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而且有他辅佐,林春澹能将政事处理得非常完美。刚开始时,皇帝还会时不时让人将他批阅过的奏折送过去查阅,但见他监国监得不错。
  便也渐渐地放下了心,并下放了更多的权力。
  只要等他找到传国玉玺的存放处,伪造一副传位圣旨,连逼宫都不用,就能直接顺理成章地继位。
  适时,王海来报。他先是抬头窥了眼九千岁的脸色,见他懒洋洋地,唇边漾着笑意。
  才敢开口:“千岁,还是没有线索。”
  崔玉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敛目瞥了眼,骂道:“一群废物。”
  王海不敢动弹,但还是颤巍巍道:“那毕竟是,传国玉玺啊。”
  今日主子的心情不错,他才敢继续说下去,“奴才真的不明白,如今秦王殿下已经掌握禁军的指挥权。只要悄悄将……等到太子回来,大局已定,任他如何,也没有反抗的余地了。”
  逼宫明明是最直接最快的方法,他不明白主子为什么非要舍近求远,找什么传国玉玺。
  那可是传国玉玺,历代帝王藏了那么久,只在皇位更迭时拿出盖章,能是那么好找的吗?
  王海真的分外不解,一向聪明的千岁为何非要如此。
  崔玉响如何不知呢。
  他从不在意虚名,也旁人如何看待他。但每每想起少年泛红的眼尾,那一句,“天下人都会耻笑我”。
  就……
  很伤心?
  他不太懂自己为何会因为这个伤心。却在听完这句话后夜夜无法入睡,思考着解决的办法,甚至没有任何的权衡便去做了。
  没有任何别的原因和好处。
  就譬如此刻,他眉间红痣鲜艳,凤眼深深,轻轻波动着。
  声音却平淡,“因为他想要。”
  王海愕然。
  以往的崔玉响从不会这样,他跟在他身边将近十年,此人向来利益至上,心狠手辣。表面笑吟吟的,实则却扭曲到像是没有人的情感。
  杀人无数,是披着人皮的恶鬼,从来不会在意别人的死活。
  但也正是这样,他才能充当帝王的刀,玩权弄势,稳坐高位,屹立不倒。
  可这次……
  王海想不明白,却不敢再劝,只跪下来谄笑着,说奴才一定尽力去做。
  并提了另一件事情,“太子党的人狗急跳墙,一路求到了兖州谢氏。据说谢泊携着他的外甥女进京,好像是要和宣平长公主的孙子议亲。这桩婚事还是去年谢泊离京后定下的。”
  “千岁,宣平长公主虽然年岁已大,但她年轻时提拔过不少门臣。她本就倒向太子,若是和镇守西南的袁氏联合,太子党岂非如虎添翼?”
  况且如今陈嶷人在西南,如若他得了袁氏的助力。对于他们来说,无论是逼宫谋反还是假传圣旨都是个极大的隐患。
  崔玉响微微眯眼,问:“这个袁氏女,是谢泊之前有意嫁给谢庭玄的那个?”
  “正是。她闺名令仪。母亲早亡,继母不慈,幼年便被送去兖州跟着姨母了。”
  他笑笑,颇有些不怀好意,“是个苦命人。”
  但没多说什么,也没告诉王海怎么阻止。而是派人将这个消息递给了林春澹,让他想办法阻止两家联姻。
  彼时,林春澹正在王府中和陆行研究皇帝那毒怎么解。
  他下毒控制灵素道长后,便从对方口中得知这毒的真相。
  崔玉响这人的确多疑。因为无法绕过负责试毒的袁嘉,所以给他的那个汤碗中只是相生相克的、能够激发毒性的东西。
  本身没毒,但一旦配合灵素进献的丹药便会缓慢地蚕食皇帝的身体。
  更像是药引子。
  但灵素虽然招了全部,却并不知道这毒的解药。原来,这毒无名无来历,是他们神霄派一脉传承下来的,他只会制这个,却不知怎么制作解药。
  转机也在这里。
  毒药难得,林春澹还必须隐秘地获取。隐约间,想起了在司天监任职的陆行,便抽空去问了一趟。
  原本是觉得他以前混的旁门左道,住的地方舆论混杂,说不定能帮他找到。
  没想到他不仅会做耗子药,还会做许多药。而且自从他入职司天监之后,日子变得清闲,便研究起了古籍里稀奇古怪的东西。
  还真帮他弄到了这种能够控制别人的毒药。
  简短的交谈中,陆行随口问了一句灵素,却引得林春澹警惕起来。
  他看了出来,便解释道,“只是祖上有些渊源而已。神霄派曾经是我家的一支,只是他们后来自立门户,与我们分成了两家。”
  当时只是随便一听,但当林春澹听到灵素说皇帝中的毒的确来自神霄派,而且他没有解药的时候。
  陆行就派上用场了。
  两人猜测,神霄派的这味毒药传承几百年,始终没有解药的原因。或许与神霄派与陆行祖上分离、自立门户有关。
  灵素不知道解药,但陆行祖传的古籍或许能找到线索。
  事关重大,陆行自然加倍努力。平日在司天监除了轮值,便是盯着自家的古籍研究。
  “或许是这个。”
  陆行废寝忘食地研究了许久,终于在古籍中找到一个与林春澹描述类似的毒药。
  但又有些症状和他说的不同,又因为林春澹不懂医术,没法理解古籍上描述的症状。
  一时间,两人都犯了难。
  最后,陆行思索着道,“或许是因为转述有误差。殿下想办法送我我进宫一趟吧。亲自见到陛下,说不定就能弄清了。”
  “好。”
  林春澹刚刚应答下来。
  李福便将崔玉响递来的纸条送了过来。
  陆行适时地回避。
  看完后,少年微微蹙眉,不可避免地回忆起了旧事,想起了那时的少女。
  他说不出心里是种什么感觉。
  只是闷闷的。
  他和袁令仪其实相处很少,但对她印象很深。
  明明是很年轻,却神情总是淡漠的。
  和席凌、谢庭玄一样,身上好像蒙着一层灰色般。
  看似理智残酷。
  却又好像身不由己。
  从前要被嫁给谢庭玄,不过一年而已,又成了待价而沽的商品,被盘算着卖给另一个男人。
  少年的睫毛抖了抖,问李福,“宣平长公主的孙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91章
  李福犹豫几秒后才开口道, “宣平长公主育有一子一女,长子袭爵为侯,唯有独子郑寰。此人约莫二十出头, 长相并不出众。”
  时间已经来到五月中旬,盛夏初至, 滚烫的阳光透过枝叶洒落, 遍地斑驳光晕。
  虫声影绰, 空气略显燥热。
  微风拂过林春澹的面颊, 也是暖洋洋的。但他听到李福接下来的话, 却感觉彻骨的冷。
  “体型宽厚, 有些……这些倒是其次的。主要他品行不佳,姬妾满院,不学无术, 人还蛮横。之前有传言,他会虐待府中的下人和姬妾。”
  少年的眉头越皱越深。
  袁令仪出身好, 长相也好,饱读诗书。谢泊和她的父亲竟然为了攀附宣平长公主, 要将她嫁给这样一个不堪的人。
  她才及笄多久?
  “无耻。”
  林春澹浅眸冷幽,低声地骂。
  他和袁令仪的交集不多, 却想起自己从前的经历。
  指节不自觉地攥在一起, 肩膀微微地颤动,他真心实意地感到愤怒。
  “虎毒尚且不食子,这些做父亲的, 一个比一个狠心。”
  他冷笑着骂, 问李福,谢泊他们何时到京,他要见袁令仪一面。
  ……
  却不想, 袁令仪还没到京城,有人先上门求了过来。
  林春澹许久没见到席凌了。
  从前在谢府时,他和席凌倒算是相熟,此人虽然也是冷淡淡的,但偶尔逗他两句也蛮有意思。
  看在以前的情谊上,谢庭玄进不来的秦王府,他的侍卫倒是进了。
  这也是大半年来,席凌第一次见到林春澹。
  少年依旧容姿昳丽,漂亮得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只是似乎长高了些,比起从前的乖巧可爱,多了几分高不可攀的冷漠。
  似乎是上位者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但他还是喜欢穿五颜六色的衣裳。譬如今日,湖蓝色的织锦圆领袍衬得他皮肤雪白莹润,极其贵气。
  坐在茶桌对面,少年懒散地支着下巴,却弯着眸冲他眨眼,叫了声席侍卫。
  席凌行礼,恭恭敬敬地道:“参见秦王殿下。”
  林春澹原以为他是因为谢庭玄来的。忍不住猜想,谢庭玄不会又郁郁寡欢,活不下去了吧。
  这个混账。
  有些苦恼动了动手指,由下巴转移到脸颊上。
  指节也随着陷进去脸颊的软肉中,压出一个小坑来,看起来就知道很软很软。
  让所有看见的人,都很想上去揉捏一下,看看手感是不是和猜测的一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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