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府医在忠勇侯府多年,难道连一个简单的脉象都看不出来吗,那岂不是说,我们陆家这么多年,请的就是一个庸医?”
  陆松沉声打断他的话:“不可诋毁杨大夫,杨大夫拜得名师,经验丰富,当初为了你祖父,你爹可是花了好些功夫才请来的。”
  “二弟,你也别着急,江年说得对,眼下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是要弄清楚,娘究竟为何会昏迷不醒。”
  听到陆松父子的一番话,府医总算松了一口气,他试图解释几句。
  “多谢侯爷的信任,杨某感激不尽。”
  “二爷,杨某不敢说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但是也曾跟过名师,看过的病人没有上万,也有上千了。”
  “若是连把脉这样的基本功都没有,那我哪里有脸号称‘大夫’。”
  “依杨某看,老夫人的症状十分蹊跷,应当不是受了一时刺激导致的问题,或许等太医看过,能够找出症结所在。”
  “不过,说来说去,还是杨某才疏学浅,杨某心中十分惭愧。”
  陆柏听了,总算冷静了些许。
  这些话,不无道理。
  他娘的身子多好,怎么可能被气一气,就昏睡不醒了呢。
  周芳见状,讥讽道:“杨大夫既然才疏学浅,就不要妄下断言,我可是听说过,有人被活活气死的呢,被气得昏迷不醒,也不足为奇。”
  “总之,大哥大嫂还是好好管管元氏,老夫人年纪大了,可经不起别人三番五次顶撞。”
  汪敏绷着个脸,冷冷地回了一句:“婉如是我的儿媳,管不管教的事情,轮不到二弟妹操心。”
  “怎么,二弟妹是嫌弃手伸得不够长吗?管家权交回来了,还嫌不够,银子……”
  周芳一听,就知道汪敏想要提起,她安排人盗窃元婉如信件的事情,这件事,可不能闹出来。
  至今陆柏都不知道呢。
  “大嫂说笑了,我哪里敢管大房的事情,不过是多嘴说一句,大嫂觉得不中听,就当作没听见吧。”
  汪敏冷眼看着她,眼中威胁的意味十分明显。
  当初,是婉如收了周芳的银子,答应守口如瓶。
  可是她没有答应。
  若是周芳执意,将气晕老夫人的罪名安在婉如头上,那她也不介意,让陆家两兄弟知道,周芳私底下做了多么无耻的事情。
  反正婉如气过,周芳也气过,谁又能肯定,老夫人不是因为,之前生了这么多的气,才导致今天的状况。
  总之,大家都有责任。
  曹兰芝恼怒地瞪着元婉如,她们姐妹站在角落里,在长辈跟前也插不上嘴,但是她就是不服气。
  她忍不住小声和曹兰欣嘀咕:“明明就是大表嫂气晕了姑祖母,大表舅母也太偏心了。”
  曹兰欣正要让她别乱说话,就感觉到,凌厉的眼刀扫向她们。
  她侧头一看,大表哥寒凉如十二月的眸光,隔着十来步的距离,扫射而来,她心里顿时升起了惧意。
  莫非,大表哥听到了兰芝的话?
  她低声警告:“别胡说,大表舅母自有考量,这件事不寻常,未必和大表嫂有关。”
  话一说完,极具压迫的,就视线消失不见了。
  大表哥的耳朵太灵了!
  以后在他面前,能不说话就不要说话,不然什么秘密都被他听去了。
  元婉如看着站在她跟前的男人,心里一片安宁。
  她虽不惧面对旁人的质问和指责,但是能有一个人,毫不犹豫站出来为你抵挡来自他人的攻击,这种感觉,真是很温暖。
  不过,陆江年说得没错,府医不至于那般无能,连把脉都不会。
  那陆老夫人就究竟为何昏迷不醒?
  看来,她要找机会去给老夫人看看病了。
  第101章 夫妻俩心有灵犀
  梁雨淞从外头进来,先是向陆松等人问安,然后一脸关切地询问陆老夫人的情况,她听了之后,并没有迟疑:“不如,让我去看看老夫人吧。”
  元婉如眉心一动,从陆江年的身后移步到他的身侧,仔细打量梁雨淞的表情。
  人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梁雨淞的身上,唯有陆江年望向元婉如,看到她的神情,眼里露出了深思。
  陆柏激动地说:“对,大哥,你忘了,前几次也是梁姑娘替娘治好了病,她的外祖父是高太医。”
  他说的也有道理,陆松对梁雨淞客气地说:“如此,就有劳梁姑娘了。”
  梁雨淞一口就答应下来:“陆伯父放心,雨凇定然尽心尽力。”
  她的表情坚定而真诚,微微一笑的时候,有种圣洁的光辉,颇有医者仁心的感觉。
  元婉如皱着眉,总觉得梁雨淞不安好心,该怎么提出,跟着进去看看呢?
  陆江年眸光闪了闪,转头对陆松道:“爹,祖母晕倒,我于心难安,不如我们夫妻跟着梁姑娘进去,总能帮点忙。”
  元婉如眼中迸射出璀璨的光芒,她明明就没有说出口,他怎么猜到她内心的想法。
  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陆江年并没有错过她眼中的惊喜。
  薄唇不露痕迹弯起浅浅的弧度,他时时刻刻都留意着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结合她昨天夜里说的话,她应该对梁雨淞有所怀疑。
  只是,他们两个不懂医术,跟着进去,不一定能有收获。
  但自家娘子有需求,他当然要满足。
  这不过是小事一桩,陆松摆摆手:“快去吧。”
  元婉如微微勾唇:“梁姑娘放心,我们进去绝对不会乱说话或者乱动,一定不会打扰你看病的。”
  梁雨淞淡淡看了他们一眼,并不在意。
  她进去本就不打算做什么,不过是摸摸脉象罢了。
  “请便。”
  进了内室,曹嬷嬷伺候在侧,床上的陆老夫人面色红润,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梁雨淞坐在床前的绣墩上,白净的手搭在老夫人起皱的手腕上,屋里静悄悄的,谁都没有说话。
  元婉如悄然走到床尾,借机端详陆老夫人的神态,余光留意着梁雨淞的表情,一切如常,并无异样。
  梁雨淞诊完脉,起身往外走,元婉如迟疑地看了一眼床上,再看了一眼陆江年,眼神清澈明亮,闪闪发亮,好似对他无声说着什么。
  陆江年心念一转,冲着曹嬷嬷说了一句:“你去听听,梁姑娘是怎么说,祖母这里有我们。”
  曹嬷嬷本不愿意离开,但是对上世子压迫感十足的目光,她只得叹了一口气,把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等人走了,陆江年便道:“快点,等会太医要来了。”
  元婉如踟蹰一瞬,冲他笑了一下:“你去门口盯着,若是有人回来,你先拦一下。”
  陆江年眼神微眯,总觉得,她想要故意支开他。
  她朝他甩甩手:“你快点。”
  声音似娇似嗔,他眼眸一沉,却看不穿她为何要支开他。
  她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他能感觉到她的迫切。
  算了,有什么事,后面再问,眼下先由着她吧。
  总有一天会,他会弄明白,她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出去,带上了房门。
  元婉如松了一口气,顾不得其他,坐在方才梁雨淞的位置上,给陆老夫人切脉。
  脉象清晰平稳,府医看得不错。
  可是,细细诊断之下,元婉如却感觉到了一点不同。
  秋季脉主轻,主浮,本为顺应四时节气,乃肺的时令脉象。
  五行中,肺在西方,为金,阳气收敛,万物蛰伏。
  脉气轻盈而虚浮,来急去散。
  陆老夫人上了年纪,脉息该是形如弓弦且势弱才对。
  可如今寸口脉却有凝实之兆,收藏太过,实乃虚状。
  这个样子,倒像是……
  门吱呀一声开了,她连忙站起来,陆江年大步而来,看见她皱着眉头站在床边,只道:“太医来了。”
  不一会,一位挂着山羊胡的太医就进来了,太医和陆江年打了招呼,陆江年回了一句:“有劳廖太医了。”
  廖太医约莫四十上下,神情严肃,给陆老夫人看过之后,一脸凝重地说:“陆世子,不如咱们堂前说话。”
  “应该的。”
  陆江年先一步走了出来。
  他爹和二叔们都还在外头等着廖太医的诊断,当然不能在这里就让廖太医说明情况。
  “方才微臣已经听府上的杨大夫说过老夫人的情况,恕老夫无能,并没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老夫的诊断,和杨大夫是一样的。”
  陆松不禁变了脸色。
  杨大夫这样说,梁姑娘也这样说,如今,连廖太医也这样说。
  看来娘这一病,着实棘手。
  陆柏急得团团转:“那该如何是好?”
  “大哥,你可要想想办法。”
  陆松转头问廖太医:“诸位都说看不出来,可是家母至今晕迷不醒,不知道各位可有推荐的人选,让我们请来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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