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门一打开,就有一投骚臭味扑鼻而来,隔着几步远都闻得到,那几个小妾顿时望而却步,一个个嫌弃地掩住了鼻子。
屋内的气味更是刺鼻,吕渔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震惊地屏住了呼吸停步,又惊又怒地看着屋内的一切!
只见两个家仆正按着个枯瘦的老人,端着一碗药掰嘴捏鼻子往他嘴里灌,老人瞪着眼,嘴角的涎水和药汤溢出来,毫无反抗之力。
地面摆着的恭桶正发出阵阵恶臭,也不知多久没倒了。
床上的被褥看似新换的,因为地上扔着又脏又臭的旧被褥,还未来得及拿出去,那褥单上的污渍吕渔只看了一眼就一阵反胃。
屋内还点着香,只是那香一看就是刚刚燃起不久,发出重重的檀香气味,却一时间也难以盖住异味。
陈氏显然没想到丈夫这么快就带人来了,面如土色地站在一旁,捂在口鼻上的手帕还没拿下来。
吕渔冲上去把两个家仆扯开,狠狠踹翻在地,又抬手一巴掌朝陈氏扇过去,怒吼道:
“这就是你说的让我放心?你就是这么侍疾的?说!你们给我爹灌的是什么药!”
陈氏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吕渔已没有耐心,转头又给了家仆两脚:
“你们说!那药是什么?”
“这……”两个家仆一脸畏惧,不肯张口。
“来人!”吕渔厉声喊来更多家丁,喝道,“给我狠狠地打!不开口就直接乱棍打死!”
“老爷饶命!”两人怕得连连磕头,和盘托出。
“那药是……是蒙汗/药!”
“什么!”吕渔怒火更盛,“你们竟敢!简直是活腻了!来人……”
两人吓坏了,跪爬过去抱着他的腿疯狂求饶。
“老爷饶了小的吧!我们也只是听夫人命令行事啊!”
“后宅的事向来都是夫人只手遮天,我们若是不听她的,轻则丢了差事,重则没有活路啊!”
“是啊老爷,是夫人严令我们不准透漏这边的情况,之前跟我们一起的小五就是因为看不下去想告密,结果第二天人就消失了再没出现过……”
“我们真的是逼不得以啊老爷,您饶了我吧……”
吕渔抬脚就把两人踹开,怒喝道:
“拉下去,给我狠狠地审,问清楚这婆娘都做过什么!敢有一句假话就扒了他们的皮!”
两个家仆哀号着被拖下去了。
吕渔又冲上去扯过陈氏,就是一顿左右开弓的大嘴巴,直到胳膊又没力气了才罢休,将人丢在地上气喘吁吁地骂道:
“你这恶妇,竟如此对待我亲爹!老子绝饶不了你!”
陈氏肿着脸瘫在地上,嘴角都流了血,满眼惊恐已经说不出话来。
冷眼旁观的云清清开口了:
“吕公子不先看看令尊如何了吗?”
暴怒中的吕渔终于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床上的老爷子已经双眼紧闭,没了动静。
他怔了片刻,面色一震扑过去惊呼道:
“爹你怎么了!来人、快来人!喊郎中来啊!”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等郎中来的过程中吕渔又发现,老爷子被子下面竟什么都没穿!只因他不能自理,这样可以不用麻烦经常换衣服!
等喊来下人给老爷子换衣服时,又发现他背后已经长了几大块褥疮,流着脓水惨不忍睹!
吕渔气得又对陈氏一顿拳打脚踢。
打累了,老爷子也更衣完毕,吕渔闻着屋里的气味拧紧了眉,吩咐人抬着老爷子换了个房间。
捂着鼻子站在门口的几个妾室终于松了口气,总算不用再闻这个味道了。
郎中终于来了。
检查过后,郎中皱眉道:
“老人本就是中了头风瘫痪在床,怎么还给他喝蒙汗/药!这只会加重他的病情!”
“还有这褥疮竟已如此严重,已经再难愈合了!而且以后稍微护理不慎就会再次溃烂发热,性命堪忧!”
吕渔面色悲痛,拽着郎中的胳膊恳求道:
“这可如何是好,先生一定要救救家父啊!”
他言辞恳切焦急,云清清却在他忧心忡忡的外表下,看到了眼中那一丝精光。
第306章赶出去
郎中摇着头叹了口气道:
“老人家本就是中了头风导致瘫痪,现在若用药解蒙汗/药是雪上加霜,只能药性消了他自己醒来。”
“病到这个程度,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先治褥疮,再给你写些注意事项,悉心些调养着。”
“尤其是那褥疮必须每日换药调理,按此方多多滋补,调养得好了许能延几年的寿命,但你也必须做好心理准备。”
吕渔闭了闭眼,沉痛道:
“您直说吧,最坏的情况是怎样?”
郎中叹道:
“令尊这褥疮溃烂就算经过医治暂时好转,也极易再发,再加上他长年卧病本就虚弱,一个不慎可能活不过月余啊……”
“怎会如此!”吕渔紧紧扯着郎中的胳膊,似不愿接受这个结果,“您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郎中悲悯地摇头:
“恕老夫确实无能为力,病症到了如此地步,就算回春堂的汤神医来了也是一样的结果,除非……”
他沉吟片刻,说道:
“老夫曾听汤神医说过,天命阁的阁主清云真人医术比他高百倍,可起死回生,虽不知真假,但你若能找到天命阁,去求求那位阁主,或许还有一丝转机。”
吕渔听着他后面的话愣住了,脸上的哀痛突然有些无处安放。
芷萝轻笑了一声:
“你这郎中倒是消息灵通,那汤神医说得一点不假,我们阁主确实有办法治好他。”
郎中听着她这话也愣住了。
“您这话是……”
芷萝朝云清清一比划,红唇一勾:
“我们天命阁的阁主,可不就正在这儿么!”
吕渔也惊了,脱口而出道:
“阁主还懂医术?”
郎中一听,将信将疑地打量着云清清:
“这……若这位姑娘真是天命阁阁主,为何你们还找老夫来?有阁主在,哪还轮得到我这点微末医术献丑!”
云清清微微颔首:
“先生言重了,您的诊断很准确,我医治老先生后,也还需像您这样医术精湛的大夫定期回诊,有劳了。”
她说话间还分神想了另一件事,自己认识汤神医时还没有天命阁,他怎么知道阁主是自己?
不过又一想,忠勇侯府叶家跟汤神医是世交,而叶知珅早就知道自己这层身份,想来汤神医是从叶家那边听说的,倒也不奇怪了。
“清云大师,你……当真医得好家父?”吕渔震惊地看向云清清,眼中还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云清清笃定地点头,拿出一个小瓷罐。
吕渔下意识地去接,她却直接递给了老郎中,说道:
“这是我调配的生肌膏,涂在褥疮处每日换药包扎,两三个月便能痊愈。”
朗中打开罐盖嗅了嗅,只觉一股泌人心脾的清香令他精神一振,凭着多年行医的经验他立刻就知道,这是回春堂都得当成宝贝的好东西。
他终于信了眼前这小姑娘就是传说中的天命阁主,喜道:
“失敬失敬!若阁主这药真能医好褥疮,这病人只要好生调养,至少几年内性命无碍啊。”
行医者最是清楚,褥疮一旦严重便绝难治愈,只能日复一日精心养护着,但再好的养护也只不过是尽量让病人少遭些罪而已,一个不慎随时会溃烂感染,连带着引发各种症状,危极性命。
有汤神医的话在前,这老郎中拿到药膏才极抱希望,只盼这药真能有生肌奇效,那可是多少病人的福祉啊!
云清清淡然一笑,又拿出一张符道:
“我说医好他,当然不能只治褥疮,这张符烧成灰化在水中,病人立刻能神志清醒,言语无碍半个时辰。”
“等到该办的事办完了,我再开个方子给他每日服送,这头风瘫痪的症状养个三五月,也便痊愈了。”
“真的?”老郎中倒吸一口气,期待得两眼放光支使下人道,“快拿水来,这便试试!”
下人应声去倒水,吕渔突然开口道:
“等等……”
众人的目光都转向他,只见他面色略复杂地看着云清清,说道:
“大师若能医好家父,那便是我吕家的恩人,不过家父性格要强,之前被你们见了那种情形……”
“不如你将这符留下,待我屏退所有人后亲自给家父服用,也免得他醒来后心中难过。”
他这番话说得言辞恳切,郎中不由得点了点头:
“病人得的是头风,确实不宜情绪有大的波动,公子能有这番考量,显是孝心有嘉啊。”
“那……还请大师把符留给在下吧。”吕渔心头微定,伸手想去接那张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