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二皇子妃身子一僵,声音微颤:"妾不过刚到一会,并没有听到多少。"
  “不过,关于殿下的计划,妾猜到了一些。”
  她往前走几步,苦口婆心劝二皇子:“这个时候,殿下不要意气用事,在京城刺杀陆江年,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慕容骁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吕氏,你我夫妻几年,我一直以为,你行事颇有分寸,这两天,你越发令我失望了。"
  二皇子妃眼中含泪,却倔强地与他对视:"殿下近来性情大变,妾实在担忧。一直以来,我们夫妻同心,什么难关都闯过了。"
  “如今,殿下把妾当成了外人,什么都不跟妾说,妾心里难过得很,殿下可知道?”
  说着说着,二皇子妃哭得梨花带雨,显得楚楚可怜。
  慕容骁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松开手,对郭统领使了个眼色。
  郭统领会意,躬身退出密室,顺手带上了门。
  "别哭了。"
  慕容骁转身回到案前,"既然听到了,我也不瞒你,陆江年必须死。"
  二皇子妃缓缓跟在他身后,轻抚被掐红的下巴:“殿下三思。”
  “陆江年刚遇刺,身边必定护卫森严,此刻下手,只怕不容易得手,还会令我们损失惨重。若再出事,朝野上下必生疑窦。"
  "所以我才要精心布局。"
  慕容骁不耐烦地打断她。
  二皇子妃咬了咬唇,却没有退缩,而是继续劝道:“妾斗胆直言,殿下志在储位,当以大局为重。”
  “若此时轻举妄动,若被太子一派抓住把柄……"
  "放肆!"
  慕容骁猛地拍案,茶盏震得叮当作响,“吕氏,你是在质疑我吗?”
  “你以为往日,我多和你说了几句外头的事情,你就很非常了不得了,是吗?”
  “你记住,你只是后宅一介妇人,懂什么朝堂之事?"
  二皇子妃却不退缩,反而上前一步:“妾是不懂朝堂,但懂得审时度势。”
  “殿下试想,陆江年若是这么好对付,我们上次的刺杀,就能成功了,京城周边,皇上耳目众多,我们若不小心,可能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申姨娘来信,这次陆江年去西郊,只带了十几个人,估计是他以为,在京城很安全。”
  二皇子妃顿了顿,“或许,这是一个圈套,陆江年正等着我们钻进去呢。”
  慕容骁眼神微动,却仍冷着脸:"那天的事情,你也亲身经历,你认为我就该忍气吞声?"
  "非也。"
  二皇子妃轻声道,"妾只是觉得,报复一个人,未必非要取他性命。"
  她从袖中取出一份名册,恭敬地呈上:“这是妾的家人,近日整理与陆江年有过节的官员的名单。”
  慕容骁翻开名册,眉头渐渐舒展:"你的意思是……"
  “陆江年恃才傲物,目中无人,朝中讨厌他的人,不在少数,殿下应该与这些人多加联络,让他们冲在前头,去对付陆江年。"
  二皇子妃声音轻柔,却字字如刀,"殿下何不先从这些人下手?有当马前卒,消耗陆江年的力量,我们再慢慢收拾他。"
  慕容骁合上名册,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妻子。
  二皇子妃一脸温顺,完全没有了面对廖侧妃时的歇斯底里。
  他忽然笑了,“夫人果然是我的贤内助,最能替我分忧。”
  说要,伸手拉着二皇子妃表情温存。
  二皇子妃低头,掩饰眼中的复杂神色:“妾只愿为殿下分忧。”
  慕容骁伸手将她拉入怀中,手指缠绕着她的一缕青丝:“好,就依你所言,陆江年的命,暂且留着。”
  二皇子妃靠在他胸前,轻声道:“殿下英明。”
  然而她没看到的是,慕容骁望向密室暗处的眼神中,杀意丝毫未减。
  第346章 夜黑风高杀人夜
  夕阳西沉,湖面镀上一层碎金。
  陆江年赤着脚踩在木舟上,竹篙轻轻一点,小舟便滑入莲叶深处。
  元婉如坐在船头,素白的裙裾垂落水中,指尖拨开层层叠叠的莲叶,忽而惊喜地轻呼一声:”你看,这颗莲蓬好大!”
  陆江年回头,见她半个身子都探出去,忙伸手扶住她的腰:”当心掉下去。”
  元婉如却笑盈盈地摘下那颗饱满的莲蓬,指尖一挑,剥出几粒青莲子塞进他嘴里:”尝尝,甜不甜?”
  莲子清甜微苦,陆江年却只看着她沾了水珠的睫毛,低声道:”甜。”
  也不知说的是莲子,还是人。
  自从那天和陆江年一起摘莲蓬之后,元婉如就爱上了这个消遣,最近每天下午,都要安排一次。
  闲来无事,她就会数着陆江年划船的节奏:竹篙入水三声,小舟便穿过九重莲影。
  陆江年则更爱看她探身去摘莲蓬的模样:鬓边碎发被风撩起,鼻尖沁着细汗,偶尔被莲茎刺了指尖,便蹙眉轻"嘶"一声,却仍不肯停手。
  有时兴起,他会在荷塘深处停舟。
  她伏在船边撩水,他便解了外袍盖在她背上,自己倚着船尾假寐。
  莲香浮动里,忽觉颈间微痒,睁眼一看,是她用荷茎轻扫他的喉结,眼里盛满狡黠的光。
  “娘子又调皮。"
  他睁眼,无奈看着她,她笑着要逃,却被他一把拽回。
  木舟剧烈摇晃,惊散一塘游鱼。
  泼溅的水珠里,他吻住她沾了莲汁的指尖:"娘子越来越淘气了,为夫甚是欢喜。"
  这些日子,他们过得极是逍遥。
  每一天清晨,陆江年一改往日的作风,常常陪她酣睡至日上三竿。
  两个人一起用膳,膳桌或许摆在屋里,或许摆在凉亭。
  吃饭的时候,气氛都格外甜蜜。
  而且,元婉如感觉得到,在别院中,不仅是她,连陆江年都放松了许多。
  记得有一次,陆江年正要喂她喝粥,她顺势张开嘴巴,他却转腕送进自己口中,笑得眉目鲜活,就像一个青春洋溢的大男孩。
  午后,他们会去别院后头的竹林消磨时光。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陆江年居然会弹琴。
  她舒服地歪在躺椅上,看着陆江年取出一张古琴,指尖轻拨,琴音清越如山涧流水。
  第一次听的时候,她差点惊掉了下巴。
  ”你竟会弹琴?”
  “学过一阵,琴艺不精,不喜欢在外头献丑。”
  他淡淡道,”不过,弹给娘子听,就不一样了,娘子可别嫌弃。”
  元婉如笑得眉眼弯弯:“我都不会弹,怎么会嫌弃你。”
  对于音律,她真的是门外汉,反正,她觉得陆江年弹得还不错。
  琴音悠悠,竹林沙沙,有时候,她听着听着,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快乐的日子,一晃而逝,他们来到别院,竟然已经过了七八天了。
  这日,元婉如坐在廊下编花环:"今天卫尉卿的人来找你了,是不是皇上寻你回京了?”
  陆江年正在一旁舞剑,他闻言动作一顿:"不错,皇上密旨,传我明日入宫,想必是,大麓山发现了一些事情,皇上想要召我问询。”
  元婉如有些怅然地环顾了一眼四周,眼里浮现出丝丝不舍。
  陆江年走过来,拨弄着她手中的花环:“舍不得走了?”
  ”有点。”
  她抬头看他,”本以为二皇子会按捺不住,没想到他竟这般沉得住气。”
  陆江年唇角微勾:”没到最后,什么事情都不好说。”
  “中午我已经传信回府给娘,告诉她我们明日便回京,想必娘会让申姨娘收到风声的,二皇子未必肯放过这个机会。”
  “别院在这里,又跑不掉,下次我们再来。”
  说是这样说,可是世事难料,谁知道以后他还有没有这个空闲,再陪她来一趟。
  “你的意思是,二皇子今晚会动手?”
  陆江年收剑入鞘,淡淡道:“不知道,我只知道,时刻准备着,来便战。"
  元婉如颇爱看他这副淡定的表情:“那好,若是今晚来的人,还是死士,就试一试我前一阵费心钻研的‘昏昏欲睡’,看看着迷药的效果,到底如何。”
  陆江年眸中闪出精光:“若是娘子的药管用,那二皇子,马上就蹦跶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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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梆子刚敲过。
  玄影像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贴在檐角阴影里,他的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反射着微弱的星光。
  察觉到了异常,他马上发出了警示。
  寝室内,陆江年在睡梦中突然睁眼。
  多年沙场历练让他即便沉睡时,肌肉也保持着随时爆发的状态。
  果真来了,陆江年无声冷笑。
  他轻轻推醒身旁的元婉如,在她惊醒的瞬间捂住她的嘴:“嘘,慕容骁送礼来了。"
  元婉如瞳孔骤缩,立即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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