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你说什么?”吕嫣瞳孔地震了。
  谢胥知道吕嫣肯定觉得无厘头,但他内心的那股疑虑实在太深了,“我怀疑……她不是女人。”
  吕嫣嘴角的弧度僵住了。
  谢胥和她的视线对到一起,谢指挥眼底的神色十分严肃。
  这的确是个严肃的事情。
  如果,兔头女不是女,那他一个男人为什么要装成女?
  难道他就是村长?
  不然他这么做的缘由是什么?
  而且牛头村民为什么这么听从兔头女人的话?
  这些全都是疑点。
  而这一切,都可能在摘下脖子里的丝巾之后,得到答案。
  吕嫣在看了谢胥片刻后,确定他不是开玩笑,就忽然起身离开栏杆,朝一侧走了几步,她的房间就在这里,到门口之后,她抬脚踢开了房门,然后走了进去。
  谢胥随后跟着进来。
  “告诉我,你为什么平白这么怀疑?”吕嫣转过了身,同样严肃地盯着谢胥。
  谢胥直视吕嫣,半晌之后终于说道:“骨骼,就算是同等体型身材,男人的骨骼也和女人不同。”
  吕嫣闻言,再次意外地抬了抬眉稍。
  “今天上午我在楼上往下看的时候,”谢胥的眉间,笼罩着乌云,“忽然察觉到的一丝异样。”
  这么多天,每次兔头女人出现的时候,都是隔着一段距离,而且谢胥是平视的角度。
  直到今天在栏杆上,高处俯视的一瞬间,谢胥心头骤然就跳了一下。(此处大概可以解释为,葱平面视角、突然变成了3d立体模式。)
  “……你一个指挥使,还懂骨骼?”吕嫣将信将疑。
  男女骨骼不一样,这知识点吕嫣作为大夫自然是知道的。
  可是谢胥这么突然冒出一句让吕嫣都有点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我都无法凭借肉眼看出来的事情,你能看出来?”
  她忍不住露出一声轻笑。
  看来这个地方的确能影响人,连谢指挥使也不可避免精神异常了。
  谢胥却直直朝着吕嫣走了过来,他每走一步,都让吕嫣更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你听过一句话吗,”谢胥的视线,此时如同刻度尺一般,一寸寸打量着吕嫣。第一次让吕嫣感到了一丝被人审视的不适感,谢胥吐出这句话,“画人画皮,难画骨。”
  吕嫣压下心头那一缕不自在,不愿意表现出退缩:“那又怎么样?”
  什么画人画皮难画骨。
  “你以为我那几千张嫌疑人肖像画,是靠什么画出来的?”
  谢胥的眼睛,亮的惊人。
  吕嫣呆住了。
  “在丈量人体这件事上,我比你专业,吕嫣。”
  谢胥一字一字地说道。
  第一百零七章 天赋之手,标好价码
  吕嫣不知道的是,谢胥的画像已经完成了一半。
  谢胥跟吕嫣袒露了很多东西,那些东西也都是真的,但是最关键的他确实没有说。
  谢胥是怎么画画的。
  他为什么可以画出那么多脸孔。
  这看起来,好像是谢胥与生俱来的天赋。
  但并不是。
  “天赋”,都标好了价码。而谢胥付出的价码甚至大到无法想象。
  ……
  半个时辰前,谢胥用手指蘸了蘸杯中的水,开始在桌子上作画,嫌疑人的特点一,是在祭祀灶王爷那天第一次显露出来的。
  祭祀灶王爷,摆放的供品,以及祭祀的方式,全都错误。
  这个村子人人口中都在敬神,实际上,恰恰是反过来的,他们丝毫不敬神。
  他们敬的,是另一种东西。
  和上一个案子不一样,这次的案件背后主使者,一定、且只有一个人。
  对谢胥来说,这是好事。因为这意味着无论现在眼前看起来有多少的迷雾团团,其实都比上一个案子,简单许多。
  因为一个人的行为,再复杂都一定比一群人作案要单调。
  一个人,你只需要摸清楚这个人的性格特征、形式逻辑,眼前的迷雾就自动破除了。
  也就是“核心诡计”。
  谢胥画出了一个轮廓,第一,此人不敬神明。
  并且,他还做出了一套自己的规矩,要求村民、和参与者遵守。
  这代表这个人傲慢自大——不,不是傲慢,已经不是傲慢的级别了。
  谢胥手指上的水滴了一滴在桌面上。刚好是眼睛的位置。
  这个人。他自诩为神。
  他自诩觉得自己万人之上。
  谢胥眼底划过极亮的光。
  一个自诩为神的人。
  他极为聪明,手段高明,……蔑视众生。
  所有人的命在他眼里都不是命。
  谢胥画画的手已经有点沉重,他享受游戏的乐趣。
  所有这些古怪诡异的游戏规则,全部都是为了满足他戏弄众生的快乐。
  他像一个神仙一样“高高在上”俯瞰着众人。
  谢胥的手画到这里忽然开始颤抖起来,因为就在那一刹那、他隐约才意识到了,既然,这个人这么喜爱看众人恐惧、苦苦挣扎的样子,那他一定不可能是远远躲在后面,而是要距离众人越近越好,这样才能第一时间,站在最近的地方,看到众人为之尖叫的样子……
  那代表什么?那代表,这个背后操纵着,可能一直都在他们中间啊!
  谢胥流下了冷汗,很多线索,细节,不理顺到那个思路,是根本意识不到的。
  是谁,这个人会是谁?
  桌面上,用水画出来的曲线,已经开始干涸了,痕迹在慢慢消失,在谢胥画出最后一笔的时候,整个轮廓也已经干了,桌面恢复如初,完全都看不出来什么。
  只有谢胥自己,知道他画了什么,因为那东西,已经在他的脑子里了。
  ——
  吕嫣看着谢胥,她的表情终于缓缓镇定了下来,她发现她竟完全无法反驳谢胥,在那一瞬间,我们天大地大的吕姑娘居然被谢指挥给震住了。
  “既然如此,你……直接想办法拿下她的面具,不是更有把握吗?”
  谢胥刚才虽然像是尺子一样逼视吕嫣,但并没有丝毫的越矩或者“不干净”,不然此刻迎接他的又是两个清新的大耳光了。
  “脸会骗人,但这里不会。”谢胥指了指自己的喉结。
  前不久,吕嫣才拿他开过玩笑。
  喉结是男人的第二特征。
  这也是他意识到问题之后,更加怀疑兔头女的原因,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在脖子里绑着么一条丝巾?
  “扯下她的丝巾,你说的简单。”
  吕嫣觉得口干舌燥,拎起了桌上水壶给自己倒了水。
  看到水,谢胥的目光又是一滞。
  吕嫣直接一饮而尽,也没多看一眼什么不对。
  “你这计划大概要分三步,第一步,走近她,第二步,扯丝巾,第三步,我死了。”
  谢胥:“……”
  他来找吕嫣可不是为了听她搞怪的,况且吕嫣这鬼点子塞满的大脑,怎么可能只会想到这么简单粗暴的三步走。
  吕嫣忽然又看着谢胥:“你来找我说这些,是不是表示,你觉得我比你、要更聪明?”
  “是。”
  谢胥说的那是毫不犹豫,干脆利落,一点停顿都不带的。
  吕嫣被取悦了。
  “行吧,本姑娘勉为其难……”吕嫣又喝了杯水,润润喉咙。“给我点时间想想怎么具体实施。”
  那兔头女看着仙气飘飘的,但是显然不可能好对付,尤其是她身边还有好几个牛头村民。
  “如果有一个会武功的在就好了。”吕嫣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谢胥,“这件事会变得十分简单。”
  谢胥作为京畿衙门历任以来唯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指挥使,能读懂吕姑娘这双眼底的讥讽。
  “摘叶飞花,例不虚发。”吕嫣轻轻露出向往,“高手抬手之间,就能割断那条丝巾了。”
  而且根本不用冒风险,啧啧。
  谢胥不动声色给自己倒了杯水,观察着水中的漩涡,“之前在衙门的时候,我见你拍针进入冯十五的身体,你的手法,像是习过武的。”
  吕嫣眼睑似乎动了动,低头喝水:“我用针就跟你们用筷子一样平常,自然知道人体的薄弱处,那和武功有什么关系。”
  谢胥看着她:“哦,原来是这样。”
  吕嫣放下水杯:“言归正传,就算你验证了兔头女……他是男人,那又如何?”
  “一个男人硬要装扮成女人,本就有问题。”谢胥说道,“而且,万一他就是村长呢?”
  说起村长,吕嫣想起来了,她盯着谢胥,“可是,我记得你不是有村长的、画像吗?”
  当时谢胥给吕嫣看的时候,就很突兀。
  吕嫣说道:“如果是村长,你应该能认得出他的脸。”
  谢胥确实想过这一点,但他还有另外的考量,“他是村长只是怀疑之一,况且,摘面具的风险远大于丝巾,而且‘脸’实在太容易造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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