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少年？”银子一手托着脸，一手拿着这还未干透的“青色的彼岸花”，说道，“会死的哦，想想你死后，这么可爱的妹妹怎么办？”
“无论是生还是死，我和祢豆子都再也不会分开！请带上我和祢豆子吧！”
对于这种青春期的倔强小鬼，普通的说服毫无意义。所以银子只好连夜收拾好包袱准备跑路，结果还是被灶门炭治郎这个狗鼻子闻到了。
“与反派大boss的殊死一战，这大概就是热血漫男主角的宿命吧。”银子无奈地摸摸灶门炭治郎的头，“虽然现在jump都流行‘友情努力死’了，但卖炭少年你这土到掉渣的人设应该还在‘友情努力胜利’阶段，应该还有主角不死外挂吧？算了算了，毕竟这里可是有两个男主角呢。”
“两个……男主角？”灶门炭治郎直觉地抓住了关键字。
“啊哈哈哈哈哈，作为前辈。”银子打哈哈道。“让银子教教你怎么战胜看起来不可战胜的敌人，秘诀就是残血、嘴遁和回忆杀！”
谁要这种听起来就不靠谱的秘诀！
“银子，”灶门炭治郎蹲在地上，看着这个不靠谱的女人把那朵奇怪又可疑的“青色彼岸花”种在了荒凉的小土坡上，“这真的有用吗，根本一看就是个明显的陷阱吧？”
“卖炭少年你还是缺点人生的阅历，对于变态跟踪狂来讲，越是欲盖弥彰的陷阱就越是心痒难耐。”
“不，我一点也不想要这种人生经历。”
银子拍了拍手里的土，给自己和少年做了点简单的伪装，然后蹲守在周围的灌木丛里。
“一会听我指挥啊少年。”
“这个没有问题，但是无惨真的会来吗，真的会被这过家家一样的诱饵钓上来吗？！”
话音刚落，灶门炭治郎就闻到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一双锃亮的皮鞋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
居然真的出现了！
鬼舞辻无惨还是那身银子第一次见他时的那副斯文败类的打扮，他视线扫过地上那朵可笑的花，开口说道，“不是找我吗？坂田银子，人呢？”
银子直起身，眼神示意瞪大眼的灶门炭治郎继续藏好，从容地从灌木丛里走出来。
“嗨，迈克尔·杰克逊，最近过得怎么样，”上一秒还是社会人之间的熟练客套，下一秒就画风突变，“反正你也死不了，要不就把你这人头借给银子去领那五十万悬赏金吧？”
“大费周章地找我就是为了说这吗？”
不，并没有大费周章，灶门炭治郎在心里吐槽道，只是随便做了朵花随便找了个小山坡插上而已。
“不是哦，”银子笑道，“上次你不是问了我一个问题吗，作为礼尚往来，是不是也应该解答一下银子的疑惑？”
“哦，说说看。”皮笑肉不笑的男人示意银子继续。
“你们这种活了不知多久的怪物啊，会不会在某一个瞬间想过去死啊？”
两人之间的气氛陡然焦灼起来，瞬间增强的空气压强使得灶门炭治郎咬紧了牙关。
“你仍要站在人类那方么，你明明知道谁都杀不死我。”
“杀不杀得死什么的，得要试试看才知道啊。”
银子举起手里的洞爷湖，嚣张地一笑。
然后就在下一瞬间，就被超高速的触手捅了个对穿。
喂——刚刚放了半天狠话，结果三秒都没有就败了啊！未免也太快了吧！好歹坚持一会啊！
“没办法，谁让阿银现在是女人呢，做不了持久男啊。”
这种时候就不要再执着荤段子了，另外为什么能听见我的内心吐槽啊。
灶门炭治郎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试图冷静地判断现在的情况。
银子抓着穿透胸口的触手，慢慢站起来，对着面无表情地男人说道，“毁灭别人的时候，你有得到过一丝快感吗？在这漫无止境的生命里，你有得到过一丝丝的满足吗？你在这空虚的时光里，有真正的活过吗？”
“闭嘴，我是比人类更高等更完美的生物，不需要人类的活法。”
又一条触手穿过了银子的身体。但是银子并没有倒下。
“确实，人类这种社会生物啊，只有看到他人内心里自己的倒影，才会有真正活着的实感啊！而从来不曾看到在他人眼中自己的你，早已不是人类，只是个亡灵而已。”
洞爷湖强行挥开触手，鲜血喷洒而出。
银子握着刀，向前迈了几步，却渐渐停下，僵硬地半跪在地上。
“！”
“不要勉强自己，”鬼舞辻无惨说道，“我把我的血液注入到了你体内，它会破坏你的细胞，我倒是想看看是我毁灭的速度快，还是你修复的速度快？”
银子艰难地喘了两口大气，左手攥紧了胸口染血的衣服。
就算流干最后一滴血，就算失去力量到无法动弹，每一块骨头都碎掉，每一块肌肉都裂开，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疼痛，坂田银时都不会停下战斗，因为和鬼舞辻无惨不同，坂田银时是一直一直地被别人拯救，所以才始终相信着人类是伟大的生物，是一个一个都会发出微弱光芒的芸芸众生。
当年把小小的食尸鬼背回人间的吉田松阳，给雪天墓园里冻僵的少年投喂馒头的登势绫乃，让一个失去一切的大叔重新拥有家的神乐和新八，为了寻一个破局之法带着他辗转流浪各世界的坂田金时，还有鼓起勇气在那条小河边上义无反顾地抓住了陌生人手腕的枣田铁子。
这些人的光芒，才是坂田银时不曾迷茫的真正原因。
“区区……传染病而已，”银子一顿一顿地说道，“阿银也有啊，而且……不是你这种落后的……血液传播……”
“而是……”
在灶门炭治郎眼中，慢慢站起来的背影变得异常宽阔。
“而是更加时髦的……飞沫传播啊混蛋！”
懒散的女声变成了更加懒散的男声。
“这下好了，”坂田银时不太适应地握了握变回男体后的手掌，“彻底变成了什么解开封印的大魔王了。”
灶门炭治郎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个男人的脸上同时蔓延开了诡异的黑色花纹。
“这是什么？！”饶是见多识广的鬼舞辻无惨也没见过这种能感染他的病毒。
“会让人阳「哔——」痿的病毒，”坂田银时解释道，“准确来说就是会加速细胞衰老速度的病毒。”
从来没有衰老过的鬼舞辻无惨第一次感受到身体和思维上的迟钝。
“怎么样，阳「哔——」痿男，”坂田银时拎起鬼王的衣领，“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了吗？”
就是现在！
从某人变成男体后就一直张大嘴目瞪口呆的灶门炭治郎突然读到了坂田银时的唇语。
就是现在！灶门炭治郎运起呼吸法，跳出灌木丛。
“火之神神乐！”
日轮刀刺入鬼王身体的那一瞬间，灶门炭治郎看到数把不同颜色的日轮刀同时捅进了鬼舞辻无惨的身体。
“啊咧？”
灶门少年一直以为坂田银时要单挑鬼王来着，心理悲壮的不行，结果还不是群殴？而且根本整个鬼杀队都埋伏在这里了吧？只有他不知道吗，只有他被排除在外吗？
“没办法，你们精明的主公大人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是绝对要确保万无一失的。”
受到攻击的鬼舞辻无惨愤怒地一甩触手，强大的气流旋涡被掀起，大家纷纷被击飞了出去。
五感变得迟钝，手脚变得无力，伤口不再愈合，甚至连求生的欲望也渐渐变淡了……这就是衰老的感觉吗？
“一般来说，亡灵只要被满足了心愿，就会乖乖消失了。”
坂田银时重新走到这个身上插了七八把刀的男人面前，向他递上了一朵花。
一朵本来就长得很寒碜又被战斗波及后七零八落的“青色彼岸花”。
“对不起，但这好歹也是我的心意，不对劲的地方就用爱糊弄一下吧？”
鬼舞辻无惨接过这朵花。
“爱？”
“人类和其他生物的区别，大概就是，”坂田银时的视线从鬼舞辻无惨的身上离开，转向天光乍破的地平线，“心中怀有的爱，和能够回去的‘归宿’吧。”
“爱与归宿吗？”男人喃喃道，“果然一个都没有啊。”
鬼舞辻无惨靠着树慢慢地坐下来，身上的刀哐啷哐啷地掉下来，他环视一周，看见那些警戒地盯着他的鬼杀队队员们。
他在这些仇恨的目光中反而看见了真正的自己。
“没想到最后记住我的，反而是我的敌人么。”
那么你呢，你又在注视着谁，谁成为了你心里无法抹消的倒影？
无惨揉了揉手里的纸花，塞进了嘴里，他看向坂田银时。
“这样的我，是不是就可以见光了？”
“啊，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