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皇上淡淡看了太子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梁妃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上面绣着歪歪扭扭的竹叶:“皇上您看,这是骁儿六岁时,特意学习刺绣,说要送给您……”
“您当时还训斥了他,说男孩子不能学这些,他从小最敬爱父皇,怎会……”
皇帝目光在那方旧帕上停留片刻,面色稍缓。
梁妃见状,哭得更加哀戚:"臣妾愿以性命担保,骁儿绝不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若皇上不信……"
她突然拔下金簪抵住咽喉,"臣妾现在就以死明志!"
"母妃!"慕容骁扑上去抢夺金簪,母子二人哭作一团。
梁妃发髻散乱,却仍强撑着挺直脊背:“皇上若真要治罪,就治臣妾一人之罪,骁儿他……他真的是无辜的!”
慕容骁重重叩首,额头已经渗出血丝:“父皇!儿臣愿受任何责罚,只求您饶过母妃,她这些年打理后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皇帝眯起眼睛,手指在龙案上轻轻敲击。
梁妃见皇帝仍不言语,突然转向太子,以头抢地:“太子殿下!您是最了解骁儿的,他性子直率,哪有这等心机?求您看在往日情分上……”
太子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如水:“梁妃娘娘,此事关系重大,还是等父皇圣裁。”
他微微侧首,目光避开殿中哭嚎的母子,眼中闪过一丝厌烦。
皇上看见太子神色,心中了然,亦不愿再看这拙劣的戏码。
"够了。"
皇上冷声打断,声音如寒冰刺骨,"朕没耐心听你们继续狡辩。"
梁妃心头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既然你们不肯说实话,那就让旁人来替你们说。"
皇上抬手一挥,"带人上来!"
殿门轰然打开,两名禁军押着一个身形佝偻、面容沧桑的男人走了进来。
那人衣衫褴褛,步履蹒跚,梁妃根本就认不出来,却听到那人说了一句:"罪臣唐波,拜见皇上。"
唐波?!
梁妃浑身一颤,几乎瘫软在地。
不可能!
唐波明明已经死了!
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唐波缓缓转头,目光如毒蛇般盯住梁妃,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梁妃娘娘,多年不见,您的凤体……可还安康?”
“不……不可能……”梁妃声音颤抖,脸色惨白如纸,仿佛见了厉鬼。
慕容骁也猛然抬头,死死盯着唐波的脸。
他认识唐波,眼前这人,竟真有几分相似!
慕容骁的瞳孔骤然紧缩。
”父皇!"他急声喊道,"此人绝不可能是唐波!唐波早已伏诛,尸骨无存,这人定是冒名顶替!"
皇上冷笑一声:"朕也以为他死了,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他缓缓站起身,龙袍上的金线在烛光下泛着冷芒,“若非他活着,朕至今还被你们母子蒙在鼓里!”
梁妃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仍强撑着狡辩:“皇上明鉴!此人来历不明,定是有人故意陷害臣妾!"
"陷害?"
皇上怒极反笑,猛地拍案,"唐波,把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
唐波缓缓抬头,声音沙哑却字字如刀:“当年,先皇后身子一直不好,微臣一直觉得奇怪,苦思冥想,终于发现了端倪。”
“皇后不是病了,也没有中毒,她应该是中了蛊。”
“微臣的师弟高鹏,对蛊比较了解,微臣向他请教之后……很快,微臣就被按上了谋害皇后的罪名,畏罪自杀了。”
梁妃如尖声叫道:"即便是这样,那和本宫有什么关系,皇上,这件事,和本宫没有半点关系!"
皇上目光如刀,直刺梁妃:"事到如今,你还敢抵赖?"
“高鹏都已经招了。”
"说!"他厉声喝问,"你为何要谋害先皇后?!"
殿内死寂一片,梁妃瘫坐在地,嘴唇颤抖,却再也吐不出半个字来。
第384章 梁妃的恨与狠
”高鹏招了?”
梁妃身子猛地一晃,原本整齐的发髻,散落几缕青丝,让她看起来颇为狼狈。
她忽然抬头,眼中闪烁着幽幽光芒:”皇上……是从何时开始怀疑臣妾的?”
声音轻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皇帝冷冷注视着她,龙袍上的金线在泛着寒芒:”唐波一家被灭门时,他侥幸逃脱,这些年隐姓埋名,直到上月才找到太子。”
他说得清晰,可每一个字都像利刃般刺向梁妃,”你们害死他全家,他即便是死,也要拉你们垫背。”
梁妃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
她死死盯着跪在一旁的唐波,声音嘶哑:”你居然……没死?”
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为什么没有死?”
唐波抬起头,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托娘娘的福,臣在从鬼门关里爬了出来,要替臣的家人,找娘娘索命呢。”
他的目光转向皇上,声音突然哽咽,”当年梁妃毒害皇后,臣身为太医,未能及时察觉,致使奸计得逞,臣罪该万死!”
他重重叩首,额头撞击金砖发出沉闷的响声,”只求陛下严惩真凶,让冤魂得以安息!”
太子突然踉跄上前,双目赤红如血:”母后待你亲如姐妹,她有的东西,从不吝啬与你分享,”
”你为何要害她?!”
“这么多年,你就没有梦见过她,向你索命吗?”
梁妃忽然大笑起来,那笑声尖锐刺耳,与平日温婉的模样判若两人,她猛地扯下头上的珠钗,黑发如瀑般散落:”索命?哈哈哈……让她来啊!”
她笑得前仰后合,“活着的时候就是个废物,死了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贱人!”太子暴怒,额角青筋暴起,双手死死攥成拳头,”母后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梁妃的目光落在太子脸上,当看到那与孙皇后如出一辙的眉眼时,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就凭她?”
梁妃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一个连账本都看不明白的蠢货,也配母仪天下?!”
她猛地指向皇帝,”我比她聪慧百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皇上却永远只看得见她!凭什么?!”
“不过是仗着她有一个好姑母罢了。”
皇帝猛地拍案而起,震得茶盏翻倒,茶水在龙案上洇开一片深色:”放肆!梁妃,你竟敢在朕面前诋毁先皇后,对太后不敬。”
”诋毁?”
梁妃痴痴地笑了,泪水在脸上划出狰狞的痕迹,”皇上,您心里清楚,她本来就是个蠢人啊。”
”您知道吗,我以前嫉妒她,嫉妒得发狂,但是她居然一点都没有发觉。”
她突然望着皇帝,目光悠远,”我初入宫中的时候,是多么的欢喜,我早就喜欢您了,您一点都不知道。”
“可是,您永远都是去找皇后,从来就不肯多看我几眼。”
“后来,皇后有孕,您高兴得不得了。”
“没过多久,我也怀了骁儿,您只是不咸不淡赏了我几样东西。”
“凭什么她只要温温柔柔笑一笑,就什么都有了,她的孩子,注定要比我的孩子尊贵,我的孩子,注定要一辈子朝她的孩子低头!”
“我不服!”
”就因为这些?”
太子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他死死盯着梁妃,仿佛第一次看清眼前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梁妃冷笑一声,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这些,还不够吗?”
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带着诡异的温柔,”可是后来啊,皇上又宠幸了陈氏那个贱人……”
”我才明白,原来帝王的宠爱,不过如此...”
她仰起头,笑声中夹杂着凄厉的哭腔:”多么可笑,我殚精竭虑,为了争宠害死孙氏,您转头就能宠爱了别人。”
”宫里的女人那么多,我还能个个都杀光吗?”
太子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节泛白:”所以,你就把这份扭曲的恨意,都倾注在了夺嫡之事上?”
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刻骨的寒意,”这些年……你一直在愚弄我?”
梁妃理了理散乱的发丝,竟露出一个端庄得体的微笑,仿佛还是那个贤淑的梁妃娘娘:”骁儿比你强太多了,他才是最适合的储君。”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快意,”你就像你那愚蠢的母后一样,这些年你喊我梁母妃时,不是挺恭敬的吗?”
她轻轻笑了起来,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宫里宫外,谁不知道太子对梁妃孝顺有加?只要想到先皇后在天之灵看到这一切……”
她故意顿了顿,眼中满是恶毒的快意,”我这心里啊,就说不出的舒坦。”
”贱人!”
太子突然暴起,一脚将跪在地上的慕容骁踹翻。二皇子猝不及防,重重摔在地砖上,发出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