从她的眸子里看出认真。
吴老二他们也被这话听得心头一惊,震惊看着双眸平静的少女,有种惹上不该惹之人的后怕。
顾衍神色骤变:“你到底是谁?”
纤细白皙的指尖,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面具,温雪菱笑道,“你觉得我是谁?”
放眼京城,想起银色面具,大家都会想起那位清隽如月、风华绝世的国师,似天神下凡。
他眯起眼睛试探道:“你是国师的人?”
温雪菱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缓缓起身,“三日后,我等你来风雨楼磕头。”
她的声音太笃定,好似早已经看到了三日后的结局。
国师天知卦算,从无算漏。
她方才那些话难道是真的?他父亲真的出事了?
顾衍心里猛然出现一阵心悸。
等他再抬头,眼前已经没有了温雪菱的影子。
不理会吴老二他们死活,顾衍疯狗似的往尚书府的方向跑。
而此时,青楼花坊的密室。
红衣男子饶有兴致看着对面的男人,打趣道,“她,你的人?”
第61章后娘的秘密!
不是手底下的人来报,有人来他的地盘闹事,他也不会特意过来一趟。
没想到又是和自己好友有关系的女人。
“你最近桃花有点旺啊。”
又是国师府金屋藏娇,又是送丞相府小姐回府。
现在又出现了一个戴面具的女人。
虽然温雪菱用学的本事变了嗓音,闻人裔还是听出了她的声音。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
胆大妄为。
真正让红衣友人诧异的是,这次闻人裔居然没有讽刺回来。
难道说,真是她的人?
-
青楼花坊外的马车里。
温雪菱看着顾衍摔倒又爬起来的狼狈背影,神色晦暗不明。
兵部尚书是朝堂难得中立之人。
不属于以温敬书为首的保皇党,亦不属于以梁诀为首的护国一派。
而是真正意义上,将百姓民生置于首位的好官。
摒弃掉顾衍这个纨绔儿子,顾尚书这一生几乎没有黑点。
他晚年所有的骂名,都是儿子顾衍给他带去的。
她之所以没有废了顾衍,就想看看能不能靠他,将他的父亲笼络到她这一方来。
毕竟……
梁诀的人再好用,都不如自己人用得顺手!
温雪菱离开青楼花坊,并没有着急回丞相府,而是转道去南郊桂花巷见了几个人。
昨夜收到徐管事传回来的消息,她就立即安排人去查了后娘。
这一查,还真查出了些东西。
丞相府那些看似经营不善的铺子,亏损掉的银子,还有库房里消失的金银首饰。
有极大可能。
是谢思愉用来迷惑外人的障眼法。
那些钱真正的用途……
或许被她用来养城外黑山头的山匪了。
那群匪徒是两年前出现的。
仗着黑山头易守难攻的险恶地势,打家劫舍,拐骗妇孺,残害百姓,无恶不作。
官府派兵去了好几次,都没有将这群匪徒从山上抓下来。
南郊桂花巷最里间的院子,已经被温雪菱买了下来。
这里被她当作见人、交换消息的临时据点。
此刻,她眉头紧锁,陷入一片沉思。
倘若能查到这些人与谢思愉有关系,甚至就是替她做腌臢事的手下。
那……别说是温敬书。
就是谢家先祖从棺材板里爬出来,都保不住她!
“阎泽,把这封信交给梁将军。”
大概十多日前。
击退蛮夷的梁家军,就已经从北境起程。
算算日子,大抵再过半个月,梁念屿便能抵达京城。
若归京路上,他正巧解决了黑山头的土匪草寇,也算是功德一件。
指不定……还能得到圣上另外的嘉奖。
而她,也能断了后娘的退路。
一举两得。
日子尚有盈余,黑山头的事还可再缓缓。
为今之计,最重要的是笼络顾尚书的人心。
顾衍,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前往桂花巷前,温雪菱特意去了金羽楼,从后院换了一辆马车,小心谨慎地离开。
回来的路上,她又另外换了一次马车。
温雪菱重新回到金羽楼。
刚进订的厢房,就看到了本该在江府养伤的江芙蕖,神色凝重坐在房里等她。
“吴老二他们被人扒光了衣衫,挂在青楼花坊的门口,此事是不是你做的?”
温雪菱没有否认,也知道江芙蕖心里的顾虑,走到桌边给她倒了一杯水。
“芙蕖姐姐,可是觉得我行事过激?”
她很欣赏江芙蕖的经商天赋,也明白她待人处事的稳重和克制。
可对于吴老二这种蹬鼻子上脸的地痞流氓来说,只有让他真正恐惧风雨楼背后势力,才能让他们打从心底里忌惮。
做事前都得掂量清楚,能不能承受后果。
江芙蕖瞥了眼桌上她倒的热茶。
“吴老二是京城各大兵器铺子的领头人,除了新攀附上的顾家,还有定安侯府。”
温雪菱笑了笑,“我知道,他是侯府夫人同母异父的亲弟弟,定安侯的小舅子,对吗?”
“你怎么会……”江芙蕖脸上闪过诧异。
世人不知,定安侯夫人还有个同母异父,比自己小十六岁的亲弟弟。
此乃后宅丑闻。
消息早已被侯府夫人的外祖家封锁。
温雪菱视线落向地面,心中冷笑,她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