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好像嫌恶她,却又不敢拿她怎么样。
  这反应真的很有意思。
  讨厌我,又干不掉我。
  可是吕嫣担心的事情也很快发生了,因为地上的金粉,路线慢慢断了,准确说是乱了。
  吕嫣表情凝固,地上的金粉细细碎碎,不仔细几乎已经看不见。
  而唯一能看见的痕迹,似乎还分成了三头,往不同的方向。
  原本金粉就不多,如果谢胥被带去的地方太远,就可能不够用。可是吕嫣赌的就是那地方不会太远。
  又或者,难道这么隐蔽的办法,都能被发现?
  吕嫣在一个巷子的深处,找到了谢胥的外袍。除此之外,甚至还有好多之前被淘汰的参与者的。
  吕嫣看得捏着衣袍双手颤抖。
  很好,果然是绝望之村。不给人一点希望。
  既然如此,现在只剩一个办法能知道这些人被带去哪了。
  ——
  谢胥被凉水泼醒了,他猛地睁眼,看到的却是自己身处一个像是水牢般的地方。
  他下意识抬起眼,看向了四周,却在看到第一个人的时候浑身就僵硬住。
  整个水牢只有他一个人,准确地说,被锁着的只有他一个,对面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兔头面具的长裙人。
  有两个牛头村民拿着长矛,站在兔头的身后。像是护法一样。
  “贵客终于醒了。”
  冷柔的声音从兔头面具之后传了出来,让谢胥如坠冰窟。
  “这是哪里?”他佯装镇定问道。
  这跟谢胥想的情况不太一样,此时他感到膝盖上传来冰凉刺骨的水,这境况,像是专门冲着他来。
  兔头人对周围的两个牛头村民说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和贵客单独聊一聊。”
  牛头村民对望了一眼,一言不发退了出去。
  等到牛头村民走了,座椅上的兔头人才缓缓站起了身。
  他一朝着谢胥走过来,谢胥就感受到了异样:“……你,你不是之前那个兔头。”
  兔头人的脚步似乎顿了顿,然后他接着走了过来,口中赞许道:“好惊人的观察力,看来我之前的直觉确实没错。”
  就从谢胥那次在楼上俯视,忽然发现异样之后,兔头人就一直让那个替身兔头女人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让谢胥只能怀疑自己,又抓不到证据。
  谢胥盯着这个人,那人站在水牢的边缘停住了,和他隔着半尺相望。
  他早该想到的,有两个兔头人,本来就应该是两个人。
  脸都能骗人,何况是一身衣服?
  他怎么会连这么简单的都没想到呢?
  “之前我听说朝廷派了密探潜伏进来,还不太相信,毕竟在游戏中我观察了那么多人,你的表现,实在称得上糟糕。”
  纯靠外挂(他的小徒儿)——一路躺赢。
  第一百一十八章 治好一个,死了99个
  难怪后期村民会让他们用包厢用餐,一个一个进去,观察他们,是为了抓所谓的朝廷密探。
  “我给你把了脉,你没有病。”
  兔头人看着谢胥,一个没有病的人,却混进了将死之人的饭局中。
  谢胥盯着这个人,这里现在只有他和他两个人,可是,他却还是戴着面具。
  这个人的谨慎程度超乎想象。
  谢胥想到了自己画出的那半张画像。
  “那真是抱歉让你失望了。”他咧开嘴角,他有什么必要怕一个连面都不敢露的人。
  把脉。明明一开始就可以用这么简单的方式来确认参与者里有没有混进奸细,可是这个人却玩了这么多花招,符合谢胥对他的画像,以戏耍众人为乐趣。
  兔头人明显感觉到了谢胥的情绪变化,面具后的双眸明显深邃了。
  “现在我觉得,或许是我看错了,”冷柔的嗓音里,明显多了几许雌雄莫辨的味道,“每个人的擅长都不同,有人自诩聪明,实则蠢笨。有人貌若平平,实则每一步都是计算。”
  靠着吕嫣躺赢?他差点都忘了,他的小徒儿何尝是一个愿意让别人靠着的人。
  “能在所有人之中,识别出那个能帮你的人,本身也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能力。”
  吕嫣并不是一开始就愿意帮助谢胥,而是在谢胥一次次的“拉锯”之中,逐步向他靠拢。
  谢胥看着这个兔头在他面前来回踱步,眼前不断晃过一些画面,“那又怎么比得过布下一个弥天谎言,引得所有心怀希望的人自愿入兽笼来的厉害?”
  兔头人的脚步停了。片刻后,他缓缓看向谢胥。
  谢胥双手被铐在高处,双腿被刺骨的水牢给锁住,整个人毫无反抗之力,可是他的脸上,却带着一丝宛如身处平日的笑。
  他是一只被困住的羊羔,本该可怜,求饶。
  可是他的眼神,却好像……终于抓到了自己猎物的猎人一样。
  “你刚才说把脉,那想必,你会医术了?”兔头人的这句话,刚好补全了谢胥最后一块拼图。
  “吕嫣无意中一句话提醒了我,她说,她能治好沈巍的病。所以以此为交换让沈巍帮忙。”
  谢胥直直看着兔头人,一点都不避讳跟他阴冷的目光相对:“于是我在想,所谓长寿宴的奇迹,其实说白了,不过只是一位病人被恰好治愈了而已。”
  这个病人或许被外面的郎中判了死刑,或许无钱求医,或许有许多许多其他原因。
  总之,最终的一切就是把他们推向了这里。
  所谓传说,就是杜撰加美化。
  “治好了一个,留下了九十九个。”
  这治愈率,放到了宫中太医那里,都是分分钟被砍头流放的节奏。
  结果在这里被吹成神迹了。
  谢指挥现在非常想骂娘,当了解这一切一切之后,谁能忍住不骂?
  “你可真是玩的一手好算盘,操控人性和人心,宫斗大师都玩不过你。”谢胥讥讽道。
  兔头人刚才就一言不发,他最开始讥讽了谢胥表现糟糕,如今被反过来奚落的一无是处。
  “其实从刚刚我就有一点疑惑。”兔头人忽然开口,可是说的话却八杆子打不着,“你这张脸,为什么我瞧着有点眼熟呢?”
  谢胥表情顿了顿。
  兔头人居然踏进了水牢中,他一步步走到了谢胥的面前。
  然后,他捏住了谢胥的下颌,抬起了他的脸。
  谢胥被迫看进了一双如同黑洞一样阴森深沉的眼睛里。
  那双眼睛仿佛攫住了谢胥的灵魂一样,死死盯着他看。
  但是良久之后,这双眼睛眯了起来,同时松开了谢胥。
  “奇怪,真有意思。”
  很显然,兔头人似乎没有认出这张脸,但是这奇异的熟悉感是什么呢?
  兔头人似乎想摸下巴,这个下意识的动作也落入谢胥的眼中。
  兔头人转头看着谢胥,“你以为我是靠把脉,识别你的身份,谢指挥?”
  这句话说出口,兔头人如愿看到谢胥僵住了。
  兔头人似乎很满意。
  把脉只能确定对方有没有病,知道对方是混入的奸细,但是准确叫出谢胥身份,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巍早就出卖了你们。”兔头人冰冷吐出这句话。“不然你以为,他何必死的那么惨?”
  谢胥呆住。
  他想起沈巍的死状,那么凄惨,脖子上的小洞。
  他以为那是为了故意刺激吕嫣。
  “你……”谢胥声音都在发抖,这人简直是个恶魔。
  其实沈巍只模糊地听到了吕嫣喊了一声指挥大人,他甚至也不是存心听到的。但就这模糊一个称呼已经足够兔头人锁定谢胥的身份了。
  谢胥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气疯的感觉,冰凉的寒水都压不住他沸腾的血液。
  他不想承认这人和吕嫣有关系。
  “其他人都去了哪里?”
  “其他人?”兔头人眼中掠过一丝狡黠,“这里从来没有其他人。”
  “别装了。”谢胥冷冷盯着他,“你用来‘试药’的那些人,都去了哪里?”
  ……
  吕嫣快速地在街上走动,这些村民非常忙碌,似乎在准备什么。
  她想起来,最后的晚餐。
  吕嫣的目光忽然锁定在人群中一个异样的身影上,之所以异样,是因为这个身影比周围其他人矮了一大截。
  当那身影转过了头,吕嫣就看到他脸上戴着的面具。
  一个猪头,小孩。
  吕嫣的呼吸停滞了,眼睛死死盯着那张猪头面具。
  四周的牛头人全都忙碌地在这猪头小孩的身边穿梭而过,只有猪头小孩显得闲适而自由。
  吕嫣捏紧了袖中的掌心,抬脚朝着那猪头面具的小身影走了过去。
  猪头面具之后,小孩嗓音正发出咯吱咯吱的笑声。
  这笑声混合着童真和恶毒,偏偏两种气质都发挥的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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