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陆繁的目光又落在云清清手里的竹伞上,那上面正牢牢地贴着八张符。
他终是选择相信她。
陆繁长长舒了一口气,朝云清清拱手道:
“多谢王妃告知。”
楚惊言看着地上昏迷中的女子,冷声道:
“这么说来,此事从一开始就是景国的阴谋!梁帝陛下今日险些丧命于景国七公主之手,若是让她得逞,我南禹还要背上这口黑锅!”
“陛下,此事定不能就这样算了!”
皇上刚刚死里逃生,脸色也是十分阴沉,冷声道:
“景国与大梁刚刚结盟,竟做出这种背信弃义之事,此事定要追究到底!”
“陛下圣明!”楚惊言揖首垂眸,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但萧长珩突然开口道:
“皇兄先莫下定论,臣弟以为,此事有蹊跷。”
皇上一愣:
“哦?此话怎讲?”
萧长珩跟云清清交换了一个眼神,见她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这才说道:
“臣弟上次亲眼所见,这七公主深得景国国君宠爱,那国君就算要行刺,也没必要派自己最宠爱的女儿涉险。”
“再者,景国跟大梁结盟有诸多好处,然而行刺皇兄嫁祸给南禹,就算成功,对景国能有什么好处?”
皇上隐入了沉思。
刚刚还义愤填膺暗骂景国的梁国众臣也都渐渐回过味来。
对啊,景国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若是三个大国之间,挑拨另两国从中渔利还说得过去。
但景国区区一个弹丸之地,一旦毗邻的两个大国相争,最惨的就是周边小国,到时事情的走向根本都无法控制,这对景国能有什么好处?
换言之,景国行刺梁国皇帝,根本就没有动机。
楚惊言突然冷哼道:
“摄政王殿下可别忘了,这天下大国不只有南禹和大梁!若是景国勾结了北苍或西岚,挑起两国纷争后分一口羹,也不是不可能!”
“真相到底如何,不如把这七公主弄醒审一审便知!”
皇上心知这么猜测也不是办法,沉着脸正要下令,云清清却突然说了四个字。
“天工魇胜。”
她话一出口,皇上和其他人都是一脸茫然。
但楚惊言面色却微微变了变。
陆繁没错过他的表情,忙问道:
“王妃,你说的天工……这是何意?”
云清清看向楚惊言,面露冷色:
“七公主中了天工魇胜之术,一举一动都受施术人控制,就算现在审她,她说出口的也只会是施术人让她说的话,又如何能审出真相?”
“你说是吧?楚、大、人!”
她最后三个字咬得很重,楚惊言面色一变,怒道:
“王妃娘娘这是何意?难道你想说此等耸人听闻的手段是我在幕后主使?”
“我跟王妃娘娘素无恩怨,你为何要如此污蔑于我?”
云清清定定看了他片刻,忽地冷冷勾唇:
“楚大人急什么?我只是想说,要想让七公主开口说实话也不难,只要将这天工魇胜之术解除就可以了呀。”
楚惊言脸色一僵:
“解、解除?”
云清清笑意扩大:
“对啊,天工魇胜可是极为偏门的邪术,想来那施术之人十分自信,从未想过还有人懂得如何解除呢。”
“不过这七公主运气不错,本王妃刚好就懂!”
“楚大人既然说自己跟此次刺杀毫无关联,那等七公主清醒过来后,自有分晓!”
说罢,她双指一竖,指间凭空出现一张符篆,掐诀将那符朝七公主一抛,符纸准确地贴在了她额前。
只听空中突然响起一声刺耳的凄鸣,在场众人只觉得头皮发炸,脊背生寒!
而那张符周围竟溢出丝丝黑气!
陆繁跟梁国众臣一样,也是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但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一个人的动作。
“楚惊言,你在做什么!”陆繁厉喝一声,就想冲过去抓住他问个清楚。
但已经来不及,楚惊言已咬破手指,将血涂在了手中罗盘上。
只见那罗盘骤然亮起,一道光圈将他包裹在内,这人瞬间就没了踪影!
陆繁只来得及看见,在他消失的最后一刻,“噗”地吐了一口血。
第246章他的来头
几乎就在楚惊言催动罗盘的同时,数根钢针朝他疾射而至!
只听几道轻响,楚惊言消失不见,那些钢针深深插入了地上。
动手的正是萧长珩,那些钢针正是之前从竹伞里射出的暗器,足足八根全被他甩了出去。
现在地上只钉着七根,楚惊言受了伤,但还是成功遁走了。
云清清一抬手,司徒晴岚额前的符便自动飞回她手上,同时牵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不断涌入符中。
直至黑气尽数被收回符内,云清清终于舒了口气,收起符纸,顺手把那把被符封住的伞也收了起来。
云清清看向皇上,说道:
“七公主还要等一会才能苏醒,陛下若是信得过我,请允许我将她带回府中,行刺之事本就是楚惊言以天工魇胜之术,操纵了七公主,所以他刚刚遁走前才会被反噬,此事跟景国并无关系。”
皇上迟疑了一下,看向萧长珩叹道:
“今日全亏了皇弟救驾,此事由你做定夺吧!”
萧长珩微微颔首,让府上的人将司徒晴岚带走安置。
楚惊言逃了,南禹其他人的境况一下子就变得很尴尬。
犯事的是副使,陆繁虽自称毫不知情,但身为正使难辞其咎。
云清清暗暗掐了一卦,这二皇子确实没有参与其中,但两国邦交期间发生这样的事,若南禹方面不拿出点诚意来,陆繁怕是很难全身而退。
萧长珩下令,将南禹来的随从侍女一干人等尽数押入大牢待审。
而陆繁被软禁在了鸿胪寺,等待南禹收到消息后,再派使者来赎人。
这一场宫宴终于几经波折后落幕。
皇上经过这一番惊吓,整个人有些恹恹的,萧长珩不放心,亲自将他送回寝宫,又叮嘱太医和李公公好生照看,这才带着云清清离宫。
两人坐上马车,云清清突然说道:
“先去一趟鸿胪寺。”
萧长珩挑眉看了她一眼,并未多问,吩咐了下去。
陆繁已经被带回鸿胪寺了。
仍是住原来的院子,好吃好喝招待着,跟之前没什么两样,只是下人全换成了梁国的,院外时刻有人把守,不得随意出入。
萧长珩带着云清清进了院子,推门入内,就见陆繁正愁眉苦脸地踱来踱去。
他听到声音一转头,看向云清清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在看到萧长珩的时候收敛了神色,朝两人点了点头:
“摄政王殿下,王妃娘娘。”
云清清直截了当道:
“把我上次给你的符拿出来看看。”
陆繁眼睛又一亮:
“上次本王在闹市遇刺,那出手的女子果然是你!”
说着他麻利地从怀里掏出那张符,正要递过去,手却突然一颠。
只见那符纸中央多出来黑乎乎的一团,仿佛有人用墨汁乱涂了一通似的。
“这……怎么回事,昨晚睡觉前我还专门拿出来看了一眼,当时还好好的呢!”陆繁惊道。
云清清上前从他手里取过符纸,凝眉沉声道:
“符纸生效的时间并不久,看来楚惊言今天在大殿上对你下手了。”
“天工魇胜操控人时极耗心神,应该很难分心再去做别的,这样看来,他很可能是准备逃跑时下的手,目的是等你出事场面一乱,他逃走就更有把握。”
陆繁脸色微白,额头有些冒冷汗。
他朝云清清深深揖了一礼:
“多谢王妃!今日若不是您出手,不仅在下安危难料,还会让楚惊言那奸人挑起两国争端,酿成大祸!”
“王妃大恩在下定涌泉相报!”
云清清微微一笑:
“涌泉倒不必了,我今日过来,是想请靖王殿下说一说那楚惊言的来历。”
“既是王妃要求,在下知无不言。”陆繁点点头,却又看了一眼萧长珩,道,“不过……”
“在下所知,只能告诉王妃一人。”
萧长珩脸色一沉。
云清清有些意外道:
“为何?你明知只要你讲给我听,便拦不住我再告诉其他人。”
陆繁摇头道:
“王妃若要再告诉别人,那是王妃自己的事,但在这梁国我就只信你。”
说到这里,他忽地看着萧长珩勾唇一笑:
“若定要有其他人在场,我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隐瞒些什么,摄政王如果不介意就尽管留在这里。”
云清清微微叹口气,看向萧长珩:
“王爷,要不您去门外稍候一下?这屋门敞着,你不必担心我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