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章

  她眼睛越来越亮,抬手抹了把脸,沙沙脆响:“好酒。第一杯是火莲的烈,第二杯是寒梅的凛。好酒。大宗长,这酒哪位高人酿的?五脏六腑都被这酒水烧融、霜冻,一重二重已然如此折磨,九重下来,岂不是将人的魂儿都折磨得丢去。”
  大宗主意味深长一笑:“你当这酒只是让你冷冷热热?冰火九重,冷暖九重,一重更比一重直逼人心。你可敢喝九重?”
  “这有什么不敢?”扈轻拍了桌子,“大宗长难道还能害我?”
  大宗主摇摇头:“害你倒不会,只是这酒喝着喝着就会失态,你不怕丢人?”
  扈轻一愣,本能想退,她真怕丢人。她身上很多事都不能说。
  忽的打了个嗝儿,酒劲往上一冲,她脱口而出:“喝就喝!”
  于是,大宗主又给她斟了一杯。
  绢布冷眼看着,看这个老登究竟打着什么主意。哼,敢害扈轻,我就放冰魔!
  第三杯下肚,扈轻只觉得有个恶劣的小人儿举着火把在自己身体里到处给老房子点火。烧得晚节不保。
  她眼神开始发直,岔开腿,两手耷拉着,对着空气呵呵呵。
  第四杯下肚,她胳膊压在膝盖上,整个人低伏,单手捂脸,呜呜咽咽。
  第五杯,她一踩凳子蹦到高高的屋顶上,像个猿似的双臂吊着屋顶奔跑,大宗主开始担心她拆他的屋顶。
  五重了,要不,不喝了,效力应该也够。
  谁知她突然蹦跶下来,抓起酒坛闷一口。
  泪流满面。
  大宗主赶紧伸出双手,小心翼翼接住酒坛。
  扈轻蹲在桌上,两手支着桌面,哭哧哭哧。
  大宗主没忍住,问她:“你哭什么?”
  他想听点儿八卦。
  扈轻哭得鼻子一抽一抽的,呜呜呜:“难受啊…难受…太难受了…”
  大宗主挪挪屁股:“为什么啊?”
  扈轻:“难啊…太难了…”
  大宗主再挪挪屁股:“怎么难了?”
  扈轻:“老天爷不是人啊…祂不是人啊啊啊…”
  大宗主忍不住看了眼天,这话,也不假。
  倒酒,端过去:“喝吧,喝了就不难受了。”
  可不是嘛,这第七杯下肚,扈轻不难受了,可大宗主难受。
  她站在桌子上放声高唱:“滚滚长江东逝水——滚滚长江东逝水——滚滚长江东逝水——”
  翻来覆去就只这一句。没一个字在调上,尾音拖得很长很长,所以尤为的刺耳。胳膊甩来甩去,好像在学什么人,但——画虎类狗!
  一直唱到嗓子哑。
  大宗主脸都青了。
  也就是他这里,没有他发话没人敢闯进来,外头不知道围观了多少人。
  幸好他关门及时。
  发消息出去:疏散人群,任何人不得靠近!
  嫌弃的瞪视扈轻,想听点儿八卦就那么难?
  送上一杯酒:“喝!”
  扈轻迷迷瞪瞪就着他的手喝下一杯,人立即安静,慢慢的爬下来,坐在地上,抓着脚踝,一声不吭了。要不是睁着眼睛,他都要以为人睡着了。
  还是——睁着眼睡着了?
  “扈轻?扈轻?”
  扈轻充耳不闻,整个人漠然得如同一座石雕,时间在上头变成陈旧。
  大宗主心里毛毛的,赶紧给她喂了最后一杯。
  长吁一口气:“你别怪我。那个地方不好进,正常人进去得疯。”
  绢布:什么地方?哦,你骗扈轻喝酒是为了让她变得不正常?呵——多余了,我们家扈轻,需要不正常的时候立马就能不正常!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地方不好进!
  扈轻眼睛一闭,往后一倒。
  大宗主捞起她,抗在肩头,往她身上打了道隐身符,想想又用神识挡住,起身出了去。那信步的模样,一点儿都看不出他肩上还抗了一个大活人。
  设下结界,假装里头还有人。大宗主慢悠悠飞了阵,拐去天空城。
  绢布一看天空城便知道肯定与那些图纸有关系。
  他进去里头,三五下消失在其中,在密道里穿行良久,终于停下。
  一个普普通通的密室。
  绢布记住了经过的路线,奇怪他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密室不大,里头什么东西都没有。与其说是个密室,不如说是旁边的结构挤出来的一个无用空间。大约能用于放杂物。
  扈轻被大宗主用灵力一托,放了进去,平平的躺在地上。
  然后,他在屋外关上了机关门。那处变成一面光滑的墙,毫无破绽。转身便走。回去把菜热热,不能浪费。
  密室里,扈轻还在醉酒。
  绢布出声:“扈轻,扈轻——”
  陡然一阵黑暗袭来,又突然有神秘光线一闪。
  没等绢布反应来,他被另一半自己拉进空间。
  他急忙往外出,却不得出,仿佛空间变成一个真正的世界将他困住。
  急得团团转。想到冰魔,立即去找,在八角楼里找到他,见他慵懒的坐在白色皮毛铺衬的大圈椅里,优雅的握着图纸看。
  “冰魔!你怎么这么懒!你知不知道扈轻出事了!”绢布急得嚷嚷,恨不得勒住冰魔的脖子。
  冰魔懒懒抬眼:“莫急。不是坏事。”
  绢布:“你知道怎么回事?”
  冰魔仍是不急:“你应该看出来的,你再想想。”
  第969章 久远时光里的卅
  绢布一愣。方才太突然了,而且他关心则乱只想着去救扈轻了,当时那突至的绝对黑暗,还有他被扯进来时似乎看到的一线光华,那个模样——他再仔细去感受与扈轻的联系——
  冰魔悠悠:“想起来了?”
  绢布倒吸凉气:“是时间!”不可思议,“她被拉去过去的时间了!”
  冰魔:“我们被排斥在外,被拉过去的,是她的部分魂魄。”
  绢布一慌:“这样被强行分拆魂魄,她会疯的!”
  冰魔仍是不紧不慢:“整个魂魄被拉去,她会回不来。”
  绢布:“...”
  冰魔道:“帝印是不是与她一同过去了?”
  绢布闷闷:“我哪里知道。我连空间都出不去。”
  冰魔:“等吧。她身体所在的地方,已经处于时间的虚浮处,来不了人救她,也不会有人能害她。”
  弹弹纸面:“这个东西,很不错。”
  绢布扫了眼,不屑:“这算什么。”
  冰魔深沉的目光投过来:“你——究竟什么来历?”
  绢布散开自己,做出一个趾高气昂的人形:“不该知道的不要问。”
  冰魔笑了笑:“不过是个器。”
  “你——”
  扈轻的一魂一魄被神秘力量拉扯,无尽阻力扑面而来,她恍恍惚惚觉得自己仿佛在什么巨大的水流里逆行。眼前朦胧看不清,又有什么东西推着自己走。什么东西呢?
  她专心致志的想着什么东西在推自己,以至于忘了其他诸事,如果这时她想一想她是谁,是不会想起来的。
  一魂一魄从完整的人形被无形河水挤压成一条水草,不知逆行到哪个节点,呲溜,她从河床上的某个小孔漏了下去。
  她出现在一段真实的时间里。
  面前有无数材料堆积如山,里头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渐渐,她的目光停留在认识的物品上,记忆和思想慢慢回笼,从一条水草变成完整的人形。
  这是哪里?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她不是——在和大宗主喝酒?
  “你是谁?”
  身后传来好奇的声音,是个女声。
  扈轻转身,轻飘飘的没有重量,让她很不习惯,以至于多转了几圈才停下。
  对面是个女子,酷帅的短发,长裤高靴,无袖修身衣,肌肉鼓起线条流畅,目光明亮坚定。
  她有一种浓厚的超越了性别的力量美。
  不知不觉,扈轻张开了嘴角。
  女子惊讶得笑了笑,有些难以置信:“一个不完整的生魂?你如何到这里来的?快快回去身体,要不然,你的身体可是会变成傻子哟。”
  扈轻抬手摸了下嘴角。
  女子目光在她手指上一凝。
  扈轻下意识低头,发现自己手指上竟然套着一枚戒指。是个戒圈,上头有一颗碎钻般的小宝石,闪烁星光。
  女子大踏步走过来,双臂带风。
  扈轻下意识后退,被她指向手指:“这是我的。”
  啊、啊——女神要生抢吗?
  女神是这样的人?
  她脸上的表情如此明显,女子不禁好笑,将左手伸到她眼前:“我的。”
  扈轻目光落在她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上,第一眼的反应是:好适合炼器!
  第二眼便看到一枚朴实无华的戒圈,分明与自己手指上不知何时来的戒圈一模一样。
  女子笑笑:“看来,你是我选中的人。”
  嘎?
  这又是什么神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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