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吕嫣不由抓了抓手臂,那里痒的让她难受。
  谢胥没有发现吕嫣的异常,他在盯着墓室的每个地方,希望找出破绽:“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吕嫣重新坐回棺材上,尽量抵制自己的眩晕。
  偶尔还是信一信吧,况且天从来都在绝人,只是人总不服输而已。
  “倒是有个好处,这里到处都是棺材,就是死了,也不愁找不到地方葬。”
  吕嫣牵动嘴角,讲了个更冷的笑话。
  郑九第一次苦笑,他望着吕嫣:”吕姑娘,我还不想死。”
  吕嫣眼神动了动,下意识朝郑九看去,没有想到,一向对生死没什么畏惧的郑九竟然也说出了这种话。
  谢胥也慢慢看过去,不想死,和不怕死,其实并不冲突。
  没有人想死。
  “要死的另有其人,该死的人都没死,我们又怎么会死。”谢胥解下了自己的外袍,丢到了地上。
  如果觉得闷热,那就脱件衣服。
  吕嫣:“……”
  有时候她觉得跟谢胥比起来,她倒也算个正常人了。这个男人有时候真是有点发邪。
  而谢胥丢到地上的衣服,吕嫣瞥了眼,刚挪开的眼,忽然又转了回来。
  “你衣服上是什么?”
  谢胥被问的有些不解:“你说什么?”
  吕嫣忽然从棺材上下来,走过去,用两根手指勾起了谢胥的衣服。
  只见衣角的边沿,隐隐好像染了什么。要多亏谢胥平时都穿浅色的衣服,加上墓室里面本就暗,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花纹,但细看之下,吕嫣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纹路,而是,血。
  “你的衣服,怎么会有血?”
  别说谢胥呆了,郑九也愣住。“血?”
  谢胥迅速走到吕嫣的身侧,抓过自己的衣服一看。
  那氤氲深色的一块,的的确确像血。
  只是血色已经发暗了,手触碰上去,就洇到了手指上。
  “指挥使衣服上怎么会有血?”郑九惊呼出声。
  谢胥也看愣住,他的衣服自然不可能平白无故沾上血,何况他们一路下来,根本没有遇到过见血的事。
  就在这时,他慢慢看到了吕嫣身后的棺材。
  他们刚才,都坐在棺材上。
  “我们似乎,都没有检查过这具棺材。”
  吕嫣也迅速转身看了过去,棺材?
  谢胥大步走了过去,这棺材因为和锁住吕嫣那一具一模一样,看着十分奢华,深色的楠木棺身,一眼也让人看不出有什么颜色异样。
  谢胥绕着棺材走了一圈,注意到一个底角似乎有一小块颜色较深。
  而他刚才,正是坐在这个地方。
  谢胥立刻用手探了一下那地方,果然不出所料,湿漉漉的,“是血。”
  谢胥应该是刚才下来的时候衣角正好蹭上去的。
  “仔细看棺材的盖子上,也有钉孔。”
  说明这具棺材之前也被钉起来的,当然现在来看钉子已经被拔掉了。
  三人顿时你望我我望你,都露出吃惊之色。
  “棺材里面……”郑九话说了一半,但是后半句都能猜到。
  棺材里面,是不是有“人”。
  空气里安静了片刻,谢胥终于说道:“打开看看。”
  吕嫣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她现在帮不上忙,两只手都废着。
  谢胥跟郑九对视了一眼,两人开始用力推棺材的盖子。传来难听摩擦的声音,但这盖子,竟然并不难推。
  很快盖子移动,就露出了里面的半截,谢胥打眼就看到了一双腿。
  谢胥:“……继续。”
  呼吸凝滞了,谢胥和郑九索性一鼓作气把棺材盖掀到了一旁。
  里面真的躺着一个人。
  不是百年干尸,也不是骷髅白骨,而是刚刚死透的一个人。
  看着那张死白的脸孔,吕嫣和谢胥几乎都失语了。
  飞鱼绣衣,双眼大睁,身上的刀伤横七竖八,惨不忍睹,赫然是其中一个绣衣使。
  第二百四十三章 消失的女人
  “刀伤凌乱,胸口是致命一击,捅穿了心脏,失血过多致死。”
  吕嫣目光查看着尸体,喃喃地说出这句话。
  谢胥亲眼看到这凄惨的死状,胸口许久都没平复。即便绣衣使心怀鬼胎,但这毕竟是他带下来的人。
  “他怎么会死的这样惨?”甚至,又怎么会竟然死在这具棺材里?
  吕嫣无言,“看样子,显然是死后才被人藏进来的。”
  而且这种惨相,像是经历过一场残酷的厮杀。
  郑九觉得后背有点凉:“会是谁杀了他?”这陵墓之中,难不成还真的有另外的恶鬼?
  然而这句问话,吕嫣和谢胥都没有接茬。
  因为尸体上的痕迹,已经传达给两人很多东西了。
  “尸体身上的刀口虽多,但明显都是同一种兵器所造成的,也就是绣衣使的绣春刀。”
  没有什么另外的“恶鬼”。
  “刀伤遍布周身上下,切口的方向和力度都不一样,甚至脚踝上也有伤……代表杀他的不止一个人,而是围殴。”
  比如三个绣衣使,围殴一个。
  所以这位死者,生前很显然也经历了死前奋力的反抗,然而终究力有不敌,被砍死了。
  “……自相残杀?”
  有些恐怖瘆人的猜测。
  吕嫣半晌道:“恐怕只有这个解释了。”
  对于会死人这件事,吕嫣甚至没有太多意外。
  不如说类似的事情经历太多,心口已经基本麻木了。
  在这种环境下,人甚至无法再有正常的感情。
  “绣衣使之间,他们为什么要自相残杀?”郑九问出这个心口发凉的问题。
  这比陵墓里有恶鬼杀人还恐怖,
  谢胥则看着棺材里那张脸,说实话,他甚至连他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这个答案你这只能去问另外那三个绣衣使了。”
  为何残忍杀害了同僚。
  还把他藏进这口棺材里。
  郑九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刀,有种唇亡齿寒的感觉。
  吕嫣说道:“这么多血,这里却如此干净,要么被人清理过了。要么,这里不是第一杀人现场。”
  要不是棺材上遗留的一点血迹,可能他们都不会发现出了命案。
  杀了人,还清理现场,这简直和罪犯一模一样了。
  “这点我和你看法不同。”谢胥忽然看了眼吕嫣。
  吕嫣:“???”
  谢指挥又有什么高见。
  谢胥忽然说道:“把他从棺材里拖出来,检查一下棺材。”
  这尸体在棺材里的形状是有些半蜷缩的,而且右手指攥拳,好像握着什么东西。
  这种脏活郑九自然当仁不让,直接把血糊糊的尸体从棺中抱了出来,放到地上。
  有什么东西似乎滚落下来,发出咚咚声。
  是一颗泛着红玉光泽的宝珠。
  乍见到那颗宝珠,三人都有些吃惊。
  谢胥捡了起来,在指间观察了片刻。“南朝贡珠。”他脸色变了变。
  “贡珠又是什么?”吕嫣看着他。
  谢胥看着这颗拇指大小的珠子,那血色的光泽显得很妖异。
  “许多年前,番邦使臣敬献给我朝的贡品,一珠可抵一城池。”
  吕嫣扬了扬眉。
  这便是传说中的价值连城吗?
  在这颗珠子面前,就算夜明珠都显得普通了。
  谢胥之所以能认得这种珠子,正是因为,贵人的手指上,就戴着这么一颗贡珠戒指。
  他每次进宫,都能看到这颗珠子在眼前晃荡。
  “可是我只听说,”谢胥压下了脸,“这珠子当年只有一颗。”
  天下独一,而且应该就在贵人手上。
  可如今这本应天下独一无二的宝物,却居然出现在了皇陵的一口棺材之中。
  要知道,谢胥在最后一次进宫时,还看到贵人手上戴着。
  吕嫣两根手指伸过去,从他指间接过珠子,这么小小一颗,这些年她在皇陵中也算见过了无数奇珍异宝,但还真未见过此等宝珠。
  “要么独一无二这个说法是假的,实际本就有两颗,要么只能是其中一颗是假的。”
  贵人手上的是假的,要么这颗是假的。
  谢胥脸色微寒,吕嫣一讥:“但不管是哪一种,似乎都是贵人被骗了呢。”
  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啊,竟然这么多年一直戴着“赝品”和谎言。
  “指挥使,棺材里好像还有什么东西!”
  郑九眼尖地看到棺材的底角位置有一块碎片卡在里面,直接伸手抠了出来。可谓百无禁忌。
  那碎片一拿出来,送到吕嫣和谢胥面前。
  那碎片的质地明显也像是什么珠宝碎片,只是这次谢胥不认识,但吕嫣端详一会后,蓦地认出来了。
  “……是女子的额间钿。“她脸上露出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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