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冯十五忐忑地看向自家指挥使,他这才注意到,谢胥的下嘴唇,似乎被什么咬破了,有一抹红痕。
  这是咋的了,这一大清早是发生什么了。指挥使做了啥竟然能把吕姑娘吓成这样??这可是吕姑娘诶。冯十五憋得不敢问。
  谢胥看向小郎中,“无论如何,她不能死。”
  小郎中不敢吱声,他哪里敢保证,吕嫣的经脉被锁,本身就随时可能丧命。
  他磕磕绊绊地说:“我给姑娘行针顺气,再煮一些通气的汤药,现在最好不要轻易再挪动病患,让她躺着休息最好……”
  命悬一脉,岌岌危矣。
  谢胥的掌心紧紧捏着,吕嫣现在这样子,让他心如刀绞。
  可是,他的时间不多了。
  冯十五察言观色,立即说道:“指挥使有事可以放心离开,属下保证寸步不离守着吕姑娘。”
  谢胥他眼底渲染着深沉的暗色。
  他却没有立即走,而是坐到了吕嫣的榻前,又陪了她许久。“你等我回来。”
  谢胥一早就知道,兔头人的每个目的(每封信),看似都以游戏做幌子,实际上,背后都藏着他真正所求。
  白鸦村是因为他想要活人试药。所以搞了个长寿宴。让大多数被淘汰的人当炮灰。
  生死票是为了影响和操控民心,让人敬仰他这位神。
  而六本账簿,又藏着些什么。自然也是兔头人想要的原因。
  谢胥愿意逐一收集这些东西,可不是因为他甘愿玩兔头的游戏,而是因为,他已经猜到,这里有兔头想要的东西。
  既然如此,谢胥愿意陪他玩到底,将计就计把账簿拿到手,只要账簿在他手里,就等于有了挟制兔头人的筹码,也就是,交易的筹码。
  这出戏,看看鹿死谁手。
  现在,他多了一个想法,他要把兔头人抓住,让他亲手治好吕嫣。
  待到谢胥终于离开了,冯十五也说不上是不是松口气。
  小郎中趁机说道:“要不把姑娘挪到里面的隔间吧。这外堂待会人来人往的,别惊扰了姑娘的休息。”
  冯十五一听在理,于是点点头。
  小医馆只有两个隔间,在最里头,为了照顾病人隐私,用帘子遮掩,冯十五就只能守在外面。
  小郎中拉上了帘子,一手心的汗。
  转过头,面对冯十五,扯出一丝难看的笑。
  吕嫣悠悠醒转,转动脖子活动了一下筋骨。
  上次离开医馆的时候,吕嫣就已经收买了这位小郎中。
  她交代小郎中……
  “如果下一次,你再看到我被送来医馆,记得,先想办法替我把其他人支开,给我一个单独的地方待着。”
  吕嫣所过之处,必给自己留一道后门,以备任何之变故。
  她也没有其他办法,谢胥盯她盯得那么紧,她只有这样才有机会离开京畿衙门。
  她也知道,最后期限近在眼前,谢胥没有时间一直守着她。
  果然,他还是走了。
  早上的一幕幕在吕嫣脑海里像是走马灯,她冰寒的皮肤表层起了疼意。在她和他的青云路之间,他会牺牲谁,想必是早已注定。
  吕嫣压下了喉间的腥甜,抑制住了自己想咳出声的冲动。
  小郎中很上道,这个隔间是有窗的。
  窗口对着的刚好是医馆背面的后巷。
  吕嫣用手肘抵开窗子,内力一提从窗户跳了出去,理了理衣裙。
  一个人影从巷口出来了,吕嫣头也没回,叫道:“花屠夫。”
  来人直接跪了下去:“吕姑娘。”
  吕嫣转过身,看着面前的大汉,大汉扎着头巾,仿佛一副刚劈完柴赶来的样子。
  花屠夫之前被于趾逑给打伤之后,就修养了好一阵子。尤其是按照吕嫣的吩咐,一直低调隐藏着。
  “我让你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吗?”
  花屠夫说道:“按照姑娘的吩咐,我拿到了另一本阴账。”
  之前崔学义的阴阳账簿,必须要另一本用来解码的密码本阴账才可以。
  吕嫣伸手接了过来,看着这本书。
  其实在看到那本“阳账”的时候,吕嫣就知道,崔学义的这个阴阳账手法,是有人教他的。
  而这是师父的手段。
  历史上从前两国交战,最常用的就是谍报,而为了保证谍报不被破译,就是用的这密码一套。
  所谓的阴账其实不是一本账,而是一本书。阳账上写的那些数字,代指的是书上的页码、行、列。
  而阳账理论上可以是任何一本书,全凭写账簿的人心情选择。所以除了写账簿的本人之外,几乎永远不可能被人破译。
  “恐怕谢胥怎么都不会想得到,所谓崔学义阴账的密码书,就是《吕氏春秋》吧。”
  是真正的吕氏春秋,不是外面卖的那些仿本。
  账本一直就在谢胥的眼前,但是谢胥不知道。
  第二百一十一章 这局游戏,我坐庄
  谢胥总想知道,吕嫣会站在哪一边。
  可他忘了,吕嫣从来都不喜欢二选一,她一直走的都是第三条路。
  所以答案是,吕嫣谁都不站,她只站自己。
  “再替我准备一匹快马,还有一些散碎银子。”
  吕嫣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了几页纸,正是之前被谢胥撕掉的,那几页宠物番外小故事。
  看了片刻后,她把这几页重新夹入《吕氏春秋》之中。现在吕氏春秋只有她手里这本孤品,即便是师父,也不可能凭借记忆还原所有的故事。
  现在两个男人都觉得自己占了上风,都想在这场游戏里赢过对方。
  “趁着他们斗得你死我活,正好没工夫来注意我。”还有最后一样东西,必须拿到。
  谢胥有句话说的是对的,只要有足够的筹码,世间什么都可以交易。
  而师父则说,若世上的游戏规则不利于你,那就应该由自己重新制定规则。
  这两个男人都很会说,也都很自负。
  “姑娘要一个人出城?我可以随行保护姑娘。”花屠夫有点担忧。
  吕嫣现在的状态,虽然她极力平静,但能看出脸色非常不好。
  吕嫣把吕氏春秋揣进了怀里贴身收好:“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我就行,不要靠近醉仙楼,也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的踪迹。”
  有了赵无垢的前车之鉴,吕嫣现在不想再徒增伤亡。
  袖口里,灵活滑出了一块东西。
  是一块红色美丽的玉玦。上面刻着贵人的名字。
  正是贵人给谢胥的那块,之前谢胥就是戴着这东西,让白首义府里的人不敢拦着他。直接进去威慑了白夫人。
  谢胥早晨把她压在书桌上的时候,她趁机从书桌抽屉里顺来的。
  “对不住了。”有这东西,出入京师是如无人之境了。
  花屠夫很快把马匹牵来了,吕嫣稍微改装了一下自己的外形,戴上斗笠,就开始往城门口去。
  低调地从城门过了之后,吕嫣迅速骑上马,开始在官道上驰骋了起来。
  目的地,距离京城百里的“南华寺”。
  谢胥昨夜入宫,吕嫣就猜到他是去找那位贵人要东西了。
  所以她一清早特意等在衙门院中,对他阴阳怪气说了那一番话。
  故意激惹了谢胥。
  不过,谢胥已经当着她的面把衣服都脱了,可以看出,他身上并没有从宫中带什么东西出来。
  但是,谢胥既然平安归来,那就代表,贵人必然已经把该告诉他的都告诉他了。
  由此印证了吕嫣另一个猜测。
  赵无垢之所倚死,是因为吕嫣让他去了张明哲(吏部尚书)府上偷账簿,而撞上了正好藏匿在尚书府的师父。
  被师父灭口。
  师父为什么偏偏选了藏在张明哲的府上?
  当时的理由是,张明哲的夫人,去了很远的南华寺祈福。所以府中无主人。
  这姑且算一个理由,但还不够站得住脚。
  如果师父也知道张明哲和贵人的关系。
  如果师父也认为在六部之首张明哲那里能找到贵人的线索。
  那么直接住进府里、把上上下下仔细搜找一遍就是最好的办法。
  所以赵无垢不仅是发现了师父的面容,更是发现了师父的秘密。
  他要死。
  张夫人在张明哲出事的关键时候,突然远去南华寺祈福。
  南华寺。
  吕嫣猜的没错的话,现在最后一本账簿就在南华寺。
  如果你是那位贵人,你会不会把记录自己黑料的账簿贴身放在宫里,肯定不会。
  这种东西当然是离得越远越好。眼不见为净,当然还要绝对安全。
  而谢胥也不需要一定要把账簿拿在手里才行,贵人只需要说出来,它藏在何处就行了。
  就像是你有一张金矿的地形图,并不需要真把金矿挖出来,就足以拿着图跟人做交换了。
  <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uijian/fuheiwen/">腹黑文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