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坐在大石头上看,仰着头,目光在壁上剑痕织就的网上睃视。看着看着,那些剑痕仿佛立体起来,脱离了石壁,变成一张大网,呼的朝扈轻倒来。
  “啊——”
  扈轻大叫着跌坐在地,冷汗湿透衣衫,惶恐不安,神魂不定。
  她闭着眼:“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有那么一瞬,她仿佛看见十万剑仙,剑尖皆朝她杀来。
  绢布心疼:“告诉你不能多看你非要看。”
  一进来他就警告她,境界不够会被反噬,非得不听呢。
  扈轻苍白着脸:“我就好奇,试一试。”
  连吞三瓶丹药,始终惊魂未定。
  干脆解了绢布蒙在眼睛上,放出神识沿着地面前行。感谢残剑山的前辈们,地上的剑痕比石壁上的少。她可不敢再感悟。
  绢布碎碎念:“你又不是剑修,贪的什么心。”
  扈轻:“闭嘴吧,说了只是好奇。我也是残剑山的人了,看看自家的族谱,有什么过分?”
  绢布:“是不过分,反正受伤的不是我。”
  说得扈轻手心又疼起来,抬手按在绢布上,渗出来的血一下就干净了呢。
  绢布:...我就多余长一嘴。
  扈轻不辨方向的向前走,绕来绕去,以为自己走不出去的时候,走了出去。
  她还想,云中早晚发现她不回去,肯定会来找她。
  没想到自己竟然走了出来。
  前头一片空旷,冷硬的风吹拂脸上有蚂蚁叮咬的轻微痛痒。解下绢布,扈轻眨了眨眼,前方一片空茫。低头一看,膝盖一软险些跌下去。
  脚尖前不足一米处,是一处断崖。断崖直落百余米深,斜铺一道巨大斜坡,那斜坡向下不见尽头,但她看得清清楚楚。巨大花岗岩长成的斜坡上,密密麻麻插满了剑。
  全是残剑。
  她想,她找到残剑山名字的由来了。
  为什么这么多剑?且触目所及,一柄完好的都没有?
  是残剑山的人用废的?
  那残剑山的人可真是——勤奋。
  她弹了道灵力过去,叮叮几声,灵力在几柄剑上反弹消失,并未出现异常。
  又放了神识下去,残剑沉默,没有丁点儿反应。
  犹豫半晌,给自己打气:你可是正经的残剑山的人儿。
  小心的飞下断崖,立在残剑之前。
  站在上头的时候尚不觉,立在斜坡之上再看,一种暮年萧瑟之感扑面压来,压得扈轻将要喘不过气。
  这些剑的确是残剑,没了灵性也散去灵力,便是那昔日的锐利剑刃上,也是多了豁口锈迹斑斑。这里,是它们的冢。
  荒凉不悲。
  扈轻闭着眼睛,仿佛能听到它们体内还回响着往日辉煌。
  这样的剑冢,这样的景象,让一个器师怎么能忍!
  她伸出无伤的左手,以一种共鸣的友善握向跟前的一柄断剑。
  这里所有的剑,全是昂头向天,尾部插在石头中。不知这是残剑门的规矩还是他们的默契。
  眼前这一只,剑身半折,没了上半截。剑身宽不到一掌,长不过一米,已经被时光和风雨锈成铁色。
  手掌贴上,手指握住,手心里的剑沉寂无声响。
  扈轻心道一声得罪,紧握残剑,用里一拔。
  咔——
  轻微一道响,扈轻一哆嗦,看着手里半截残剑,她想自己会不会被云中赶出门去。
  这么脆弱吗?
  就这样折断?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啊啊——
  绢布:“腐朽透了,没用了,回炉也没有价值了。”
  他是器,更能感受到眼前这柄残剑已经不是器,只是一堆锈的痕迹罢了。
  扈轻说:“根据物质守恒——”
  “啥玩意儿?”
  “算了。风吹雨打,它算回归大自然了。质本洁来还洁去,锈掉也好。”
  绢布:“你又嘟囔的啥?”
  扈轻把手里半截残剑放在地上半截旁边:“回不了炉,再看看其他的吧。”
  好歹让她见识见识仙界的炼器手段吧。
  残剑远看繁多,其实相互之间的距离足够一人穿行。扈轻把裙子系在腰间,在剑冢中穿行。前头的多锈透彻,渐渐残剑高了些、宽了些,有些能从上头看出当初几分原模样。
  扈轻尝试又拔了一柄剑身看着尚完好的剑。明明剑身只有一半长锈迹,还有一半能看出原本暗青的颜色来。她才握住,那剑嘭的变成碎屑散落一地,仿佛它是干透粉碎的木头屑。
  第151章 马桶与安全感
  “这里的剑都不行了。全变成废铁了。”绢布说。
  扈轻只道再找找。
  直到她走遍这残剑冢,试了许多次,连看上去一点儿锈迹都没有的剑也是一碰即碎,扈轻不得不放弃。
  “对,这里是残剑冢,肯定还有真正的剑冢。剑门收徒弟,怎么可能不给配剑。”
  扈轻走到残剑冢的另一头,望着下头不知许深,寒气上冒的洞口吞咽口水。
  下头是啥?
  真正的剑冢?
  下去瞧瞧?
  反正云中没说不能去。
  扈轻咬牙下了去,出乎意外,下头并没有什么危险。是一片水系,有星子小湖,还有串联的池,水脉连通。只是里头流淌的水很冷,冷气飘摇而上,正是她在上头看见的寒气。
  越往里走,越寒冷,四周围只有水流潺潺声,空间宽敞,上头生长着贴着石头长的藤萝。水里竟然有鱼,最长不过巴掌大,细溜溜的半透明身子,长得跟小剑似的。脚步声传到水里,那些鱼儿呲溜一滑,快到仿佛原地消失。
  绢布突然出声:“不要用灵气护体。”
  扈轻一愣,旋即恍然,这是残剑山的剑仙淬体之地吧?用自身来抵抗这寒气,可提升身体素质。
  这倒是个好地方。
  走到寒气几乎凝为实质的深度,前头一道瀑布,在地底轰然作响。
  扈轻冷到麻木,蹲下身手往瀑布下的寒潭里一插,一秒拔上,手心手背手指头,结着一串串的冰嘟噜。感觉皮肉严重冻伤。
  这样冷的水,竟然不结冰。
  神奇的大自然。
  “好地方啊好地方。”绢布赞道,“想不到这破仙门还有这等好寒泉。你以后来这里泡澡吧,在这里头运行炼体术,事半功倍。”
  听了这话,扈轻转身就走头都不回。
  瀑布下已经冷成这样,瀑布上头还不知怎样呢。
  她飞速往回,甩着右手上的冰,感觉不太妙。她大概真的冻伤了。尤其右手之前被剑意所伤,伤口没有长好,被寒潭水汽钻进去,她现在四肢百骸都冷得直打摆子。
  灵力加速运转都没维持住她越来越低的体温。
  飞出寒洞,扈轻已然嘴唇都变得冰白。忙找了个山头的阳面,晒着太阳逼寒气。
  扈轻打着哆嗦,还有心情与绢布玩笑:“女孩子家,一定不能寒气入体呀。”
  绢布不懂这里头的梗,女的男的,都不能让超过自己承受极限的寒气入体,不然都是死。
  他说:“逼到一处,看能不能炼化掉。”
  扈轻:“寒气克我。”
  绢布说:“自信些。你能生出扈暖这个冰灵根,寒气能克你什么?”
  扈轻大受启发:“对啊,我这就把寒气逼到小肚子。”
  绢布:诶诶诶,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要怀个寒气的胎?
  扈轻当然不是要怀胎,她只是想到丹田就在小肚子嘛。她丹田里那么多灵力呢,把寒气逼进丹田,看寒气还能怎么办。
  要其他人知道,得夸她一声头铁:人家生怕异物、危险进入丹田,你倒好,生怕进不去吗?
  这就是没人指导的野路子,想干啥干啥,莽得一批。
  绢布没拦着,反正她一直这样,区区寒气,死不了。
  扈轻盘腿向阳,调集灵力裹住经脉里的寒气往丹田里拖。
  识海里小伙伴们很懵。
  魔皇令问那两个:她是傻吗?不是有那团火?让它出去转一圈什么寒气不能化?
  无情丝:你消化完了?冒牌货好吃吗?
  血煞珠翻了个白眼儿:你能你出去。
  魔皇令:...大家一块住着,能不能好好说话?我也没得罪你们。
  血煞珠骂它傻x:你现在还在这里好端端呆着,你猜是为啥?
  魔皇令之前一直沉睡消化假牌子来着,没留意外头的事:她身上有禁制,别人发现不了我们。
  魔皇令是有些觉悟在的。它这样尊贵的存在,别人发现了岂能放过?当然要撬开扈轻的脑壳子抢哇。
  想到这里,它明白过来了:她遇到打不过的人了?
  只有遇到打不过的,她才把它们藏着掖着。
  血煞珠鄙夷:这里是仙界,你还当小黎界呢?是个人就比她强。
  这个无声话语才发出来,扈轻小人嗖的飞过来,一脚把血煞珠踹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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