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吕嫣目光落到谢胥的身上,唇边细碎笑意:“你派两个新人过来,这是看不起谁?”
  谢胥看着吕嫣那张脸上的表情,听出她咬牙的声音,“只能怪冯十五他们都怕了你,没人愿意来。”
  吕嫣掌握着他们每个人的致命秘密,所有曾被吕嫣盘问过的人全都对她有阴影。
  “况且。”谢胥说道。“你要是真想走,这两人也拦不住你。”
  吕嫣脸上的表情收了收,她瞧了一眼谢胥,一直松松斜倚着的身子慢慢立直了。
  “谢指挥太看得起我了,你这衙门铜墙铁壁,你不放我,我又哪出得去?”
  “白鸦村也是铜墙铁壁,你不还是出来了?”
  吕嫣和谢胥目光相接,仿佛风刀霜剑严相逼。
  吕嫣听到了自己后槽牙咬在一起的声音,她笑:“看来有人不太有良心,忘了自己是如何逃出生天的。”
  谢胥的目光如同夜空里最黑的那颗冥夜星:“我没忘。”
  她带着他九死一生从那里出来,换来的却是猜忌。
  这就是人心。
  吕嫣袖中的手抠在了一起,她当着谢胥的面,甩上了房门。“本姑娘累了,要休息。指挥使自便吧。”
  门外许久没有传来声音,连人离开的动静都没有。
  就在吕嫣咬牙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谢胥的声音,温和清润:“你爱吃什么早点?我明早让冯十五去买。”
  他还记得今天早晨,买来的早点心吕嫣一口都没有碰。
  吕嫣:“……”
  她有时候真的很想剖开谢胥的那颗心,看看到底是什么颜色的。打一个巴掌再给一个甜枣?这招数是不是也太老土了。
  “本姑娘……只吃最贵最好的。”不要最好,只要最贵。
  ——
  第二日吕嫣睡到日上三竿起身,早就把自己昨天说的话忘了,没想到一开门谢胥就进来了。
  “吃吧。”
  谢胥打开一个油纸包,露出里面的几个像是羊屎蛋子之类的东西。诡异的是,那东西还冒着热气。
  吕嫣目瞪口呆:“这什么?”
  谢胥扬了扬下巴,“最贵的。”
  吕嫣:“……几颗屎蛋子?”
  谢胥不悦地看了她一眼:“这是白鹤楼卖的仙寿饼,全京城没有比这更贵的了。”
  还特意做成了仙丹圆圆的模样,据说每天只卖五十个。冯十五半夜就去排了。
  “据说吃了延年益寿,美容养颜。”排队抢的都是年过五十的女客。
  吕嫣呆了:“这你也信?”
  谢胥说道:“我信不信有什么,反正它是最贵的。”
  说着,他还往前推了一下油纸包。
  吕嫣:“……其实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何必当真。”
  全京城最贵的点心居然是几颗屎蛋子,真是无奸不商。
  “昨日尚书夫人进宫了,一直到昨晚半夜才从宫里出来。”谢胥毫无铺垫地说出这句话。
  吕嫣眸底一凝。
  尚书夫人进宫,自然是为了商量尚书之死的事。而待到半夜,说明不止是哭诉那么简单。
  “大人。”郑九进来了,“尚书府来信了。”
  说着,他还看了一眼吕嫣,那眼神有些意味复杂。
  这么刻意的反应,吕嫣不由眯起了眼。
  郑九已经拿出信交给了谢胥,这信封跟平日的不同,整个外层是素白的。
  谢胥当着吕嫣的面直接拆开,只扫了一眼,脸色就有微微的变化。
  吕嫣见状讥讽一笑:“怎么,要抓我归案了?”
  谢胥却把手里的信,直接瘫到了桌子上,让吕嫣自己亲自看清楚上面的内容。
  吕嫣一扫之下脸色也变了变,那竟是一封葬礼请帖。
  “宫里下了旨意,后日将为工部尚书举办丧礼。”谢胥轻轻道。“六部尚书都要参加。”
  看起来,尚书夫人进宫本夜才回的成果已经出现了,宫内竟然亲自下旨办丧礼,就代表不追究工部的任何罪责了。
  “这么急着下葬,不查死因了?”吕嫣有些咬牙。
  尸体一旦入殓,就不能验尸查案了,尚书府的人不知道吗?
  “这就是属下要说的另一件事。”郑九这时看了看谢胥,“方才属下回衙的路上,听到外面也已经开始传开了。尚书府似乎放出消息……说尚书是病故。”
  “病故?”
  明明是横死,却说是病故。
  谢胥感受到了吕嫣看过来的目光,她带着讥笑和凉薄,他想起昨日二人争辩的一切。
  一切都跟吕嫣说的一样,这件事最大的得利者,是尚书夫人。
  这么急着下葬,很显然,尚书夫人不在乎真相。
  第一百三十六章 四大妆术,临摹复刻
  办案最重要的就是遗体,遗体一旦下葬,就代表真相也被永远埋葬。
  谢胥站起了身,“我要进宫一趟。”
  吕嫣凉凉地说道:“旨意都已经下了,你现在进宫还有什么用?”
  请圣君收回成命吗?区区四品,也不怕人头落地。
  谢胥面色不虞,袖中指骨已泛白。
  “觉得不甘心?”吕嫣说道,“觉得自己被涮了一把?”
  成年人的世界,多么正常,只有利益,其他都是假的。
  谢胥忽然看着吕嫣,那眼神让吕嫣有点发毛,但只有那么一刻,谢胥就恢复了平常。
  吕嫣有点狐疑,谢胥说道:“看来,我要送你回医馆了。”
  没想到才两天,这件事就结束了。
  吕嫣反倒顿了顿,虽然她挺喜欢看谢胥吃瘪,但是这件事情,她也没好到哪里去。
  “带我去参加葬礼。”吕嫣对谢胥扬了扬眉。
  谢胥呆住,反应过来盯着吕嫣:“你说什么?”
  一向事不关己的吕姑娘竟然主动提出要去参加尚书的葬礼?
  “不是给你发了请帖了吗?”吕嫣看向桌上的白色素信,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要放弃,“我要亲眼见见尚书的遗体。”
  从一开始,吕嫣就是被硬扯进来的,搞得她像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堂堂吕姑娘有这么便宜吗?
  谢胥目光有些微灼:“你真的要去?”
  说实话,吕嫣这个建议,到有那么点歪打正着,切中谢胥的心思。
  “你既然选择把我扯进来,难道没有想过,我怎么能吃了这个暗亏。”吕嫣的笑意有几分讥意,谢胥明明很了解她,“到了丧礼上,你想个办法,让我靠近尚书的遗体。我自然就有验尸的机会。”
  大家都是聪明人,何须再多言。
  谢胥和吕嫣目光一碰,条件达成。
  尚书夫人既然能成尚书夫人,自然出身地位也样样不差,平民女子高嫁是戏文里才有的故事,真实的联姻,都只有门当户对。
  谢胥查到,这位夫人的母族有位姑姑就在宫中任三品女官,自从工部出事之后,夫人没少出面活动,企图为夫君求情。没想到,自己这边努力找人脉,夫君却自己退却了,坚持要辞官,说什么也拉不回来。
  从这点来看的话,难怪尚书夫人会气到可能杀夫。
  尚书死之后,夫人再次进宫,哭到了圣君面前。
  恳请圣君看在孤儿寡母的份上,不要再责怪工部尚书的失职。
  圣君哪里受得了一介妇人的胡搅蛮缠,自然就同意了,还下旨为尚书办丧。
  其实,圣君只是不想落下一个不仁德的名声。
  “我要回医馆准备些东西。”吕嫣说道。她当然不会两手空空单枪匹马去尚书府,把希望压在别人(谢胥)身上不是吕姑娘的作风。
  这次谢胥没有阻拦:“好。我让郑九护送你回去。”
  是护送还是监视,吕嫣心底哂笑。
  吕嫣回去也没待多久,就打开了她的药箱,从里面挑出了几样东西,踹进了怀里。
  参加葬礼肯定不能背个大箱子在身上,吕嫣还需要易容改装一次。
  回去之后吕嫣对谢胥说:“以你的身份,我打扮成衙役是最好的。”
  不会惹人质疑,而且,这个衙役的身份最好还是真的。
  “你在衙门里,找一个跟我容貌有两分相似的衙役。不需要多像,稍稍有些就可以。”
  每十个人里,总能找到两个有一点共通点的人,或许是轮廓,或许是五官的某一处。
  吕嫣看着谢胥:“这对你应该不难。”
  谢胥对脸的研究,本就超越一般人,他还曾经让吕嫣在几千张画像里,找出相似的五官去拼凑。
  吕嫣的这句话,他想必一听就明白。
  很快,谢胥叫来了一个衙役。
  这衙役身量瘦小,一张脸抬起来普普通通,也没看出哪里像吕嫣。但是吕嫣打眼一看就乐了,“谢指挥果然是专业人。”
  谢胥曾经说过,画人画皮最难画骨,五官大同小异,都可以整。最难的正是脸型,轮廓。而这个小衙役的脸骨轮廓,从侧面猛一看,竟和吕嫣几乎有九成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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