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胡闹!"他皱眉看向人群,“不好好比试反而聚众闹事,成何体统?”
"骆老且慢动怒。"一位三十多岁的弟子踏前半步,长揖及地,"我等有确凿证据,指认隆湖山掌教张老滥用邪术、操控鬼奴,意图在大比中操纵比赛,谋害同门!"
此言掷地有声,如巨石投入沸油,屋内传来瓷器碎裂声。
紧接着,七八道身影鱼贯而出——各大门派主考官尽皆出了门来,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张老站在了众人中间。
他银发梳理得一丝不乱,面上尽是诧异:“沈师侄何出此言?张某为人向来公正,岂容你血口喷人?”
人群中爆发骚乱:
“胡说!”
“人证物证俱在!”
“给他看,看他还能怎么推脱!”
说着有人将剥皮鬼和罗老板推到最前面,让众考官看得清清楚楚。
沈姓弟子面容严峻道:“各位,此人是度假村的老板,我们从他处得知了剥皮鬼的来历,正是张老给他出的主意,杀了活人取皮给情人换上,以谋取利益。张老还教他用六枚至阴至邪的棺材钉镇压冤魂。后剥皮鬼意外被放出,也是张老将它收服,换句话说,剥皮鬼其实就是张老的鬼奴,完全听命于张老。”
“另外,张老还授命剥皮鬼,在几名弟子落单时对他们进行攻击,那若不是他们运气好,恐怕早就死在剥皮鬼手里了!”
“张老和隆湖山其心不正,想用邪术操纵大比,还请众位前辈们明鉴!”
一言一语铿锵有力,不卑不亢。
祁缈眼底闪过一抹意外,她靠近毛千引,低声问:“这位姓沈的师兄是个人物,竟然打大头阵控诉一派掌教,有些担当。”
她的肩膀无意间挨上了毛千引的,毛千引神情一怔,唇角莫名勾起,“之前有传闻称隆湖山四处挖那些三线门派的墙角,给出了优渥的条件,不少天资不错的都被他挖走,改投了隆湖山,没了那些弟子,就如同树木没了根,那些三线门派迅速败落下去,许多都因此解散了,最后势力还被隆湖山收购。”
“沈师兄的宗门就是其中之一,想来他心里对张掌教是有气的。”
祁缈挑眉,“原来受害者不止五台山一个啊,他还真是人心不足。”
毛千引赞同点头。
那边,听完沈姓弟子的控诉,主考官团队众人皆是不敢置信地看向张嘉伟。
张老眼帘微沉,仍面不改色:“一派胡言。此女鬼乃度假村旧怨,与我何干?你说是从记忆中看到的?无稽之谈!老夫活了这么久,还从没见过能探知他人记忆的术法。”
他转向骆文强,语气中带着几分痛心,“骆兄,如今玄门后辈竟如此浮躁,随意攀扯长辈,若不严惩,恐伤了门规根基。”
“我说的都是真的,是我们所有人亲眼所见!”见他准备反咬一口,沈姓弟子回身一指,其他弟子也自动分列两旁,露出了祁缈等人。
沈师兄说:“正是五台山的师妹让我们看到了罗老板的记忆,而且剥皮鬼袭击的也是他们,马师弟险些命丧厉鬼之手!”
“什么?!”马老太爷本来正抱着胳膊看热闹,万没想到这热闹里还有他孙子一份,顿时急了,几步上前查看马少贤的情况。
见他肩膀处鲜血淋漓,整个右肩血肉模糊的样子,马老太爷身上那股子玩世不恭的气息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惊的压迫感。
他质问道:“张嘉伟,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张老不以为然,“老马,你跟我要解释就是认定事情是我做的了?可我没做过,不知道跟你解释什么。”
他冷笑着看向祁缈,“呵,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你们真觉得她能随意翻看别人的记忆?那可是咱们这些老家伙都做不到的事。好啊,你让她当众把那些记忆再翻出来一遍,如果是真的,那我就信。”
他笃定祁缈只是耍了不知道什么手段蒙蔽了这些人,但她必定蒙混不了他们这些老家伙,到时候只要戳穿她的诡计,对他的指控将不攻自破。
“不用那么麻烦。”祁缈突然开口,笑吟吟地看向马老太爷,“凡术法所过,必留痕迹。我这里有六枚棺材钉,是从剥皮鬼尸身上拔下来的,若这东西真是张老的,定能从上面查到张老的术法气息,我想这就是最不可抵赖的证据了,您说呢,马老太爷?”
“必须的!”马老太爷一拍巴掌,“这事简单,毛老妹儿,你们茅山不是有一门专门追踪术法痕迹的本事吗,拿出来试试看!”
毛老太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看向自家孙女,眼见毛千引冲她隐晦点头,毛老太心头顿时明了。
看来众弟子所言不虚,张嘉伟真的做了那般恶事。
既如此,她茅山自然要为玄门除去这样的败类!
毛老太上前,将六枚棺材钉握在掌心。
第407章动手
毛老太掌心的皱纹里泛起细密的金光,六枚黑钉在她掌心跳动如活物,表面凝结的血痂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她指尖轻弹,一枚钉子“当啷”落地,在青石板上滚出暗金色轨迹,宛如一条被斩断的蛇,径直“爬向”人群前的张老。
“张嘉伟,你倒是藏得深。”毛老太冷笑一声,那枚钉子突然直立而起,钉帽处浮现出蛛网般的细纹,正是隆湖山秘传术法的标志性纹路,“可惜,茅山追痕术下,任你隔了三层人皮都能扒出来。”
张老的瞳孔剧烈收缩,银发无风自动。毛老太接过棺材钉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是瞒不过去的,转瞬之间,便想好了应对之策,所以此时倒也不慌。
“这是栽赃!”张老义正词严,“谁人不知茅山与隆湖山向来不和,你毛老太婆对我更是横竖看不惯,你怕不是趁机动了手脚,想要陷老夫与不义。”
闻言,其他主考官多看了毛老太一眼,回想以往的事,毛老太确实和张老有些不合,据说是两人年轻时在玄门大比时结了仇,那一次是张老夺冠,毛老太却说张老做了弊,但没有证据,后来便不了了之,只不过梁子却是在那时就结下了的。
难道毛老太真的动了手脚?
四周猜疑的视线并不隐晦,毛老太当然感觉的到,只不过她半点也不在意。
“休要混淆视听。”她也不生气,只半掀着睨着张老,“老婆子我看不上你,是因为你本性卑鄙、无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众弟子口中之事你完全做的出来,因此完全不屑做什么手段,休要当所有人都跟你一样。”
她扫了眼其他主考官,“若是不信,各位可上来查验,我老婆子问心无愧。”
“不敢不敢。”
“毛师姐这是说的什么,我们怎么敢疑心您的公正呢。”
“就是就是,您品性如何,我们还能不知道么。”
一众人暗暗叫苦。毛老太的性子一向是刚正不阿,且脾气古怪,他们也是昏了头了,刚才怎么就怀疑上这位老姐姐了呢。
马老太爷冷哼一声,一脚跺在地上,裂纹如蛛网般向张老蔓延,“茅山掌教既然都查出棺材钉确实是出自张老之手了,看来我家孙子的伤,和张老师脱不开关系了?”
张老心下一惊,声音首次出现裂痕,袖口下的手指却悄然结印,“这都是毛老太的一面之词,马兄,你莫要——”
“住口!”马老太爷横眉怒视,“证据确凿,你还执迷不悟,不见棺材不落泪!”
张老面色难看,但后脊依旧挺得笔直,“就算那东西是我的又如何,也不见得就是我给出去的,这么多弟子都说亲眼看见了罗老板的记忆,可让重新演示一遍,那姑娘又演示不出来了,没准她之前的作为都是假的,弟子们全都被她骗了。”
他眼尾斜着祁缈,不屑冷笑。
祁缈没有选择重塑记忆,而是让毛老太来探查这一点,让他更加确定了都是她耍出来的手段。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祁缈。
祁缈轻笑一声,弹了响指,下一秒,自人群中走出个浑身上下都被遮在黑斗篷里的人。祁缈上前拉下兜帽,祁听雨暴露在众人之前。
她的指尖拂过祁听雨的眉心,一抹灵光没入的同时,一串咒语也传入众人耳中。
毛老太深深看向祁缈,“真言咒。中咒者会诚实回答施咒者的任何问题。”
就听祁缈说道:“你便将张老交代给你的事和盘托出吧,看看咱们的隆湖山掌教,还要用什么说辞狡辩。”
祁听雨猛然瞪大双眼,像是被线扯动的傀儡般踉跄上前。她的瞳孔里浮起诡异的金纹,嘴角不受控制地开合:“张老提前给我了考生的路线图,让我伏击祁缈,他还给了我神鬼七杀符,并提前布置了九宫八卦阵,以保万无一失。”
“哦?”祁缈玩味地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祁听雨:“他没有明说,但我知道,他一心想毁了五台山最后一丝希望,让五台山被玄门踢出,占据五台山的地盘。这样等你死了,他就能以降魔杵为五台山至宝,理应由五台山主事人保管为由,将其收为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