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怎么办,这样下去,我睡不着。”
  她说着这话的时候,嘴巴微微翘起,娇憨的模样,让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只要能这样和她安静待在一起,他就心满意足了。
  “睡不着,就与我说说话。”
  不待她回答,他就问了:“是不是好多年不曾回过难江县了,家里的人还记得吗?”
  七年前,元川死了之后,元婉如身为唯一的子女,扶灵回乡。
  说实话,原主和老家的人,一点都不熟,只是在那里呆了三个月,就被接回了忠勇侯府。
  印象中,祖母和二叔,不是刁钻的人,考虑到元婉如是在京城长大的,他们也不敢把人留在身边,生怕耽误了原主的前程。
  这些年,虽然原主一直送钱回老家,老家的人时不时也会捎带一些土产给她,但是自从那次见面之后,原主与老家的人,并未再相见。
  “都不记得。”
  她说起这句话的时候,心情有些低落。
  其实,她这一次之所以回来,也是想在元川夫妻墓前,诉说一下原主芳魂不在的事情。
  顺便在墓里放一件原主的衣服,算是让他们一家团聚吧。
  汪敏对她极好,现在她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后来新裁的,原主以前的衣服,她基本都封存起来了。
  “不记得也不要紧。”
  “说起来,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爹的模样,你和他长得不太像,你长得,大概是像你娘。”
  元婉如回忆了一下,元川的长相,端正豪气,标准的国字脸,浓眉大眼。
  而她,长得娇俏可人。
  可是,原主记忆里,已经记不清亲娘的模样了,三四岁的时候,依稀有个窈窕婀娜的人,倚着门看她在院子里玩耍。
  “可能是吧。”
  陆江年行军打仗,朝廷疆域了然于胸,他转移话题,和她说起难江县的风土人情。
  元婉如喜欢听这些,一时也听得入了神。
  不知不觉,困意渐起,她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陆江年听到她逐渐平稳绵长的呼吸,将她的睡姿调整了一下,低头在她的额间落下一个吻:“好梦。”
  能够把她哄睡,他心里的成就感,不亚于打了一场胜仗。
  一夜无话。
  次日,天蒙蒙亮的时候,陆江年早早起身,出了房门,就看到笔直站在不远处的玄影。
  玄影上前几步,耳语几句,陆江年脸色微变。
  “都死了?”
  第136章 陆江年为什么要去南疆
  玄影郑重地说:“是的,一夜之间,全都暴毙而亡。”
  饶是经历过许多大场面的陆江年,此刻也有些惊骇。
  “死因查出来了吗?”
  玄影颔首:“蓝田县连夜彻查,证实了这些人死于剧毒,下毒的人也已经找到了,是县衙的牢头。”
  他们如今还在蓝田县内,孙涣之将人送到了蓝田县的衙门,如今出了这样大的案子,蓝田县的县令只怕更头疼。
  那牢头把饭和水都下了毒,赵五等贼人无一幸免,全都一命呜呼了。
  陆江年语气森然问了一句:“牢头是不是死了?”
  “是,他自己也服毒了,死了。”
  这个时候,陆江年不得不庆幸,元婉如有先见之明,把詹小虎藏了起来,不然人证都让别人杀绝了。
  陆江年站在客栈二楼的走廊上,闭目沉思。
  从祖母中蛊昏迷,再到容恕暴毙,接着是娘子遇到贼人下迷药,然后是贼人中毒而死,种种迹象已经说明了一个问题。
  幕后之人,必有用药用蛊的高手。
  他手下的玄黄,精通药理,但是却不懂蛊。
  蛊之一事,素来神秘,传言在南疆一带有蛊师,专门养蛊,以蛊害人。
  养蛊之术乃南疆秘法,一向不传外人,故而外头的大夫,对蛊可以说一无所知。
  “传信给京里的人,查一查京城中的大夫,哪一个是出在南疆,又或者和南疆有关联。”
  “重点,查一下高家。”
  玄影利落地说:“属下这就去办。”
  元婉如一大早起来,就听说了这样一件事,真是没办法高兴起来。
  陆江年和她提起南疆之事,并告诉她已经安排人回京排查了。
  元婉如双手捧着一杯热茶,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书中,的确出现过南疆的剧情,但是却是在大结局的时候,才提起的。
  那个时候,陆江年和太子反目成仇,太子已经被废了,二皇子成为了新的储君。
  忠勇侯府里,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主被逐出陆家意外身死,汪敏因陆松郁郁寡欢,又遭受原主的死亡打击,身子一落千丈,没过多久就离开了人世。
  陆江年和陆松之间,不复当初的父子情义,他对京城毫无眷恋。
  陪在陆江年身边的人,唯有女主梁雨淞。
  陆江年在外多年,唯一没有去过的边疆,就是南疆。
  他便提议和女主一起去南疆走走。
  梁雨淞欣然同意了。
  除了这段剧情之外,书里不曾提过,谁和南疆有关联。
  她无意识的来回转动着手里的茶杯,茶水都洒了一些,她还无知无觉。
  陆江年无奈拿出手帕,帮她擦干净手:“想什么,这么入神?”
  难道听到死了那么多人,有些害怕了?
  按照她敢直面容恕的尸体,还企图在上面摆弄的勇敢个性,不应该如此。
  他本来只想帮她擦擦手,可是,等那细腻的玉手捏在掌中的时候,他又舍不得放开了。
  他握着她的手,细细摩挲,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元婉如顾不得这些,忽然问了他一个问题:“你想去南疆吗?”
  陆江年愣了一下,哑然失笑:“好端端,我去那里做什么?”
  她换了一个问题:“你以前去过吗?”
  “不曾。”
  他虽然不明白她为何这样问,却十分配合。
  元婉如只觉得,她好像要找到那些纷乱线索中的一根线了,只差一点,她就能把这些线索连在一起,理清思路。
  “你会不会因为没去过,忽然想去了呢?”
  这个问题,更加让人摸不到头脑了。
  看到她一脸认真等待着他的答案,陆江年也没有敷衍了事,反而非常诚恳地阐明他的想法。
  “娘子,你可知道,世间有多大?”
  “我去过北疆,这个时候,那里已经冰天雪地了。”
  “北疆是大景朝的边关,但那里不是世间的尽头,北疆之外,有靺鞨,靺鞨之外,有东夷蒙国,东夷蒙国呢?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
  “我也曾去过西疆,道理是一样的,天地的尽头在哪里,谁能知道。”
  “若说没去过的地方,都要去一遍,我想,穷其一生也无法实现。”
  “所以,我不会有这种无聊的念头,只因为好奇,就浪费时间,奔赴几千里去看看南疆究竟是什么样子。”
  “更何况,我的好奇心,并不高。”
  他关注的,都是涉及自身利益的事情,出于重重需求,他才会去做。
  无关紧要的事情,他从来不会浪费时间。
  元婉如定定看着他,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如果说,书中的他,和现在的他,性格上并无多大区别,那么,他之所以会去南疆,目的绝对不单纯。
  难道,书中结局的时候,他对梁雨淞早就起了疑心。
  陆江年看得出来,她好像是在思考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他没有打扰她,而是继续揉捏着手中嫩手,消遣时光。
  元婉如想了好久,又问了一个问题:“你觉得,太子会不会因为喜欢一个女人,就强迫她……”
  听到这句话,他终于收敛起脸上闲适的神态,面容沉肃看着她:“什么意思?”
  “就是,强人所难,生米煮成熟饭那种强迫。”
  “不可能。”
  元婉如的话才刚刚说完,陆江年就斩钉截铁否定了她的猜测。
  “太子从小就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克己复礼,绝不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你为何这样问?”
  他目光炯炯盯着她,眼神里含着不容拒绝的追问。
  元婉如却没有回答他,她继续顺着她的思路说下去:“说不定,太子忽然爱上了一个女子,为她若痴若狂,失了理智,做出一些有悖常理的事情呢?”
  “你以前不喜欢我的时候,对我冷嘲热讽,如今呢,不也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吗?”
  “若是太子遇到了真心喜欢的女子,难说不会为了感情丧失理智。”
  她为何认定了太子会做出这种荒谬的事情?
  他没有因为元婉如诋毁挚友而生气,而是语气冷静,条理清晰地告诉她:“君子爱人以德,教人以责。”
  “太子就是这样的人,不偏私,不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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