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然后第一次在迷宫遗迹里……
召唤出了圣光。
圣光亮起的瞬间,把身子藏在墙后面的前一秒，奥丽莲娜能看到墙另一侧的尼克登时转首望了过来。
他们好像还对上的视线。
紧紧捂住了自己惊呼出声的嘴巴,奥丽莲娜躲在洞眼的旁边、墙的后面，兴奋得浑身颤不能停。
……
余光瞥见一闪而过的黑影，一直挂在尼克嘴边“妈的晦气”终于打住。
他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好运，还是迷宫遗迹本来就不危险，从被该死的奥丽莲娜带进来之后，他便一直没有遭遇危机。
甚至在本来以为是陷阱的机关里，发现了已经在外界绝迹的珍贵药草。
也许一路以来的顺畅麻痹了他的警惕心，当墙上突然有一块砖头在发光的时候，他被吓了一大跳。
他惊疑不定地喊了一声：“……有人吗？”
没有回音。
但……光闪了一下。
尼克迟疑着走近了两步。
而等走近之后，他才发现，正在发光的不是墙砖，光线……是从通道的另一侧透过来的。
并且有别于挂在墙上青绿色壁灯，那洁白的光芒圣洁而温暖，无疑是被召唤出来的圣光。
于是尼克不禁又问了一句：“有人吗？约恩？查尔斯？”
这一次传回来了叩叩两声。
“……”
尼克怀疑是墙的另一边有人在求助。
纠结了一下，他到底还是慢慢地往洞眼靠近。
最初因要防备着突然有东西从另一头窜出来，尼克挨得不是很近。
可隔着距离左右打量了一阵，无论怎么看都只看得见一团圣光，和那越来越着急、仿佛在催促他的“叩叩”声，尼克心一横，还是把脸凑了上去。
而便是在那瞬间——
他看到了一只瞪大的眼睛出现在了墙的另一边。
尼克被吓得顿时猛往后退！
他惊魂未定地跌坐在地板上，按着咚咚直跳的心脏，忍不住放声大骂：
“妈的！！！！！奥丽莲娜？你是不是有病？！我看你就是——”
“砰——！”
世界安静了。
把还冒着烟的枪杆收回去后，奥丽莲娜的眼睛再次出现在了洞眼的后面。
看了看永远变得安静的尼克，她揉了揉被反作用力震痛的手臂，继续哼着轻快的歌声，往下一个目的地走去。
“砰砰砰砰砰！圣女奥丽莲娜一枪砰掉一个！”
“死了一个。”
“还剩四个。”
……
……
“砰”
“砰”
“还剩两个！”
……
……
关于杀人这件事。
其实除了马特，奥丽莲娜并没有对谁有特别的执念。
可因为在预知梦中，那两位处刑者每次都是笑着砍掉了她的头，奥丽莲娜对他们有很大的心理阴影，甚至只是不经意看见他们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摸摸脖子，看看脑袋是不是还在应在的位置上。
怎么样能克服心理阴影呢？
——奥丽莲娜勇敢地选择了积极主动去面对。
所以……
就这么杀掉他们了。
至于另外的两位神官、一位圣骑士……因为他们是格洛莉亚的亲信，所以她才请求父神把他们带进迷宫遗迹里来的。
奥丽莲娜不会杀格洛莉亚。
狡猾的格洛莉亚没有一次亲手杀死过她，因此奥丽莲娜也不会那么做。
她会让她活着。
一直活着。
被笼罩在她最渴望的圣女之位的阴影下，直到永远。
但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现在……奥丽莲娜只是想小小地捉弄她一下。
“向格洛莉亚求救吧。”
“只要她来了，我就马上送你们下地狱。”
话脱口而出后，奥丽莲娜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不禁“哎呀”了一声，摸了摸后脑勺，歉意地对一打照面就疯了似地杀过来，结果却掉入陷进，当下动弹不得的约恩和考伯特说道：
“……抱歉，不小心把真心话说出来了，我的意思是，只要等格洛莉亚来了，我就会放过你们的。”
“‘送你们下地狱’那句就当没听过，好吗？”
奥丽莲娜双掌合十，真诚地向他们请求。
……
……
奥丽莲娜在预知梦中看到了。
只要约恩和考伯特一人一句“格洛莉亚大人救救我！”“格洛莉亚大人我在这里！”轮番向格洛莉亚呼救，等喊到第103句的时候，格洛莉亚就会出现在他们的眼前，然后亲眼见证自己的亲信被砰砰两枪杀掉。
可是……他们一句话都不肯喊。
看着抿紧了嘴巴，为了不吸引来格洛莉亚而保持沉默的约恩和考伯特，奥丽莲娜既沮丧，又感到羡慕。
她也想要对她这么忠诚的伙伴。
现在和以前不能拥有的话，那么以后……她可以遇到吗？
奥丽莲娜想要遇到。
她发誓，如果可以遇到的话，她也会向他们回以同等的忠诚的。
“呸！”
突然吐到了奥丽莲娜脸上的口水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并不是很生气地擦了擦脸，只苦恼地看着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的约恩和考伯特。
“……”
奥丽莲娜本来不想采取暴/力措施的。
因为那样的话真的很累。
可是对于不肯好好配合的两个人，她好像也没有其它方法了。
于是奥丽莲娜把枪调转过来拿。
“说吧，向她求救。”
奥丽莲娜得到了死一样的沉默。
“好吧，没办法了。”
话落，奥丽莲娜双手高高举起了枪，像是在劈柴一样，枪柄砰的一声落在了约恩的脑袋上。
血线顿时从破口处流了下来。
奥丽莲娜：“向她求救。”
约恩继续沉默。
“砰”
奥丽莲娜：“不要这样看我！我也不想这样的！你只要喊一声就好了啊！”
约恩始终只是用愤恨的视线盯着她，好像她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人。
奥丽莲娜被他们那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谴责目光气哭了。
“说啊！”
“快点向她求救啊！！！”
她忍不住用枪柄狂砸约恩的脑袋。
她一边砸，一边哭着质问：“你们为什么要这样？这样不就搞得我真的像是坏人一样了吗？”
“明明一打照面就杀过来的人是你们！！”
“是你们——！！！”
似乎是觉得自己命不久矣，被砸得鲜血直流的约恩终于气弱开口。
他眼中的愤恨丝毫不改。
“为了全人类，你必须要死。”
听到他的话，奥丽莲娜的动作被定格在了半空，她慢慢收回了手，眼泪挂在了睫毛上，怔怔地问他：
“……为什么就只有我非要死呢？那我不是太可怜了吗？”
对方从牙缝间挤出来几个字：“你死有余辜。”
奥丽莲娜愣愣地倒退了几步。
她的样子变得很难看，像是想委屈地大哭出来，却在拼命忍住。
最终，像是泄气了似的颓唐沮丧，她的肩膀松了下来，双手随之垂下。
奥丽莲娜重新握好了枪，眼睛却失去了焦距。
她自言自语：
“算了……”
“这次捉弄不到格洛莉亚，那就下次再捉弄吧。”
“我觉得烦了。”
话落，奥丽莲娜举起了枪，枪眼对准了约恩。
“我不想死。”
“要死就你们去死吧。”
“砰——！”
枪响的瞬间，响起的不止是旁边考伯特的惊呼，还有一声……
“奥丽莲娜——！！！”
奥丽莲娜猛地转头。
——果然不是幻觉。
此时此刻出现在她眼中的，果然是在圣女试炼开启之前，便想方设法潜入了迷宫遗迹的夏佐。
奥丽莲娜知道他会来。
也知道他是为了保护她才来的。
但以当下这种最滑稽的方式相遇……
却是最下下下签。
夏佐是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现出如此激动高昂的情绪，他盯着她手中的枪，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几近睚眦欲裂。
于是奥丽莲娜瞬间就知道了，他发现这是来自恶魔的武器了，她刚刚用恶魔的力量杀死约恩的那一幕，一定全被他看到了。
或许只要丢掉这把来自魔王、全是魔力恶臭味的枪，她笑着解释这与她毫无关系，她也不知道这把枪是怎么来的，他们一定能重归于好吧。
“……”
“……”
奥丽莲娜垂下了眼皮。
算了。
就这样吧。
反正那一天迟早要来的，现在不过是加快了一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