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扈轻诧异,这是跟她讲道理?用得着吗?直接打一架你心里不是更痛快?
  她说:“师傅,你这个想法别人或许会有,但我不是。”
  遥岑子小臂支在桌上,半趴半抬的看向她,脸上泛起酒色的红,眼睛又亮又迷离。看上去三分痛苦三分愤慨三分迷茫,还有一分的可怜和委屈。
  总之,好一副被抛弃走不出来的狗样。
  扈轻叹口气:“师傅,你知道我有女儿的吧。”
  遥岑子迟钝的点头:“扈暖嘛。”
  看,都知道。
  扈轻:“我会对扈暖说——我都是为你好。我的话是真的,我的心也是真的。”
  遥岑子点点头,随即扶住脑袋:“我又不是她。你对我说这话,我可不信。”
  扈轻笑笑:“我也不会对你说这话。人呢,总是搞不清自己几斤几两,见谁都说‘我是为你好’,这种人,骨头轻。”
  遥岑子:“...”
  听着怪怪的,不是在骂我?
  “师傅,情之一事,除了当事人,外人哪里体会得到其中的滋味和身心不由己。爱嘛,爱就爱了,汉子一条,怎么就爱不起怎么就碍别人的眼了?”
  遥岑子两眼一湿,我的孩儿啊,原来你才懂我。
  扈轻说:“师傅,我知道你对旧人念念不忘,我也懂得不能做他人的主。我不小心对你用毒,绝对不是你想的原因。”
  着重咬中“不小心”三个字。
  遥岑子迷糊了:“那你还跟着韩厉胡闹。”
  扈轻笑了,很好,胡闹,她的罪过减一半了。
  她说:“师傅,你的心我管不着,你的情谊我也拦不住,你的旧事我无资格掺和。我只是为了我呀。”
  遥岑子:啥?
  扈轻说:“我是你的徒弟呀。”
  遥岑子:“啊。”
  扈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该我的东西被你随便送人呀。”
  遥岑子:“啊——啊?啊!啊啊——你!”
  扈轻握住他颤抖的食指:“你是我的衣食父母呀。你穷了,怎么养我?我不好意思要,可你好意思不给吗?师傅您君子磊落,我能让您落到养不起徒弟被所有人耻笑的狼狈境地?”
  遥岑子:“我、我——”
  扈轻:“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啊,我必须为了我自己啊!”
  遥岑子眨眨眼:“可我怎么觉得你的意思还是为了我呢?”
  扈轻笑道:“不,我就是为了我自己。师傅,我为了我自己,让您歇了三年,您不怨我吧?”
  遥岑子:“三年十个月二十五天。”
  扈轻:“...”
  是为了那个女的数日子吧?
  “总之,徒儿这一己之私,您能理解吧?”
  遥岑子窒息。他不是傻,他也没喝醉。怎么办?这倒霉孩子。若她说是为了他,他还能借题发挥他不需要。她说她是为了她自己,他还能指责她为自己考虑?
  想来想去,他牙疼:“好徒儿,师傅那点儿家当,不值得你如此惦记。”都欺师灭祖了。
  扈轻呲牙一笑:“师傅,徒儿也是有家有口的人啊,上有老小有小,一文钱掰成两半花。您的家底,我真的很需要哇——”握住他的手使劲摇晃,“师傅您不会觉得徒儿没出息只知道啃老吧。”
  遥岑子:哪里不对,哪里不对呢?
  遥岑子说:“要不——我给你点儿?”
  “诶,师傅说的什么话,长者赐不敢辞,就算您把您全部财产都给我,徒儿也必须接住啊!”
  遥岑子吞咽一口,抽手:“那个,你还有师兄,他他他、他再不好,我也得想着他些。”
  扈轻暗笑,原来还记着你有个亲徒弟呢。
  “那当然。师傅放心,你把你的家底交给我,我一定分师兄一半。我这人,最公平不过了。”扈轻抓着他的手就是不放。
  第530章 斩情入道
  莫名其妙的,兴师问罪变成财产赠予了。
  灵力运行,遥岑子甩开扈轻的手,眼神清明:“我还没死呢。”
  扈轻好遗憾呀,起身:“我给您下碗面条。好面粉,是玄曜他们找到的野麦,非常劲道。”
  遥岑子气闷,看着她雪白的面条下水,滚了几滚,端上来,连个浇头都没有。
  “这样素着吃最香。”
  遥岑子没好气的挑起一根,一尝,果然好吃,比以往吃过的面条都好吃。
  桌子上残羹冷炙,扈轻放火一热,拿着筷子自顾的吃。
  热汤面下肚,遥岑子冰冷的身躯热乎起来,脑子也灵光了,把碗重重一搁。
  扈轻不怕他,财产都分配好了,不需要再讨好。她举筷不停:“师傅,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从来不掺和别人的情感问题。当初那样做,固然有为我自己利益的原因,还有便是为着宗门的荣誉。”
  她侧脸看他:“如果那时只有咱们自家人,你怎样都无所谓,自家人,宠着便是。”
  一句宠着,又把遥岑子感动到了。
  “可当时九宗九族都在,您心里也清楚其实他们都知道了。还有,万仙门就在后头,这种时候,您应该懂得,您克制不住就该回避。”
  遥岑子沉默。扈轻认真看着他的模样,竟透出几分阳天晓的影子。
  不,她比阳天晓温柔多了,要是宗主出手,他得去死一死。
  “所以,你是为了宗门的脸面?”
  扈轻点头:“我对万仙门不了解,但您回避就能避免不好的事情,那您回避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遥岑子不语。
  扈轻又道:“现在万仙门已经走了。师傅你去追的话我是没问题的,或者,我可以送你去。”
  遥岑子:“你嘲笑我。”
  扈轻摇头:“绝无。我认真的,如果师傅心里不甘,我是支持师傅去追寻的,不管是死是伤,终究是您心中向往。我给你跑腿,顺便游历。”
  遥岑子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扈轻不躲不避。
  最终,颓然一叹,遥岑子埋头闷声:“去什么去,她早将话说清了。”
  扈轻耸肩:“师傅放不下的话,咱们去抢就是。”
  遥岑子猛的坐直,气道:“你才因为万仙门给我下毒呢。”
  扈轻:“那怎能一样。你去万仙门献殷勤,是丢双阳宗的脸。咱们去抢人,是灭万仙门的威风,咱不落下乘。”她重重拍在遥岑子手臂上,握紧,“师傅,只要你一句,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遥岑子瞪着眼。
  扈轻吊儿郎当:“不就一个女人。只要咱们打赢,全都是咱的囊中之物。”
  遥岑子:“...”
  他头疼。事情不该是这样的。他们是怎么说到这里的?怎么感觉他没说什么全是扈轻在嘚吧嘚?
  “你让我缓缓,让我缓缓。”
  扈轻做个请的姿势,自己继续吃。等她吃完,遥岑子也缓完了。
  “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他颓然的摆着手。
  扈轻实在没忍住,鄙夷,真过去了你现在闹哪样?
  遥岑子微微脸红,现在,他的酒彻底醒了,被扈轻吓醒的。
  “走,陪我去走走。”
  扈轻跟上。
  遥岑子一路往外飞,要去哪里扈轻也不敢问,最后落在高高的雪山山峰上。
  嗯,杀人埋尸的好地方。
  他们是武修,森冷的环境并不会给他们造成伤害。相反,站在冰雪中看脚下无边云海,特别唯美。
  扈轻心里吐糟,这该不是他们旧日爱巢吧?
  当然不是。遥岑子没那么没出息。
  他往前走,撤去脚底的灵力,一下就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
  扈轻学着他在雪地上走。本以为雪会很厚,实际上竟然很浅,才没到一半小腿。柔软的雪层下,是冻得邦邦硬的雪层。她本能的放开神识搜寻雪下,发现半尺雪下有冰凌花,欣喜的蹲下去挖。
  遥岑子吹了好久的风,一回头,那个撅着屁股哼哧哼哧的挖雪呢。
  黑线。
  “你过来。”
  扈轻捧着冰凌花过去,遥岑子看着那一怀抱的剔透花朵,无语极了:“你可以先关心关心你师傅我。”
  扈轻把花塞给他,遥岑子忙抱住。
  “师傅,现在心情好些没?”
  极淡极清幽的香气钻入鼻子,明亮的黄色花瓣成团,遥岑子心情不由自主的好。
  他干脆坐下来,花朵顺着他的动作滚下来几朵,落在白雪地里温暖着这片冷清。
  扈轻跟着坐下。
  遥岑子说:“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扈轻:“哦,那便也不要跟我说了。”
  遥岑子瞪她一眼:“我——那个人——”
  扈轻:“冒雨柔。”
  遥岑子默,她知道得太多了。
  “她是斩情入道。”
  啥——啥玩意儿——扈轻瞪大了眼。
  是她想的那个斩情吗?还能斩情入道?斩个情还能入道?我的天,这样的好事咋就没轮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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