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绢布见此,当即想到鲛人的歌声也有安抚神魂之效,立刻拿出一个屋子大的海螺,口子对着扈轻的脑袋。这可是鲛人汛专门给她做的,能治愈灵魂伤痛。
缥缈歌声舒缓动听,幻化成蓝色海水,温柔拍打扈轻,仿佛人类最初的摇篮。
扈轻长长呼了口气,感觉痛楚减轻许多。
见此,绢布一松,搭在海螺房子顶上,紧盯着扈轻的变化。
两人谁也没有发现,海螺里飘出的鲛人汛的美妙歌声,轻轻的飞上天又轻轻的落在地,这雷劈不陷水渗不入的坚硬大地,竟将那虚无缥缈的音符吸了进去,一路传送,送到荒芜大地的深处。
深处,纯然的黑暗,零碎的缥缈之声在这里奏响,渐渐连接成曲,美丽的歌声里,大海潮起潮落,鱼群嬉闹争斗,还有美丽的鲛人远离尘世纷扰和平快乐。
死寂之地,被鲛人的歌声重新唤醒,有什么在黑暗中抬头,准确凝望地面上某处。
在香气与歌声的双重安抚中,扈轻竟奇异的渐渐感觉不疼了,缩在地上抱成一团,不知不觉变回人形,呼呼大睡。
绢布松了口气,一直等到她醒过来,才收起海螺、灯台。飞过去缠上她手腕:“有惊无险。”
扈轻揉着眼,睡得太好,一时没想起先前遭的罪。等回想起来,已经忘了疼。
骂了两句令皇,就要走。
“贵客…留步。”
突然响起的人声,吓得扈轻险些灵魂出窍,猛回头,才发现距离自己不足十米处,站着一个男人!
她敢发誓!这里、周围十里!一直一直都没有人!草都没一根,这么个大活人怎么出来的?!
见鬼了吗?
不可能,便是鬼也不可能躲过她的警戒!
倒吸冷气,希望不是敌人。
对了,他方才叫的什么?贵客?
绢布也死机,没有任何活物能躲过他的护法,这个狗东西让自己在扈轻跟前产生了信任危机啊!
杀了他!
扈轻:你蠢不蠢,咱们能抓着人家吗?
她勉强挤了个笑:“阁下是——此方地主?我、在下以为这是无主之地?”
对面的男人至少比她用的这幅男人的身躯高两个头,看上去就不好打。而且这人奇奇怪怪的,身上全是尘土不说,表情说不上来是笑还是哭,总之,看上去精神很不正常的样子。
“在下,在此,隐居。”尘土满身的男人吐字一顿一顿,舌头不灵便的样子,脑子也不灵便的样子,搜肠刮肚找说辞。
“贵客,能请你到府中——”
扈轻面露惊恐。
男子也停下来,面露苦恼,因为他的府中,此时大概不适合待客。
他说:“先前,听到有鲛人歌声,此地只有贵客一人,我想以重宝,换贵客的鲛人歌声。”
啊?啊——
扈轻迷瞪,是冲着鲛人的歌声来的?哦,对了,鲛人汛给自己录的歌有疗愈神魂之伤的效果。他是——神魂有伤寻药呢?
可以理解。
但不能同意。
“抱歉。朋友所赠之物,不得转手,还请见谅。”
男人直勾勾看着她,看得扈轻心里直发毛。
“我有很多重宝,只要你愿意,全给你也可以。”
扈轻坚定:“希望您理解,我那朋友,小心眼儿,我若把他给的我的礼物卖给别人,他一定会诅咒我。”
没错的,鲛族真的小心眼儿,把他们惹急了,他们就亮牙。
“不。”男人看着她说。
扈轻:“真的不行。”
“他们不是小心眼儿。”
扈轻:“什么?”
男人认真的说:“他们不是小心眼儿,是至性至情。”
扈轻:“?”
“她爱你,便是十分爱你,容不了半点瑕疵。她恨你,也是十分恨你,不留半分余地。”
扈轻:“...”
不行,跑吧,脑子真的不正常。
男人眼睛红红:“我用重宝换你,歌一曲。”
扈轻:“啥?”
男人:“能否再放出那歌声,我不要你的宝物,只是想听歌一曲。”
这个嘛…
扈轻眼里全是警惕。
男人看懂她的眼神:“就在这里。”
在这里的话——
她都不能觉察这人的出现,所以,跑得掉吗?
打是不要想了,她直觉,打不过。
墟垌怎么寻的地儿?不是说这里什么都没有?怎么冒出个大佬?
扈轻微笑:“只是歌一曲的话,我请你。”
你的重宝我不要,只求歌毕放过。
男人见她同意,脸上有光,还有些激动:“请稍等。”
说着,他落下披风转身,扈轻才看到他背后背着什么,那是——
鲛人!
一座女鲛人的像!
这这这——
扈轻僵硬,什么情况?她遇到是什么人?在这远离海洋的地方怎么会有鲛人?
第一眼她就确定那不是石头木头雕的假像,而是真正的生灵化成的像!
男人小心翼翼将宽大的披风抖干净,平铺地上,然后将女鲛人像抱着放在上头。
以扈轻的视角看,女鲛人石化的时候保持着鱼尾上提双臂环抱埋首的蜷曲睡姿,卷曲的长发覆盖全身遮挡了脸。
这个姿势看上去很痛苦。
扈轻看男人的眼神冷了几分。
自己要不要抢过来给鲛人汛送去?
好吧,打不过。
男人爱恋轻柔的亲亲她的发,看向扈轻,无比渴望:“请开始吧。”
扈轻沉默了下,拿出海螺,放在女鲛人像不远的地方,口朝她的面庞。轻轻一拍,鲛人的歌声带着海水流了出来。很快,那些海水将女鲛人像围住,环抱,轻柔的拍打,大海咸咸的气息,还有鲛人的气息,温柔的浸染着女鲛人像。
一下一下又一下,一息一息又一息。
第841章 现场复活
“她是我的爱人。”男人温柔注视女鲛人,低沉的开口。
扈轻:这是要讲故事了?
“我们相识相爱,冲破家族的阻挠在一起。”
扈轻:啊,然后呢?
“我们许诺此生只爱对方一人。”
扈轻:还算理智,没把下辈子也定出去。
“后来,我失言了。”
扈轻:哦,渣男。
男人握着爱人冰冷的手:“我以为,我拥有的权势越多,越能护住她,我们才能永远在一起。”
扈轻:呃,事业还是爱情?这是个难题。
男人:“可是、可是——在权势的世界里,我迷失了自己,变得不再是我。”
扈轻:唉,一时在一起容易,永远保持同步才难。
“她恨我,诅咒了她自己。她变成石像,这是对我的诅咒。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只要有她,权势,我根本不稀罕。可是,我放弃了一切,她也回不来了。”
男人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爱人发间,初始冰冷,后来滚烫,可他的爱人无法为他拭去。
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把这里变成荒原,永远永远的陪着她,等待她醒来的那天。”男人为自己擦掉眼泪,坐下来,将爱人抱在怀里,蜷曲的爱人完美的镶嵌,像极了生前的模样。
他抬起头,对扈轻道:“我知道她怀念故乡,只是不敢回去,为了我,她只能生活在陆地上。听到你带来的歌声,我知道我要做什么了,——我不能再自私的将她禁锢在她不喜欢的地方,我要带她去大海,去生育她、带给她快乐的地方。这是上天的指示。”
亲吻爱人头发:“我们一起,回你的家乡,永远永远不分开,我再不会离开你,再不会因为别的忽略你。”
扈轻:怎么说呢,人死了知道珍惜了,所有的幡然悔悟都是回不去的时光。
男人一手伸向扈轻,向下扣的手掌翻转,手心吐出一枚深碧色的玉佩,玉佩造型古朴,像一个小鼓。
“谢谢你,让我的爱人听到家乡的歌谣。这个,送给你。”
扈轻一时没接:“很贵重吧?我这海螺可不能给你。”
男人一笑,眼神疲惫而柔软:“听歌一曲足矣。我们要走了,再也不回来。这里的地底,放了些旧物。这是钥匙。”
扈轻睁大眼睛,这是给她送宅子?
玉佩抛过来,扈轻下意识接住。
男人抱紧爱人:“都交出去了,再没有什么在我们中间。”
这话听着似乎不太对,只是不等扈轻开口问,突然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两人皆是一愣。
下一秒,男人恐慌看着女鲛人身上出现的一道裂缝:“不,不要——”
他慌忙去按。
咔嚓咔嚓咔嚓——
更多的裂缝出现,他哪里捂得过来。裂缝里透出海蓝色的光亮,让他的手忙脚乱一停。
啪啪啪——石像表层掉落,很快一个柔软的身躯落在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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