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
  户部尚书,崔学义。
  户部掌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这位崔尚书指尖流过的钱如同沙河。
  “崔尚书吗?”一个丫鬟来到席间,轻言细语道,“我们夫人想请您过去一趟,说有事与您商议。”
  崔学义愣了一下,自然是不好推脱,“夫人可有说何事吗?”
  丫鬟有些神秘的样子,“说是老爷生前留下来的一本账簿,不便在此处言说。”
  一听账簿崔学义眼神闪烁了一下,立即就离席而起,“带路。”
  六部之间的利益关联盘根错节,工部尚书这说死就死,也没留下个遗言,其实五部尚书的心里早就像是猫抓挠的一样了。
  魏定疆跟同僚说话的间隙,转头一看,顿时脸上的表情凝固。他发现不远处户部尚书的位置也空了。总不能又提前走了吧?
  前头带路的小丫鬟低着头一径闷头走,眼看这里都远离宴席了,崔学义泛起了嘀咕,尚书夫人在主持丧礼,自然应该呆在丧礼附近,怎么会走这么远还没到?
  “夫人究竟在何处?”
  丫鬟说道:“前面就到了。”
  又走了一阵子,只见人员越发稀少,甚至还有点荒僻。
  崔学义下意识就停住了脚步,“……前方宴席还在准备,本尚书不便再走远了,还是日后找机会再见夫人吧。”
  那丫鬟转过了身,手里竟然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刀。
  崔学义脸色都黄了,“你,你干什么?”
  却看那丫鬟的脸色变得阴森森的,“崔尚书,可还记得二十多年前的吕氏八门?你的账簿上,记载了他们的亡魂没有?”
  崔学义整个人像是没魂了,半晌才道:“你说什么?”
  丫鬟陡然口中发出一声喝,举刀就朝着崔学义刺了过来!
  崔学义吓得慌张后退,双手下意识挡在身前,可是肉掌怎么可能挡得过刀。
  草丛中飞出一颗石子,击中了丫鬟持刀的手,丫鬟手腕一疼,刀就脱手落地了。
  吕嫣冲了出来,一把拉住崔学义就跑,“跟我走!”
  崔学义摔了好几个趔趄,靴子都跑掉了一只,直到发现身后那个恐怖丫鬟似乎没有追过来。
  “你,放开本尚书!”崔学义反应过来之后,一脸惊恐地甩开了吕嫣,“你是谁?”
  吕嫣转身,视线逼人:“救你的人。”
  崔学义打量吕嫣,也穿着尚书府丫鬟的衣服,“我看你们是一伙的……”
  吕嫣一巴掌甩在崔学义的脸上,让他清醒清醒,一边冷笑说道:“你们作恶太多,别人盘问你们的时候,第一时间都想不起来了吧?”
  吕氏,他们这些人可能是真不记得了。
  崔学义一副呆滞不敢置信的样子:“你,你敢打本尚书?”
  吕嫣视线冰冷地盯着他,打他怎么了,六部尚书犯的罪孽,光是打一巴掌可太轻了。
  “别怪我没告诉你,马上离开这宅子,再不离开这里,你小命不保!”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念之间,善恶之界
  魏定疆盯着那个座位,果然崔尚书也再也没有回来,看着周围浑然无知的人群,魏定疆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魏尚书吗?”一个小丫鬟忽然走到了他的面前,抬起柔顺的眉眼,“夫人有事,想请您过去一趟。”
  魏定疆盯着丫鬟看,丫鬟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嘴角含笑。
  魏定疆眼底眯了眯,片刻后,还是站了起来,“走吧。”
  丫鬟立即在前面引路,五位尚书每个人的位置都隔着好几个座位,剩下一个礼部尚书叫宋坚,他一看自己身边不知什么时候都空了,顿时喊了一声:“魏兄?”
  魏定疆笑了一笑:“稍候片刻,我马上回来。”
  丫鬟低着头,暗中似乎朝着宋坚看了一眼。
  魏定疆盯着前面的丫鬟,看她一路离开最热闹的宴席,往安静冷僻之处走,穿过一道院子,又是几道回廊。
  “我瞧着,这不是去夫人院子的路啊?”魏定疆冷幽幽地开口说了一句。
  前面的丫鬟似乎顿了顿,魏定疆看来从前来过尚书府,知道工部尚书的夫人住在哪个院子?
  “夫人她近日忧思过度,所以睹物生情,不敢再住在之前的伤心之地。所以搬了院子。”
  身后没有再传来质疑的声音,丫鬟心底似乎放下了巨石,却也加快了脚步。
  魏定疆的声音再次悠悠传来道:“方才崔尚书也是你带走的吗?”
  “……是。”丫鬟回答的声音似乎有些狐疑。
  话音刚落,耳边一股劲风袭来,魏定疆袖中闪出银光匕首,刺向了丫鬟的后颈。
  但说时迟那时快,就看那丫鬟竟然电光火石之间,身型猛地一矮躲过了这一刀,紧接着贴地就是一滚!
  这身手,不是顶级高手根本做不到这样的临场反应。
  身后传来魏定疆的一声阴冷之哼。
  而吕嫣缓缓站起来之后,也意识到自己这回竟然是暴露了,她慢慢转过了身。
  魏定疆手中握着一把短匕,阴沉的盯着吕嫣,“老夫早就发现你们这些人在搞鬼,说,你把崔尚书和另外两位尚书都带哪去了?”
  现在魏定疆是彻底不信什么临时有事已经离开的鬼话了,他盯着眼前这个处处透露着古怪的丫鬟,已经是疑窦丛生。
  吕嫣确实是没有预料到,兵部尚书魏定疆,是有些武艺在身的。刚才那一下偷袭,换了别人可能就中招了。
  “崔尚书已经离开这里了。”
  魏定疆眼底精光闪过:“你以为老夫还会相信你这些鬼话?”
  吕嫣说道:“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实话。”
  当官当到这种级别,哪里还有什么同僚之情,关键时刻,自然是大难来时各自飞。
  崔学义才没那么好心,跑回去再通知一下魏定疆和宋坚。
  能跑当然是自己先跑。
  可是显然魏定疆现在是不会相信了,他握紧手里的匕首,“说,是谁指使的你?!竟敢在尚书府之内,做出这等行刺之事?”
  吕嫣盯着他气愤到颤抖的胡须,她刚才还是太大意了,没有想到魏定疆已经起疑心,才会导致局面落到这种焦灼的地步。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想要救你们。”吕嫣也冷下了脸,“本来你可以有两个选择,一是我给你指条安全的路,你自己马上离开尚书府,二是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这场葬礼结束。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魏定疆盯着这个丫鬟,在他听来,这丫鬟自然是疯了,说的也都是疯话。每个字简直都荒诞至极。
  “你到底是谁派来的?竟在这里满口胡言乱语,老夫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看招!”
  魏定疆喝了一声,握着寒光闪闪朝着吕嫣欺压了过来。
  吕嫣后退一步,她真是不想走到这一步,等着那寒光几乎逼到脸前,吕嫣手腕一翻,就击落了这小小玩具。
  魏定疆盯着自己手里空了,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他都还没反应过来这丫鬟怎么就把他的匕首击落了?
  吕嫣冷冷盯着他:“魏尚书,你的武功用来自保甚至都不够,现在这宅子里盯着你的人,可比我不客气的多。”
  魏定疆似乎有些微微发抖,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在一个小丫头面前落了面子,甚至还被讥讽武功不好。
  “你这妖女……”他才意识到他在这里和这丫鬟纠缠了这么久,这般动静竟然都没有别的人闻讯过来,这堂堂尚书府难不成是空了?就算大多数人都在前面宴席,也不至于后宅子连半个人影也没有!
  魏定疆仿佛这时候才如梦初醒,他反应过来盯着吕嫣:“难道这一切都是(工部)尚书夫人在背后搞的鬼?!”
  能把所有人手都调走,空置大半个府,还能不露声色地请走左一个又一个尚书,这除了府里的主人谁能做得到?!
  吕嫣看魏定疆那震惊不可言喻的表情,却只觉得心下悲哀:“只怕是,夫人也早已经成为傀儡了……”
  尚书夫人当然不会发这种疯,换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在自己的府里摆鸿门宴,让自己的府衙成为猫捉老鼠的瓮中戏场。
  吕嫣以为自己是猎人,主动来尚书府查找真相,实际上,她跟这几个狗头尚书全都是一样的被人戏耍的老鼠罢了。
  “魏定疆,”吕嫣盯着兵部尚书那张陌路之狐一样的呆滞脸,“我已经仁至义尽,你和你那几个同僚迟早都是命数将尽,无非早晚而已。你现在不走,我也不会再多余劝说。”
  俗话说,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这位兵部尚书看起来精明,好像比他那几个同僚都命硬,实际上,这种人最容易陷入自己的自以为是之中。
  吕嫣也可以像之前砸晕白首义那样,把他强行拖走,但吕嫣累了。
  外面还有一个礼部尚书宋坚,她一个人顾不了这么多人,也不想再费心力了。尤其是亲眼看到这几个尚书的样子(嘴脸),吕嫣更从心底升起一股疲倦,她怀疑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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