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但自私偏执的那个似乎更是真实的他:若你将身世的秘密全盘托出,你将再也不能拥有他了。他原本就恨你欺骗你,有了权力后又怎么会再见你一眼?
  你要看着他和别的男人甜甜蜜蜜吗?
  这种抉择几乎要将谢庭玄撕裂成两半。
  他垂目,浓长眼睫也垂着,遮住眼底波涛汹涌的偏执。他吻去少年的眼泪,低声安慰:“不要乱想,你从不卑微轻贱。”
  林春澹攀住他,用那双泪光点点的眼眸看向他。他可怜巴巴地问,“那你,能不能让我选一回。”
  谢庭玄神色倏然变冷,似有所感般,知道他要选什么。
  侧目不言。
  过了一会儿,才冷淡地说:“你可以选。但只能选,呆在我身边。”
  王八蛋,他就知道这招没用!
  少年咬紧了牙关,彻底不演了。
  他撒泼打滚,哭着大骂谢庭玄是只狗,把他囚禁在府中,根本不把他当成人看。还要娶他做老婆,他才不要当谢庭玄的老婆了。
  “我嫁给狗,都不嫁给你。”林春澹凶狠地骂道。
  谢庭玄掰着他的脸,神色没有丝毫的波澜,“狗也不准嫁,只准嫁给我。”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林春澹气疯了。
  虽然很缺德,但守在院外的席凌和其他侍卫,还是忍不住笑了好几声。
  林春澹大骂谢庭玄是王八蛋,谢庭玄只会平静帮他擦干眼泪。等他哭累了,抱着他回卧房,进行一项名为白日宣|淫的活动。
  谢庭玄越来越变态了,每次做那事时,都要把床边的镣铐给他戴上。然后一边欺压他,一边吻他被禁锢着的脚踝。
  而且次数愈发频繁,林春澹总觉得这样下去,他迟早会死在床上。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夜里,趁谢庭玄睡着的时候。他费力地扒开抱着他的男人,不忘趁机泄愤,用脚踢了踢他,没好气儿道:“快点把脚铐松开,我要去如厕。”
  谢庭玄睁眼,闻言先是下意识伸手,将少年重新搂在怀中。
  直到后者忍无可忍地说:“我要尿裤子里了,能不能快点?”
  他这才起身,从枕头下摸出钥匙,弯腰摸索着替他解开脚铐。林春澹也是个坏心眼,他借着微亮的月光,低头看着谢庭玄艰难地摸索着、替他开锁。
  故意晃悠自己的脚。
  每每当谢庭玄快要找准锁眼的时候,他就故意晃悠到一边,让他继续找。而且咬着唇,漂亮的桃花眸里满是促狭,慢慢地、慢慢地用脚凑近谢庭玄的下巴。
  他故意这么折辱谢庭玄。
  可没想到,脚腕被重重地握住。谢庭玄跪在他脚边,抬头望向他时,那双幽邃的眼瞳里闪烁着的炙热。
  虽然光线很暗,但林春澹却能看见,男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随即变得浓稠起来:“别再动了。”
  寝衣很薄,他很轻易地发现了男人不同寻常的地方。
  林春澹脸颊瞬间变得滚烫,不敢动弹了。移开眼睛,心脏怦怦地乱跳起来。
  谢庭玄真色,他用脚蹭他的下巴,也能……
  同时心里也很生气,因为他又少了一个报复的办法。
  扇谢庭玄巴掌,他也不生气。用脚蹭谢庭玄,他反而更冲动。
  寂静的夜里,脚铐“咔嚓”一声打开,林春澹赶忙收回脚。
  男人眼中划过丝丝遗憾,指腹暧昧地摩挲着他的脚腕,直待少年气愤地又重复一句:“我真的要尿床上了。”
  这才松开,让他去了。
  如厕的地方在外间,林春澹原本是准备借着这个时候好好地观察一下外面,看看能不能趁着晚上逃跑。
  但可惜的是,外面守卫很多。谢庭玄喜静,往日是不让侍卫在院中守夜的。所以这些护卫全都是用来蹲他的。
  林春澹难得清静,他苦思冥想,先是确定这次逃跑肯定不能再让魏泱他们搀合进来。
  太危险了,谢庭玄不会杀他,但不意味着他不会杀别人啊。
  而且这次可是皇帝赐婚,他逃跑的话那就是抗旨,估计要连累家人。所以最好不能把别人牵扯进来,至于他的家人……
  无所谓啦,都是林敬廉那个老东西活该的。
  还是得靠自己。林春澹暗自点头,赞同道,而且要智取。
  要慢慢来,不能再和谢庭玄对着干了。
  他现在心里只剩下逃跑这一件事,人也就彻底地冷静下来了。
  回到被窝时,便带着初秋的寒凉钻进了谢庭玄的怀里。
  就和从前一样,放软了声音撒娇:“我想清楚了,比起嫁给狗,我还是想嫁给你。”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地内涵谢庭玄。
  他蹭了蹭谢庭玄,像只嗷呜嗷呜的小犬,“理我嘛理我嘛。”
  谢庭玄满是倦意地睁开眼,搂紧少年,还以为他突然这么乖巧,自己是在梦里。
  就看见林春澹那双水光盈盈的眼眸,他是有目的,有所求的。
  “所以,能不能把脚铐丢掉,不要再锁我了。我真的,不会再逃跑了。”
  他一撒娇,谢庭玄脑中只剩下纵容二字。
  “好。”
  然后,就看见了少年惊喜的眼眸,他眨眨眼,语气甜得像蜜一样,“谢庭玄,我最爱你了。”
  前后的态度转变太快,谢庭玄知道其中必定有诈。
  但他不想深究,还是纵容。
  只要,肯用心骗他就好,欺骗的爱亦是爱。
  *
  皇帝为谢庭玄赐婚的消息不胫而走,满京都在传。明面上,众人就算不顾念谢庭玄,也不敢僭越帝王。
  但暗地里,无人不嘲笑谢庭玄疯了。竟然要娶一个低贱的男妾为妻?
  年龄稍长些的,说远在兖州的谢泊这下可算是吃瘪了,引以为傲的嫡长子竟然要娶一个低贱的男妾。之前还说要将连襟袁家的女儿许配给谢庭玄呢。
  这世道可是太无常了。
  尤其是崔党众人,欢喜得要命。可有人欢喜有人忧,远在荣王府的薛曙听了这个消息,心都要碎了,喝完酒后在王府里鬼哭狼嚎了好几日。
  但最终忍住,没去谢府。因为他记得西山寺里,少年虔诚的目光,他以为林春澹现在一定特别开心。
  所以他没有卑劣地打扰。
  只是特别懊恼,哭喊着说:“谢庭玄当时怎么就撑过来了呢?”
  气得他爹拿鞭子直抽他。
  另一个伤心的就是林琚了。他急得冒火,却又受制于崔玉响,根本没办法将林春澹的身世捅出去。
  他每日被崔玉响的人监视着,什么都做不了。最后只能去求崔玉响,问他们到底要何时行动。
  崔玉响笑笑,说:“身世总要让皇子殿下先知晓吧。现下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将你弄进谢府去。你只能再耐心地等一等,趁着他俩大婚时混进去。”
  林琚也不是傻子,他奇怪地问:“为何不能直接告诉陛下。”
  崔玉响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但他说:“万一春澹不想恢复身份呢?”
  林琚愣住。
  关心则乱,他太在意林春澹,竟然相信了崔玉响的这番说辞。
  实际上,男人含笑的眼神落在青年身上时,心里想的是:
  既然情深义重的,他就做个好人,总要让他们见最后一面吧。
  第60章
  谢庭玄虽然知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但赐婚圣旨甫一颁布,他便极快地拟定了婚期,定在了季秋的十月中旬。
  按理说, 筹备婚礼长了需要一两年,短了也得三四个月。如今距离十月中旬已不到两个月, 实在太过仓促。
  因为魏泱原本该在八月中旬时出发, 赴朔州任职, 但他似乎是因为放心不下林春澹, 特意向皇帝求了恩典, 暂时留在京中, 任职御前侍卫。
  谢庭玄唯恐,夜长梦多。只能一面筹备婚礼事宜,一面加强了谢府的守卫, 确保任何人都不能混进府中。
  日子一天天过去,但一切都平静得很, 什么都没发生。赐婚的事情传到兖州,谢氏全族上下皆是震惊不已, 尤其是他父亲谢泊,听到此事之后当场气晕过去。
  紧接着一病不起, 到现在还下不了床。
  席凌收到袁令仪寄来的信件, 便礼节性地询问了一句:“郎君,您要不要派人去兖州看看家主?”
  意料之中,谢庭玄听闻后面色毫无波澜, 冷淡道:“他气性大, 就让他继续气着。省得病好了,入京找所有人的麻烦。”
  “是。”席凌应答后,又问, “喜服已经制定完毕,今日就能送到春澹少爷那里供他试穿。”
  闻言,男人眸光微动,起身道:“将喜服送到卧房,我亲自去。”
  秋风凉爽,林春澹时不时就爱坐在廊下的躺椅上看话本。他到的时候,少年怀里还坐了一个超级大胖猫。
  雪白雪白的,正一边踩奶一边夹着嗓子叫,喵喵喵的。
  谢庭玄靠近,不动声色地拎起善念,将它丢到旁边,顺势给少年洗脑:“它天天草丛里窜来窜去的,一身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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