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至于祁缈等人,依然留在酒店里。
  没办法,简丛君的伤迫在眉睫,必须立刻把尸毒清干净。
  正好订的房间里有浴缸,祁缈就让人在缸底撒上糯米,放满水后等水变成乳白色,便让简丛君躺了进去。
  他的伤口刚碰到糯米水,便有一股股黑水冒出来,不消十分钟,原本乳白色的洗澡水就变成了墨汁般的黑色。
  不过简丛君的脸色是好看了不少。
  前前后后一共给他换了十多次糯米水,水才没再变成黑色,他的伤口也恢复了血色。
  等简丛君从浴室出来,祁缈招呼都没打,就一指头戳在他的伤口上,疼得他一蹦三丈高。
  祁缈满意一笑,“嗯,糯米水效果不错,你不用担心自己会变僵尸了。”
  闻言,简丛君也顾不得疼,咧着嘴傻笑不止,“我就知道你当时是在骗我。”
  “哼,这次你就偷着乐吧,要是再来一次,你可就不一定有这样的好运了。”
  简丛君知道,祁缈说这话是在关心他,怕他出事。他心中一暖,那张沁了毒的嘴难得说了软话,“嗯,我记住了,以后再也不冲动了。”
  祁缈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霍璟昭刚进门,看到的就是两人“神情对视”的画面。
  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身体快过男子,两步跨上前,直接戳在了两人中间。
  真的是戳。
  一个一米八九的大个头,竖着挡在中间,对勉强一米八,和勉强一米七的简丛君和祁缈来说,跟中间戳了座大山没有区别。
  简丛君“蹭蹭”一连后退好几步,直到退到“自尊安全区”才停下,“霍璟昭,你干嘛?上赶门来羞辱我啊?”
  是啊,他在干嘛?
  霍璟昭大脑难得空白了一瞬。
  刚才的行为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橡根木桩子似的插在中间了。
  余光瞥向祁缈,她也是看着他一脸的疑惑。
  霍璟昭喉咙滚动了一下,忽然张开双臂,朝简丛君拥抱了过去,“兄弟啊,看见你没事,我可真是太开心了!”
  简丛君:“……”
  祁缈:“……”他们俩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简丛君自己也不知道啊,以霍璟昭的凑性,自己这次受伤,他不趁机笑话几句已经是他修行高深了,现在竟然还给了自己一个拥抱?
  不,肯定有诈!
  简丛君举起胳膊,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一脸警惕地打量霍璟昭,“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还是干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从实招来,我都能原谅你,别整这出,我瘆得慌。”
  霍璟昭刻意装出来的热情瞬间烟消云散,又恢复平时那种不冷不热的模样。
  简丛君:这下安心了。
  接下来的几天,简丛君一直留在酒店里休养,他们在下期节目开始前不打算离开滇南了,一是简丛君到底伤了元气,不宜长途奔波,二是祁缈在这里还有事要做。
  陆明泽、陆恩熙、傅甜三人因为暴雨一直没能赶来,看直播的时候感觉自己错过了好几个亿,把老天爷骂了又骂。骂完发现雨下得更欢了,三人又开始求老天爷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好不容易雨停了,他们立马就想赶过来,却被祁缈拦住了,说第四期节目录制的时候再汇合。
  无法,三人只好听话。
  是夜,两道人影走进被警戒线圈起来的酒店。
  此时这里比节目组住在这里时更加颓败。
  到底是出过人命,又闹过鬼的地方,现在在普通民众眼里,这间酒店堪比魔窟,住在附近的人基本都搬走了,整条街都显得空空荡荡的。
  两柱手电光在黑暗的酒店大堂亮起,映出祁缈和霍璟昭的脸。
  两人沿着楼梯来到老道士生前居住过的房间前,灯光打在地上,还能看见早已干涸的血迹,还有警察勘验过后留下来的痕迹。
  “那天之后,酒店老板就不见踪影了,他的酒店里平白死了个人,警察想找他问话,全程搜查了好几天,都没找到他的踪影,你说他带着那个孩子,能去哪?”霍璟昭问。
  祁缈径直往里面的卧室走,“自然是去了解他的仇怨了。对方害他家破人亡,还想一家和美,怀抱金孙,哪里有这样的美事。”
  “待一切了解之后,他们自然能一家团聚。”
  祁缈虽没有明说,但在霍璟昭听来,和明说没有区别了。
  他轻叹一声,“看来经历这么一遭,也没能让他放下仇恨,学会宽恕,就算让他成功报仇,已经发生的事也挽回不了,除了泄愤,还能怎么样呢?”
  “能泄愤还不够么?”祁缈脚下一顿,转头看他,“我最烦你们佛家的就是这一点,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什么‘仇恨永远不能化解仇恨,只有慈悲才能化解仇恨’,依我看,都是胡说八道。”
  “有仇不报,岂不是枉为人?”
  “心里明明有恨,却偏偏要逼着自己宽恕,逼着自己不在乎,呵呵,难怪很多得道高僧圆寂后会留下舍利子,我估计全都是忍大劲了,什么增生啊、结节啊、结石啊全都给忍出来了,偏偏你们还将其奉为至宝。”
  霍璟昭:“……”
  这话他没法接。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卧室。
  第229章超度小孩子
  房间里还是一片狼藉。
  祁缈看向墙角,那里空空荡荡,但她还能想起老道士躺在那里的场景。
  移开视线,目光随着手电灯光扫视了房间一圈,最后定格在一个衣柜上。
  祁缈从兜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扔在衣柜前,随后冲霍璟昭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两人看着衣柜。
  “吱呀”一声,衣柜的门突然开了,从里面伸出一只惨白的小手,迅速抓住了糖果,又迅速缩回了衣柜里。
  下一秒,衣柜里传来了小孩子们高兴的嬉笑声。
  祁缈觉得差不多了,走上前将衣柜的门彻底打开,突然出现的人和亮光吓了小孩子们一跳,纷纷往衣柜角落里缩,一脸惊恐地看着她。
  这些孩子看起来年纪都差不多大,都只有一两岁的模样,有的甚至还是咿呀学语的婴儿,且一个个身上并没有多少怨气,是最普通无害的阴魂。
  正是老道士找回来续命的那些孩子。
  祁缈柔和了表情,对他们笑道:“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我是来送你们走的。”
  说着她又拿出一把奶糖,递到孩子们面前。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忍不住流口水,有几个经受不住奶糖香甜可口的诱惑,伸出了胖乎乎的小手。
  “不行!”一个看起来年纪最大的小男孩立马出声拦住了那几个孩子,戒备地看着祁缈,“我认识你,爷爷曾经跟你谈过话,你也是个很厉害的道士!”
  爷爷?
  老道士这么不要脸么,吸食了人家的骨灰,还好意思让人家认自己做爷爷,想孙子想疯了吧。
  “你的话对也不对,我确实很厉害,但我不是道士。”
  男孩不理解她的话,他只见过老道士一个道士,以为所有会术法的人都是道士。
  但他也没纠结这个,“你是什么都无所谓,你今天来这里,是来抓我们的吗?”
  “我为什么要抓你们啊?”祁缈反问。
  小男孩理所当然地说道:“因为我们是鬼啊,道士不都是要抓鬼的吗?”
  他小胸脯一挺,挡在其他小鬼身前,“你要抓就抓我吧,他们都还太小了,什么都不懂,以后也不会做坏事的。”
  祁缈挑眉。
  他自己也不过三四岁的模样,倒是很有担当。
  她瞥见男孩脸上沾了块脏污,便俯下身,抬手为他擦去,一边柔声道:“放心吧,我谁都不抓,我来,是要把你们送走的。”
  如此温柔的对待让小男孩失了神,让他想起了爸爸妈妈。
  他生前生了病,一直住在医院里,每天都要吃药、抽血、做检查,周而复始,爸爸妈妈为了救治他,花了很多钱,连家里的房子、车子都卖掉了。
  他觉得很对不起他们,一心想着等病好了,他一定会好好学习,长大做个有出息的人,给爸爸妈妈挣回来多多的钱。
  可他的病没好,他死了。
  那时候他变成了阴魂守在爸爸妈妈身边,见他们悲伤痛哭,抱着他的尸体不撒手,几次哭晕过去。
  他难过极了,觉得自己太不争气了,明明接受了那么多治疗,花了那么多钱,怎么就不能好起来,不能活下去呢?
  因为这股愧疚,当奶奶把他的尸体卖给道士爷爷时,他一点也不怪她,反而很庆幸。
  这也算他给爸爸妈妈挣钱了吧?
  希望爸爸妈妈能用这笔钱把房子和车子买回来,再生一个健康的弟弟妹妹,再也不要像他一样了。
  可惜他没有看到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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