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严西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眸色沉寂着,闷闷不乐地摩挲杯口,将那入口甜辣的清酒送入口中,就像让刀剑刺喉那样生疼。
  好死不死,边柏远还改口了,他生硬地转开话题:“我的意思是说金城的刺身味道不正宗。”
  严西时感到这顿饭让他吃得气血都衰微了。
  “边柏远,你从小就这样吗?”严西时好奇地问道。
  “什么样啊?”
  严西时探入他的眼底:“你比喜欢煞风景的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面的边柏远坐姿豪放,一身清癯的骨骼外是他那套宽大的衬衫短裤,更显得他稚气未脱,可是却明白怎么往最痛的地方扎。
  边柏远没能响应这个评价,只是吃东西的速度放缓了许多,似乎真的在若有所思,反省自己的所为。
  严西时心里无情地自哂着,嘲讽自己的好奇换来的是冷漠。
  “那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边柏远边吃边道,严西时听见,颇有些无语地下箸,边柏远察觉到他的一丝不悦,改口说:“说实话,其实我从小到大一直都活得比较随性,也没什么远大的志向,朋友有,但不多,都是交心的那种。要说苦大仇深,也是在知道父亲必死无疑之后,所以人就有些紧绷了,严西时,你能理解的对吧,毕竟——”
  毕竟他也失掉了人生最重要的那一片拼图。
  此后的际遇里,有再大的喜悦也再无重要的人去分享
  若说刚才只是开胃菜,这句话才真正是给严西时的一道正餐,他不禁面目不善,挑起眉峰,更显得阴郁异常。
  “我的东叙,不论在哪个序列里,都跟我永远在一起。”
  边柏远一怔,随即不甘愿地点头:“他确实……你也……”
  “好了,咱们今天的话题太沉重了,私家侦探正在加班加点地给你找人,过不了很长时间,一切都真相大白了,高兴一点吧。”边柏远说。
  严西时现在知道那些人的名单没有东叙,但是不排除他用化名,因此总也不能卸下心中的巨石。
  说高兴,是假的。
  “严西时,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在灯光下,边柏远高挺的眉峰下显得眼眶极深,因此看不清他的目光。
  “你说。”严西时道。
  “那几天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借着薄弱的、一吹就散的酒劲,边柏远问了这个令他无比困惑的问题。
  严西时怔怔地看着他,回忆良久,才把时间线拉到初见卓青后的那几天,当时他正为自己对严东叙心有旁骛而自责。
  但他总不能说是边柏远太让他感兴趣了,他想早日划清界限,这样多此一举的话术显然会让他们明朗的关系出现不必要的误解。
  “因为我在处理跟洛家联姻的事情。”
  第19章
  边柏远以为自己听错了,搓了搓耳朵,碰得耳骨上的串钉摇摇晃晃,他斟酌了半天措辞,才说:“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你还有联姻的任务……你必须要跟女人结婚吗?”
  严西时自嘲道:“东叙给我留下的东西不多了,云垦计划不成功的话,有可能我也要出卖身体才能弥补这些窟窿。”
  “你等一下,我去给爸爸打个电话。”
  边柏远没顾上自己的鞋没穿,蹬蹬蹬地跑下楼去,拨通了边林的电话。
  他语重心长地给边林嘱咐半天要好好做实验,千万不能让股民失望。
  边林觉得他在抽风,“你在哪呢,怎么还不回家?”
  “爸,我在外面加几天班。”边柏远拙劣地撒谎。
  “放屁,你一个实习生需要加什么班?你是不是跟严西时在一起?是他让你给我打的?我给你说什么来着,离他远一点……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边柏远看着高楼大厦后不甚清晰的月亮,眼睛里也倒映出那弯月光。
  他没响应边林暴躁的要求,直接挂断电话。
  路人看他竟然没穿鞋子,纷纷侧目。
  边柏远又一路小跑着回到严西时对面,盘腿坐下,用若无其事的语调说:“我已经给爸爸说让他配合好云垦计划了,你现在可以不用联姻了吧。”
  一盏明火烧在严西时的心头,让疑窦纵生,他眼神如电:“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不是害你父亲的凶手吗?”
  边柏远有些无语地看着他说:“我想帮你,不需要理由。”
  他又招呼店员给他开瓶清酒,一个人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严西时盯着窗外飘洒下来的夜色,心里竟然有些醉了。
  他这个又臭又硬的实习生,竟然看出自己的联姻是场为难,开始体谅自己。
  更多的,他不愿再去想,自己本就是腐木一桩,难再发芽。
  “边柏远,我要谢谢你肯为我着想,但是我知道,云垦计划是假的,边教授的研究也永远不可能达到那么美妙的境界,这是一场注定要被揭穿的骗局,只是在被揭穿前,我们要快进快出,把钱带走罢了。”
  “你终于肯说实话了。”
  严西时“嗯”了一声:“以边教授的心性,希望他能承受得住别人戳脊梁骨,反正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你打算怎么善后呢?名声不要了?”
  “我本来就是打算把投资人的钱还上就金盆洗手,比起爱严东叙,我没传说中那么爱投资这个行业,它让人沉沦在纸醉金迷里,会动摇活着的本心。所以名声怎么样,我根本不关心。”
  边柏远下意识地用日语大声说“怎么会这样”,邻桌几位看起来年纪不轻的大叔连忙朝他们这桌看,被他俩的英俊惊得透彻,露出欣赏的神色。
  边柏远回敬了他们礼节性的颔首,对严西时焦灼地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严西时,你不仅诋毁了我父亲的潜力,还诋毁了自己,我希望你能重新思考一下东旭基金的未来,那是你跟东总的心血。”
  “我和他的心血,我自有安排。”
  言外之意,边柏远有些没有界限了。
  不知是不是严西时喝多了,边柏远的瞳色突然变浅,再变浅,直到他神色的瞳仁变成了亚麻色浅瞳,眉眼也多了几分魅色,用严东叙的声音说道:“我不许你浪费他的梦想。”
  这一声如平地炸了雷,让严西时的身躯微微一震。
  如果说前几次的巧合还能解释清楚,那么怎么解释当他的选择涉及到严东叙根基后,边柏远这一系列的反应呢?
  “东叙的锁骨下面,有一道被火烫的疤,你敢把衣服掀开吗?”严西时上了手,只想要个答案。
  周围的人以为二人结了愁怨,能跑的全跑了。
  边柏远出现肉眼可见的违拒,用那双似真似幻、明显有严东叙影子的眼睛看着严西时,勾得他心痒难耐。
  “想撩我的衣服啊,”边柏远借力一倒,任由他扒下自己的衬衫。
  平时边柏远总喜欢穿宽大的衣服,让他看起来清瘦无比,没想到脱下来该有的肌肉都有,还都是让人色令智昏的形状,严西时感到大脑中的血液在不断倒灌,嗡嗡作响,失去理智的他复又将眼神聚焦在边柏远的锁骨下方。
  却意料之外地失望了。
  那里洁净一片,毫无被人慢待了的痕迹,更不要说疤痕。
  难道真的是他喝醉了?
  “你把我当成了严东叙。”边柏远无奈道,“我跟他一点都不像,严西时,你鬼迷心窍了。”
  严西时还未完全从混沌里挣扎出来,边柏远的衣服大有被他滚热的手指灼伤的趋势。他的模样茫然而骄横,在边柏远的心尖上扎了个小刺,痒痒的,令他迷惘。
  “看够了没有严西时,看够了就放下好吗,不然我不保证我不会做出违反天地良心的事。”边柏远的呼吸渐渐加重,喷薄而出的喘气竟成了热浪,野蛮无理地将这个席座占据。
  严西时顿时松了手,往桌上洒了些大额钞票,便急冲冲地离开这里。
  边柏远并没有直接起身,而是徜徉在刚才的悸动里,想把这一刻的曼妙拖得更长一些。严西时不知道自己生气的样子有多可爱吗?
  这种离经叛道的念头一出现,边柏远就该警觉地将它摒除,可他不但没有,还跟随者那样的假设深想了一会儿,慢慢地,他的脸上出现了红晕。
  严西时凭借惊人的记忆力,一路找到了豪宅所在的位置,可当他触碰指纹锁的瞬间,从暗处钻出自带煞气的黑影,将他的脖子死死地扼住,手指嵌入他的肌理,感受那里搏动的速率。
  一辆车从旁经过,照出了黑影的轮廓,边柏远那张俊秀的脸霎时出现。
  他手中的脉搏也越来越快,越来越粗重。
  就这样,严西时被迫被撬开了牙关,接受着来自边柏远的强吻,他的压迫性竟如此强大,让自己不容反抗。
  边柏远一手摁着脖子,一手把严西时的手指怼在指纹读取处,大门幽幽地打开,也被边柏远毫不留情地撞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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