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烫进她的心里。
秦知意湿润的睫羽轻轻颤了一下。
他，在哭吗？
“...阿...阿臣。”
“嗯，我在。”
他将她的手带着脸边蹭了下，薄唇挨上手背，轻轻吻了吻，眼泪依旧不自觉地流下来。
秦知意睁开眼望着他，忍着剧痛，强行撑着，艰难地缓缓出声，“老公，你...别哭，我不要你哭。”
“我喜欢看...看你对我笑的样子。”
顾敬臣听着她的话，忍着汹涌的情绪，汲了汲气，勉强扯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眼里却还带有泪光。
“笑的比哭还难看，唉，都...都不帅了。”她倒还有心情同他开玩笑。
顾敬臣确实被逗笑了一下。
他凑过去，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
很轻，很温柔。
一滴泪，又紧接着掉了下来，砸在他自己的手心里，晕染开。
秦知意惨白的唇轻动，“有汗，很...很苦吧。”
顾敬臣，“不苦，甜的。”
秦知意安静了一会儿，眼底也渐渐湿润起来，抿唇，声音更加虚弱，“敬臣，我要是真的捱不过去这一关，你要...”
顾敬臣根本听不得她说这个，打断她，“你不要说话，很快，很快我们就到医院了。”
说着，掀眸，催促司机，“快点，再快点！”
司机，“先生，已经是最快了！”
秦知意哽咽着，“我要是死了，你...你要好好活着，带着我的这一份好好地过完这一生。”
“以后，你要是喜欢上别人了，我...我也不会怪你。”
毕竟，有人能代替她照顾他，她也能放心些。
“...只是，你不要太快喜欢上别人了，不然，我会有点难过的。”
“每年的清明，要记得来给我上坟。”
她一字一句，像是在交代自己的身后事。
顾敬臣眼眶通红，泛酸，声音干哑，“没有你，我如何能好。”
“我只要你，秦知意，我不会喜欢上别人，千千万万个人里面，我都只想要你一个。”
“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代替你。”
“你应该知道的，顾太太，我离不开你。”
秦知意静静听着，眼底涌上汹涌的泪意，开口，“哪就离不开了，我们分手的那四年，我看你过...过得也挺好的。”
顾敬臣，“我不好，我很想你。”
“那四年，每一个夜晚，我都很想很想你，我试图忘记你，但是却记得更加清晰。”
因为忘不掉，他没日没夜的喝酒，宁愿喝死过去，可即便是醉了，他的脑中还是回荡着她的身影。
她在时，还不觉得，直到她彻底走了，他才发觉自己有那么的爱。
人为什么总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无数个深夜，我都很后悔，如果你离开的那天，我伸手挽留你，我哄哄你，抱抱你，你是不是会留下。”
“可我笃定你不会走，你怎么会舍得离开我呢，大家都说你爱我，你很爱很爱我。”
“我在等，等你第二天回来找我，可我没等到，你...真的走了。”
秦知意眼角不禁有泪滑下。
顾敬臣，“你走后的第三年，是个雪天，很冷，我出任务，被人一刀刺进左腹。”
“快要昏迷的时候，我在想，如果我马上就死了，我最想见的人是谁？”
“爷爷，爸妈，婳婳，淮深还是席凛...”
“都不是。”他顿了一下，望着她，“是你。”
是你啊，秦知意。
在生命的尽头，最想要见到的那一个人。
秦知意鼻尖酸涩。
顾敬臣紧紧握着她的手，有泪砸在上面，红着眼眸出声，“我多想回到四年前，在你走的那一刻，伸手把你抱住。”
“我会告诉你，不要走，秦知意，留在我身边，我离不开你。我们结婚，你来做我的顾太太，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我更爱你。”
他低下头，吻了下她的唇，“现在也是一样的，秦知意，不要离开我，我这一生，有了你才算圆满。”
“你说过的，不会松开我的手，你不能食言...”
“再撑一撑，意意，就当是为了我，我还想跟你一年又一年。”
……
医院。
产房门外。
男人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心里有隐隐的害怕，静静地等待着。
“先生，您还好吗？”司机见他状态不佳，上前询问一声。
顾敬臣，“你说...她会没事的吧？”
司机，“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近两个小时后……
顾婳和林蔓他们接到消息，纷纷赶了过来。
“哥，嫂子她怎么样了？”
第187章生了个女儿
顾敬臣身子靠在墙壁上，削薄的唇轻轻抿起，静默着，没有吭声。
司机在一旁，开口，“还不知道，但应该会没事的。”
林蔓整颗心都揪在一起了，焦急问，“离预产期不是还有一段时间吗？意意怎么会突然就要生了？”
司机，“夫人她...她是从楼上滚下来了。”
“你说什么！”
什么叫滚下来了…
林蔓瞳孔一震，上前，一把拽过男人的胳膊，带着指责吼声道，“顾敬臣，你是怎么照顾她的？你怎么能让她从楼上滚下的！”
顾敬臣垂眸，干哑出声，“对不起。”
是他的错，是他大意，如果当时他在她的身边，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了。
她滚下来的那一刻，他居然还在外面跟别人谈笑风生，想到这，他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双手，有点点斑驳的血迹，是抱她的时候沾上的。
顾婳注意到了，从包里掏出湿纸巾，上前递给他，“哥，手上有血，你擦擦...”
见他不说话，她抬起他的大手，用湿纸巾帮他轻轻擦拭着。
他的指尖微微抖了一下，顾婳抬眸，却发现他整个人的身子都在隐隐地发颤，眼底有猩红，脸色略显苍白。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他在害怕。
明明一向对什么都无所谓的人，此刻也像有了软肋一般，害怕失去那个他最在乎的人。
要是嫂子出了什么事，他会疯吧……
“哥，嫂子一定会没事的。”顾婳安抚他。
“但愿吧...”
顾敬臣动了动微微泛白的唇，刚出声，产房大门“咔”的一声被打开。
护士出来。
“产妇家属在吗！”
顾敬臣冲上前，焦急问，“在，我是她老公，我妻子她怎么样了？”
护士声音急切，“产妇大出血，需要家属签下病危通知书！”
“什...什么？”
“病危通知书...”顾敬臣一度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不敢置信地轻轻呢喃。
护士催促，“你还愣着做什么！快签！”
她伸手，将手里的通知书递给他。
“快点，别墨迹了！”
男人脚下趔趄一步，差点栽倒在地。
顾婳及时扶住他，一双眼睛渐渐发红，“哥...”
顾敬臣接过来，指节微微蜷缩，望着上面明晃晃的大字，情绪汹涌，强行克制着，整个人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笔尖落下的那一刻，他止不住地颤抖着，字都变得有些扭曲。
他签过无数的字，干脆利落，只有这一次，是那么那么的沉重。
一滴泪无声掉下来。
砸在页面上，晕染开来。
护士将通知书抽回，转身要进门。
顾敬臣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眼底一片猩红，喉间哽咽着，带着无比恳求的意味道，“我求求你们，一定要保住她。”
“我不要孩子，我就要她，求你们一定要救好她，我真的求你们了……”
他向来居高临下，是高不可攀的存在，生平也会用这样一种恳求的姿态，卑微的去求一个人。
保住她，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失去一切都没关系，但是绝对不能没有她。
她就是他的命。
护士戴着口罩，望着男人那双通红的眼，只沉声，“我们会尽力。”
门关上。
好一会儿，里面没有消息。
林蔓蹲在墙角，双手环膝，眼眶通红，不停地哽咽，恸哭着。
顾敬臣靠在墙上，眼眸微垂，看不到他眼里的情绪，静静地等着，全身僵木，双手冰凉。
“哥哥...”顾婳上前，眼底泛有泪光，伸手搭上他的胳膊。
顾敬臣嗓音发哑，轻轻道，“...我不知道如果你的嫂子出事了，我还能不能活下去。”
“我无法想象以后的生活要是没有她，我该怎么办...”
顾婳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顾敬臣低下头，盯着自己腕间的那串檀木佛珠，伸手，轻轻地磨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