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越是靠近望春堂,越发现,来往仆役步履匆匆,异常忙碌。
陆松定下的婚期太赶了,汪敏忙得脚不沾地,这两天她每天只睡了两个时辰,简直恨不得有分身术。
元婉如看着喜气洋洋的布景,一点成亲的感觉都没有。
汪敏好不容易抽了空见她,主要也是为了亲耳听她说嫁衣的事情:“若是不合身,赶紧告诉我,别不好意思。”
“女人这辈子就嫁一次,意义重大,时间虽然赶,但敏姨绝对会把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的。”
元婉如看她忙得嘴角都起泡了,心头不禁一软。
她早就猜到了,这几天汪敏分身乏术,肯定没有注意到流言的事情。
她不想再给汪敏增添麻烦,这才威胁陆江年去澄清流言。
在书中,汪敏从头到尾,对她都极好。
“嫁衣很合身,很漂亮,我很喜欢。”
“这是我特意让人做的菊花糕,清心去火,清甜不腻,您尝尝。”
汪敏午膳都不曾好好吃,这会肚子的确有些饿了。
她吃了一块,很是可口,不知不觉,她就吃完了一小碟子的六块糕点了。
“好孩子,敏姨知道你贴心。”
她拉着元婉如的手,细心叮嘱:“你的嫁妆我早就备好了的,已经让人清点抬去了白马街的宅子里。”
“今晚你先去那里住着,明天安心等江年娶你回来,一切都会顺顺利利的,别担心。”
“江年脾气不好,但不是不讲理的人,你放心,有敏姨和陆伯伯在,他不敢欺负你。”
想说的话很多,但是来寻汪敏的人太多的,就这一会功夫,外头就站了好几位管事,正等着回话安排事情。
元婉如没有久留,离开望春堂,径直回到了墨梅阁。
她寄居在陆家,但总不能从陆家出嫁。
汪敏安排她今晚住进陆家在白马街的私宅,同时把这宅子的房契、地契都给了她,算是聘礼。
而她的嫁衣,就是今夜被毁的。
她倒要看看,是谁在捣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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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了一天的庞嬷嬷,从白马街赶回来:“姑娘,那边都安排妥当了,天色不早了,咱们过去吧。”
庞嬷嬷张罗着,把日常用的东西带上,非必要的物件就不带了,只是出去住一夜,明早姑娘就会进府,何必费劲。
“嗯,留雁把嫁衣带上。”
出了二门,一辆奢华的马车映入眼帘。
高大的车架,上等的硬木,华盖上挂着五彩丝帛,马车的四角还嵌着闪闪发光的宝石,一盏精致的风灯上写着“陆”字。
不过,元婉如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车,而是骑着马等在车边的人。
元婉如没想到,今天还会再度见到陆江年。
耳边是庞嬷嬷欢喜的低语:“大夫人让大公子送您去白马街。”
男人听到声响,居高临下看过来,马背上的他高大如山,气势如虹,短短一眼,就让人感觉到了铺天盖地的压力。
想来,这人在战场上,一定更加骇人。
庞嬷嬷笑眯眯走过去,朝他行礼,他微微点头,然后低头拍拍马脖子。
似乎得到了某种信号,黑马鼻子喷着粗气,马蹄不停在地上刨着,像是等不及要出发了。
无声的催促,让庞嬷嬷愈发紧张,赶紧扶着元婉如登上马车。
元婉如心中暗暗吐槽,这人的脾气,又冷又硬,也不知道女主看上他哪一点。
第4章 拦路诉衷情
马车里,留雁小声道:“大公子好吓人。”
庞嬷嬷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大公子那叫威武。”
虽然她心里对大公子也发怵,但是不能这样说。
姑娘一向胆子就小,明天她就要嫁给大公子了,战战兢兢面对自家夫婿,这可怎么行。
“姑娘,大公子是英雄人物,身上没点威势,怎么能在战场上立功,姑娘莫怕。”
元婉如懒懒靠在车壁上,真心实意地说:“他是挺吓人的,不过,我又不是要和他打架,凡事讲道理就行了,没必要怕他。”
庞嬷嬷不知道该不该觉得欣慰。
打架?
姑娘这么会有这种念头,大公子一抬手就能把姑娘按趴下了。
夏日炎热,傍晚时分,出来活动的人是最多的。
街上车马粼粼,人声喧嚣,很是热闹。
元婉如抵不住诱惑,悄悄掀开窗帘往外看去,庞嬷嬷皱眉想要制止,元婉如却撒娇道:“嬷嬷,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您就别拦着了。”
她拉着庞嬷嬷的手轻轻摇晃,声音又娇又软,听得庞嬷嬷心都快甜成蜜了,哪里还舍得拒绝。
“就看一会。”
“嬷嬷你真好。”
元婉如不知道,她的声音,全部落入了陆江年的耳中。
轻软娇俏,声音甜甜的,脆脆的。
晚风吹过,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夏日余温,轻轻往他耳朵里钻,就像她今日在院中,挨着他说话那般近。
这女人,能不能好好说话,这种声音,这种语气……像什么样子。
陆江年不觉捏紧了缰绳。
元婉如可不知道他有这么多想法,她已经被大街上的热闹吸引住了眼光。
人流如织,彩旗招展,酒楼茶肆窜出阵阵香气,路边各种摊贩不停叫卖,这是一个繁华的城市。
明显有别于现代的人间烟火,让她有些新奇,又有些抗拒,心底不禁蔓延着一丝难以名状的惆怅。
“陆江年,你停下。”
忽然,一个骄横的女声响起。
接着,马车便停下来了。
只听见外面有女子在说话:“陆江年,你明天,真的要成亲了?”
语气缠绵悱恻,其中的伤心失意,隔着车帘,元婉如都能清晰感受得到。
“是。”
言简意赅,是陆江年一贯的作风。
“我不许。”
“你怎么能娶别人,谁不知道,我一直等……”
女子很是激动,陆江年却冷硬依旧:“郡主慎言,莫要败坏了陆某的名声。”
“请让开。”
这一声郡主,也道出了来人的身份。
“除非你答应我,明天婚事取消,不然我绝不让开。”
外头这位,应该是秦王唯一嫡女,乐安郡主慕容绫。
秦王是当今皇上的同胞弟弟,不涉朝堂,不沾权势,一心只爱风雅,尤其擅长书法。
正因他如此识趣,这么多年,皇上对他一直盛宠不衰,连带他的嫡女慕容绫,也恩宠有加。
慕容绫喜欢陆江年,不是什么秘闻。
四年前,慕容绫就曾经放话,非陆江年不嫁。
若是寻常人家,只怕皇上已经圣旨赐婚,成全慕容绫的心愿了。
可陆松是皇上的心腹大将,陆江年还是太子伴读,和太子关系甚好,他本人更是杰出超群。
皇上有爱才之心,也不忍逼迫陆江年。
面对慕容绫的一片痴心,苦苦哀求,皇上表明态度,秦晋之好乃是结两姓之好,情投意合才能成就美谈。
大意就是,我不管了,你们自己折腾。
慕容绫为了陆江年,蹉跎至今,也年满十八了。
不过,书中有乐安郡主拦路这么一出吗?
她不太确定。
女主没出场之前,关于元婉如和陆江年的事情,写得很粗糙。
外头乐安郡主还在说话,元婉如一时好奇,悄悄挑起车帘往外看去。
怪不得,陆江年会停下来。
原来,有一辆豪华大马车横着停在路中央,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一名女子穿着朱红色的华丽衣裙,裙摆的金线在夕阳下流光溢彩,头上戴着宝石金钗步摇,身姿端庄,高贵美貌。
此时,她一双杏眼含着晶莹的泪花,透着让人难以忽视的难过绝望。
元婉如自认为,她的动作十分轻缓,旁人应该察觉不到。
谁知陆江年却好似背后长眼睛一般,居然回头看了过来,他先是意味不明扫了她一眼,接着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元婉如身子一僵,顿感不妙,忙放下帘子正襟危坐。
短暂的寂静之后,帘子被人掀开了,陆江年好听的声音传来:“下来。”
元婉如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他,装聋作哑。
本以为他会知难而退,可惜,她还是不够了解陆江年。
“啊,你干什么!”
他长臂一伸,索性将她拦腰抱起。
这人的胳膊肌肉紧实,力气极大,他单手抱着她,却好似拎着小鸡仔那般轻松。
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腾空了。
元婉如心里有些害怕,条件反射地伸手,紧紧搂着他的脖颈。
陆江年没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
她这样一搂,她这个人完全贴在他的身上。
她胸口的绵软,压着他紧实的胸膛,陆江年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心就在他的心间跳动,咚咚咚,敲击着他的心,让他有些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