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吃个豆腐羹还要旁人端上来。区区一个小四品,还挺会摆谱儿。
吕嫣看着这人的面相,吏部尚书,张明哲。
“我们指挥使前些日子替贵人侦办白鸦村的案子,受了重伤,现在还未恢复,就赶来参加尚书大人的丧礼,昨夜都还在咳血呢。”
吕嫣这声线拿捏的,竟变得和男子一模一样,对面的吏部尚书脸色僵了僵,一边看不起谢胥靠贵人上位,一边又忌惮谢胥背后的关系。
典型的既要又要。不对,是既当又立。
吏部尚书冷哼了一声,别过了头去。
“指挥使,属下突然有些腹痛,想去趟茅房。”
谢胥眸内深邃,和吕嫣视线对上,两人早就商定好的,“去吧。”
葬礼上人多眼杂,但正是因为人多,所以偶尔上个茅房的,也正常的很。
很快就有个小丫鬟领着吕嫣,往茅房方向去了。
吕嫣看似低着头,实际暗中观察着地形,这工部尚书的府邸实在是气派的很,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尚书府怕是得贪了多少个十万吧。
丫鬟忽然转身说道,“茅房就在那里,转过弯就到了。”
吕嫣对着她道:“多谢这位姐姐了,我已经记着回去的路了,别耽误了姐姐的正事,一会我自行回去就行。”
丫鬟草草打量了一下吕嫣,确实也是人手繁忙,离开久了怕尚书夫人责怪。“那我先回宴席了,你若是找不到路,随意找一个府中的下人问问就可以。”
说罢丫鬟就匆匆走了。
吕嫣看她走远,又看了看茅房的方向,指间已经暗自扣了一根银针,不动声色扎入了左腕间的穴道。
瞬间,她的气海汹涌,吕嫣凝神聚气,五感变得格外灵敏。
耳内微风动了动,极小的声音都变得清晰。
“……夫人真可怜……哭的眼睛都快瞎了……”隐约是远处树下有小丫鬟正在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咱夫人对老爷实是痴心一片,哪怕老爷这些年时常外宿,待夫人冷淡,夫人也从未改变心意。”
“不知道夫人以后,可怎么办呢?”
“那天晚上……老爷到底是怎么死的?”
“你不要命了?!嘘!还不住口!”
“惨——真的好惨——”
吕嫣到此刻,才意识到自己有两件事可能陷入了误区。
她之前几乎是很断定尚书夫人是凶手,即便不是,也是间接帮凶。
但是可能错了。
若只是一件小事想错了可能也不要紧,但关键在于,很多事情,就像是扣错了一个扣子,一个错了,就代表其他的扣子全都扣错了。
另一件事,就是请帖。
请帖是给谢胥的吗,还是——给她的。
吕嫣忽然觉得手心有点寒冷,想要进入尚书府查看尚书的遗体,是她看到请帖的时候脑海中突然闪现的火花,谁能捕捉她脑海中一闪而逝的火花?
破解她的临时起意,必要深谙她的性格。
很多时候,人们以为的“临时起意”,早已经是“暗中注定”。
因为性格决定命运。
一切早已标好价码。
“那个老匹夫,死的真是时候!早不死晚不死,怎么偏偏在圣君要降他罪的时候死?!”有人在祠堂里咬牙骂出声。
“本来这次如果圣君降罪工部,正好可以派我的人顶上……”
用针逼出的内力时效很快就散了,各种声音也听不到了,吕嫣也没有冒险再尝试,冷风一吹,她觉得通体寒凉。
第一百四十章 猎杀时刻,收割开始
茅房里,一道身影扶着墙按着腰走了出来,“什么狗屁豆腐羹,差点拉的老夫腿都软了。”
此人不由骂了一句,方才宴席间夸赞工部尚书像是豆腐一样一清二白,那份情真意切对比现在的嫌弃表情,简直判若两人。
“刑部尚书,白首义?”
一道女声忽然出现在他耳边,柔媚轻柔,十分好听。
“谁?!”
白首义猛地转身,狠狠看了一圈,他刚才就是看这里四下无人,才敢出言吐槽。
耳畔再次响起声音,“你可还记得,吕氏八杰?”这声音却又居然又变成一个男人声。
“什么吕氏八杰?你到底是什么人?少装神弄鬼、给本官出来!”
白首义愈加面露惊骇。
“还本官呢,都这时候了,还端着臭架子。”这声音又变成了女声,还夹了一丝嫌弃的唾弃和呸。
忽然,白首义听到了自己旁边的茅坑,传来了动静。
只见从另一个茅坑里,慢慢走出一个身影。也不知道这人藏在他旁边的坑位蹲了多长时间了。
可这人也不是女人啊,身上穿着一件灰扑扑的差役衣服,帽子底下的一张脸看不清楚。
“你是什么人?”白首义微惊:“刚才……是你说话?”
帽子底下露出一声笑,那张脸朝他看了过来,可白首义却觉得两眼如同被刺了一样瞬间一团模糊。那脸上罩了一张面巾,遮住了下半五官。
他终于抑制不住慌张,张嘴就要喊,“来……”
在他喉间刚动弹的时候,对面的人指间迅疾一个起落,一根银针已经裹挟着劲风捅进了他的哑穴。
白首义剩下的话就全都淹没进了喉咙里。同时,他发现自己的四肢也如同被麻痹了一般,无法动弹。
对面的人影朝他走了过来,“吕氏八杰,想起来了吗?”
柔和的嗓音,温甜的语气,那人分明已经近前,然而白首义却死活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对方伸手一推,把白首义重新推进了茅坑,同时一脚踢上了门。
“看来白尚书健康欠佳,这茅坑的气味真是够酸的。”
白首义颤抖着嘴唇,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用嘴不断对口型。
“放心,我能看得懂。”对面的人眯起一双弯月样的眼眸。慢慢吐出几句话,“你当尚书之前,经历了七次升迁,最早的一次,是在关东做了四年知府。”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四年尸骨堆成河。
白首义表情僵硬了。
“你风光地办了好几件震惊当时的大案和要案,名噪一时,你也下了不少功夫,让自己的名声传入了京城贵人的耳朵里。”刑部尚书的官运,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亨通起来的。
十八年连升七级。荣登六部。
而所谓的大案要案,呵,自然是自己造出来、自己再侦破。
白首义现在浑身不能动,只有脸上一双眼和一张嘴还能做反应,他双眼却依然流露出狠狠的光芒,阴毒地盯着吕嫣。
吕嫣抬起手,直接一掌下去……“不好意思,下手重了。”
尚书脸上出现清晰的五指印。
“再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就不保证下次会不会重了。”
白首义两眼此时发僵,似乎不敢相信一般。良久之后,嘴唇才蠕动了几下。
吕嫣看懂了他的口型,他说,“你不可能知道吕家的事。”
“你灭了吕家满门,对吧,”吕嫣居然笑了笑说道,“连孩子都没有放过。”
所以这位白尚书很相信说不可能知道,这世界上,不应该会有任何一个人再知道。
“你是谁?”白尚书眼珠子都快脱眶而出了。
“现在是我问你,真没礼貌。”吕嫣又甩了一巴掌。另一边也浮现出五指印。
白尚书突然嘴巴就凝固住了。连抽都不敢抽一下了。
吕嫣温柔道:“这才对,我再问你,记载吕家案件的卷宗,你还有没有保留?”
其实吕嫣知道,这卷宗早十年前就被白首义借口库房失火,全部给烧没了。她这么问,只是想知道,这个白首义到底还有没有备份。
“……没有,都烧光了。”白首义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居然有一丝报复的狰狞,他盯着吕嫣,“你到底、是谁?”
吕嫣饶有兴致,打量着白尚书,“我猜,你很想听,我是‘吕家的后人’这种话对不对?”
白尚书那眼珠子,显然就想从吕嫣那张脸上找到有没有认识的痕迹。
可是不可能的,他非常确信吕家都被屠尽了,连藏在草垛里的都被他挖出来杀了。
“我当然……不可能是了。”吕嫣笑的花枝乱颤,很喜欢看到白尚书被戏弄的模样,“哪里有那么老土的情节。”
白尚书好像被激的抽搐了,那嘴角一颤一颤的。
“所以你气不到我。”吕嫣好脾气说道,“卷宗没了确实可惜,不过这么一来代表你也没用了。”
吕嫣看着这老头一副快要憋死的模样,他完全不敢置信一般的反应,“那你到底……为什么抓我?”
既然不是报仇,又是做什么?
吕嫣托腮似乎很仔细想了一下,说道,“你相信天谴吗?”
什么?白尚书顿时胡须都凌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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